“别太放在心上，”艾达似乎看出约克的不适应，犹豫着过来拍拍约克的肩膀。
泪眼朦胧中，约克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女特工显然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但她并没因此失去对外界的感知和共情，她的表情褪去了警惕和焦虑，对自己露出了安静温柔的微笑。
有那么一瞬间，约克觉得自己理解了所有孩子看向母亲的心态，那是你知道无论怎么她都会站在你身后的安全感和温暖。
只是种比喻，约克倒也不至于把艾达当作母亲之类，他只是这一瞬间很感动。
一边的查尔斯教授这时候也看完了，在约克和艾达互动的时间里，他就安静着手肘撑在膝盖上看，下巴搭在合拢的手背上，眼眸低垂，纤长的睫毛偶然间颤动，面庞上的阴影和骨相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美少年的些许形状。
他安静的沉思，有一瞬间像是想通了什么，眉头也重新皱起来。
他等约克和艾达亲亲热热说完话，才抬眸，用那双过分干净又平静深邃的眼睛望向艾达，一瞬间几乎让人感到被看穿，即便是经受许多训练的女特工，面对这样的眼睛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份报告中还有隐瞒，你们并没把所有事情都告知，这可不是合作的态度。”
“这迫不得已，”艾达不意外这件事会被发现，如果不是担心那些苍蝇一样麻烦的记者，他们也不会把这个隐藏起来，这并不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
“那些媒体有多难缠，你们该知道的，我们必须隐瞒一些东西，神盾局并不安全……”、
其他人心知肚明，这是因为九头蛇卧底的那件事情。
“你们不打算终止和伊沙的合作？不打算在世界揭露她的真面目？”
查尔斯教授一眼看穿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从艾达的话里得出这个信息，同时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即便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依旧不愿意公布伊沙们的罪行？这是为什么？好让你们能有把柄利用这一股力量？”
即便从小生在富裕家庭，对利益和勾心斗角相当熟悉，但查尔斯还是常常为那帮政客的没有底线而愤怒。
“不是你想的那样，教授，在没有能揭露给民众的合适理由被发现之前，一切行动都有可能打草惊蛇。”
艾达的表情有些尴尬，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这部分说辞，神盾局给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那就是伊沙们还不清楚自己基地被攻占的消息？她们会接受你们局长的示好和收买吗？我可没想到她们是这么讲道理的组织。”
教授脸上褪去温和，满是嘲讽和冷漠。
他也明白这件事的主要促进者和参与者是高层，对一个底层特工发脾气没有意义，关键时候还是要和尼克·弗瑞谈谈。
他善解人意的忽视了艾达局促和难堪的表情，转身背对其他人，长长呼出一口气，肩膀微微回扣，有种忽然背就驼下来的错觉。
“继续说吧。”
“我想你们大概也预料到这一点了，所有男性幼童都少了一根肋骨，不仅仅他们的□□，对灵魂魔法了解较多的中国法师顾问来看过，说他们灵魂上的腰部也缺了一大块。”
查尔斯背对着这边，轮椅上毛毯垂下来的一部分忽然上缩，似乎毛毯主人像是忍受什么，猛地攥紧纠缠住上端。
艾达站在一边表情没有变化，似乎自己没注意到轮椅微微的晃动。
“我们还在现场发现了几个变种人的……身体，还有两个小孩也活着，联系不到他们父母，局长说也许你愿意帮忙找找他们的家人。”
其实并不是找不到家人，许多人就是纽约周围的人，甚至有些人在警局备案的失踪人口里。
但直到下面负责联系家人的警员来向艾达求助，都没有一个人原意离开自己普通人的生活，来到警局令她们令人悲哀的变异人儿女的尸体。
上级特工让艾达去联系查尔斯的时候，艾达是抗拒的。
把可怜的受害者展示出来，除了让有责任心的人痛苦，实在没有一点好处。
这是对这位教授的伤害，狠狠的背刺和伤害。
艾达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还有两个人还活着，那是对双胞胎姐弟，很年轻，没受什么伤。”
