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悠悠醒来，入眼是熟悉的白炽灯，雪白的天花板。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环境仅管陌生，丝毫不影响秦青铜美好的心情。
“见到白素贞了吗”
门帘被人拉开，范医生走了进来，秦青铜脸上写着答案，说明这精神分裂的有点严重，连安眠药都不管用。
“请问现在几点了”
“差五分钟七点了”
“那还好”
秦青铜不知自己是如何躺在床上，也没摸到自己手机，又觉得自己睡的很久，现在一问稍稍安心，他五点下班，六点到这里，满打满算也才一个小时。
虽然有些心疼，一无所获，白白花了二十块大洋，一顿香喷喷的猪脚饭没了。
但是，谁叫咱心情好！
范医生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红色阳光照在秦青铜面上。
“今天的太阳怎么从东边落下”
“秦先生，还需要继续服务吗”
范医生憋着不笑，这哪里是夕阳，这明明是晨阳。
“不需要了”
秦青铜摇了摇头，所谓心理咨询师还不如自己去抖音刷点鸡汤，
“把费用结了吧”
秦青铜得知自己的手机放在外面桌上，安心的跑去上厕所洗了把脸。
而后他回到之前的座位上，范医生递给他一张A4打印纸，二十块钱搞的还挺正式的。
秦青铜翘着二郎腿，下面表格零零总总的写了好几项。
秦青铜的腿突然抖不动了，若不是上面有他的大名，他还真不敢相信合计那一栏那四位数是真的。
经常在网上刷到各种天价东西，认为这些人比较蠢才会被宰，现在事情就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是二十吗，是不是搞错了，怎么能是1990呢”
“秦先生上面都有明码标价，有什么疑惑尽管提问”
“你看哦，第一栏，咨询费1560，这不离谱吗，我就听你讲了两句话，”
“秦先生，话虽少，浓缩是精华，这是二十几年苦读的结晶，跟无数的心血和学费比起来，一点也不贵，我们定位的是中高端，在您看来或许会贵一点，这取决于一个人的阅历跟眼界”
说我格局小呗，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吃人不吐骨头，骂人不带脏字。
“我在问你，我们不是签了条约，一小时二十，现在差一丢丢才到七点吧”
范医生没回答，伸手看着自己的表，几个呼吸后开始十秒倒计时。
“十.九.……五.四.三.二.一.”
‘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醉了’
七点整的闹钟响起了，秦青铜这才后知后觉，现在是第二天早上的七点。
“秦先生，想必是在工厂上班吧，我也进过工厂，绝大部分都是把闹钟定在七点”
秦青铜瞪大眼睛盯着对方，人心怎么可以那么黑，多年来的书读哪去了，哪怕自己睡着，都该把你喊醒，这是摆明坑你没商量，秦青铜甚至怀疑自己是被下药了。
“挺会赚钱的吗，一杯水，一个夜晚，几句话，别人要干半个月”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压力，上有父母妻儿，下有房贷车贷，勉强讨口饭吃”
“还有儿子啊，有屁眼没”
气氛骤降，秦青铜满腔怒火，范医生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这就不劳你费心，把费用交了赶紧走吧”
“我要是不交呢”
秦青铜的话很冷，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你可以不交，这里有你的签字，还有监控录像，我会委托律师起诉你，现在是信用社会，交给法院判决，总归会还人一个公道”
“公道？？你也配说这两字”
秦青铜一掌拍在桌子上，怒目圆瞪，面色狰狞，手握着凳子，一副要抡起来干架的模样。
“这里有监控，砸过来了，就说你医闹，到时候让我网红朋友发到网上让人评理”
“还有哦，这里治安可是非常好，报个警十分钟左右警察指定到。你打赢了，我躺两月，医药费误工费，一家老小生活费全算你的。万一不巧你打输了，那我也是正当防卫”
“你就不怕我把你打死吗”
秦青铜真的被拿捏的死死的，一时之间气消三分，不过自己装的叉怎样都要装完。
“你尽可能一试，空闲之时我也喜欢去拳馆练几招，你赌我身下抽屉里放没放东西”
秦青铜还真不敢动手，没必要更不值得，但要他给这么多钱那是不可能的。
“你这里虽然不怎样，但是住了一晚，算你星级酒店的收费，二百块钱，喝了一杯水，老子陪你一桶，八块钱，用了你的自来水，按一吨算3块，电费算你一小时一度，一度一块，十三块，卫生管理费算十块，听了你几句废话，算你十块”
“总共是244块，我给你凑个整，多给你六块，就这些，我也只有这些，你要就拿，不要就拉倒”
“秦先生，你这样就不厚道了。”
“啪……”
秦青铜握着手机像惊堂木拍在桌上。
“再问一遍，你若不要，我就把手机摔碎，那一分钱也别指望得到了，看大家谁耗的过谁”
“你这是何必，手机坏了不得掏钱买，得了得了得了，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就当是友情价”
范医生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手机摔坏了就真的付不了钱了。也不是他仁慈，而是后面还有人在等着，眼前这只是小钱，后面才是大手。
“你写个收据”
秦青铜接过收据，转账二百五十块过去，向着饮水机走去。
“你这是干啥”
“这水我付钱了”
“水是付钱了，桶没付啊，你只能带走水不能拿走桶”
秦青铜将整桶水从饮水机上拔起，里面还有小半桶，以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姿势直接对着嘴喝起来。
这口气咽下了，这个亏吃了，这种事不会再有了，这个桶，老子不要。
“哈哈哈哈，爽”
秦青铜丢下空桶，摔门而出，走路下盘不太稳，两眼直愣，一副喝撑的模样。
“你是秦青铜先生吗？”
“