轮椅转过来，老人情绪似乎已经完全安静下来，除了没有笑意，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
他认真的看向艾达，看向那位年轻的女特工，认真又诚恳的点点头。
那是他给艾达第一个真正带着真诚和善意的眼神。
女特工的话有一瞬间停顿，但没被任何人发现。
“我们还在现场的一些行动踪迹里发现变种人的踪迹，这些事件中有变种人的参与，我们需要你协助能不能找出她们在哪里，以找出伊沙们的藏身之地。”
查尔斯点点头，一行人于是启程前往目的地。
在暴风女和其他人为教授准备出行的东西时，约克和艾达远远坠在人群后面。
“她们是想造一个神？”他悄悄问身边信任的女特工，没察觉对方表情里的变化。
艾达掩住眼神中的不忍：“听说是这样，不过具体的调查结果也没出来，你不用太紧张。”
她状似调笑：“没想到伊沙们会是个邪//教组织，虽然表现的似乎神乎其神，但她们这么多年来都庸庸碌碌没有作为，也不用太神话她们看的太重，平常心就好。”
约克依旧忧心忡忡，想要反驳什么，却被艾达一个手势打断。
“你当时在纽约广场面对那个假耶稣时说的，还记得吗？‘反邪防邪，人人有责’。”
艾达真的很在意约克的难过情绪，为了安抚对方，甚至一反自己的形象，做出滑稽夸张的手势让约克放松。
“话说回来，你当时那身盔甲真是够帅的，不过上面钢铁侠的风格也太明显了，很多纽约人因为这点对你有些偏见……”
约克成功被拉走话题，造神的事情被他抛在脑后，小金毛脸上重新露出明快的笑意。
“我其实不是很在乎其他人怎么看我来着，我也不是富兰克林，总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
两人渐行渐远着走远，高个的女人明明和青年并肩，却偏偏像是一个人走在孤单小径上，远处是夕阳和无尽的半腰高的野草，旷野辽阔，看不见任何其他人。
“……对了艾达，”青年的声音把女人从一个人的孤立中拉出来，他语气轻快，说起最普通的家长。
“我好像还没问你，你的家人怎么样了？你之前说你的姨妈在分配家产上很烦恼，现在呢？事情有变好点吗？”
艾达·伊沙垂眸，浑身的画风又要和这个世界剥离开了。
“挺好的……也许等我解决手上的事情，我会辞职回去和她一起住。”
……
复仇者大厦，娜塔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客厅的另一个单人沙发上，就坐在托尼对面，想不看见都难。
托尼于是终于纡尊降贵的看过去一眼，随即就皱起眉。
在他坐在客厅半个多小时之后，他终于发现大厦里的变化。
“等等，客厅怎么变成这样子了？这里的长沙发和茶几去哪里了？”
娜塔莎几乎要气笑了，“你不知道？”
“那你要去问问托尔了。”
托尼点点头又摇摇头，无所谓道：“让星期五重新买新的就好，不是什么大事。”
行吧，有钱人。
娜塔莎喝了一口美式，舌尖尝试到苦味的那一瞬间，同时整个人也似乎被冰块和咖//啡//因洗礼，从头到脚都抖擞一新的那种。
胸腔里的恼怒淡了，她也重新平静的审视眼前三十多岁刚刚开始学习爱和信任的男人。
“我是来和你聊聊约克的事情的，”她挑眉，把那句“我觉得你大概需要点帮助”咽了回去，“如果你愿意的话，”
托尼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烦躁起来也鲜活起来，瞪大眼睛看向娜塔莎：
“我以为你不是那种‘老冰棍’或是‘美国大兵’式的人？
——我得说我确实对此感到惊讶。”
娜塔莎皮笑肉不笑：
“如果没对我产生什么影响的话。”
“看起来你的回答是‘YES’，那就让我们省去那些不必要的交涉了吧，直奔主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那个小孩在一起？”
“什么？”
托尼几乎要咬掉自己舌头，他预想到了这一场谈话的走向，也确实觉得自己需要什么人的疏导帮助
——虽然他死都不会承认这点。
但说真的，他没想到直奔主题可以进的这么快。
对此，他只有干巴巴的吹捧：“如果国会议员有你的效率，美国现在已经统霸世界了。”
”——只是一个玩笑，我当然知道东方那些人有多难打。”
娜塔莎并没被托尼的冷笑话转移视线，她深知眼前这个把自己包装的无所不惧的男人，面对亲密关系时有多警惕。
——或者说不知所措。
如果不直接抓住他，他的焦虑和不安一定会让他像一条游鱼逃走的。
她表情很淡，看着托尼，再一次重复自己的意思：“你打算铺垫到什么程度才可以和约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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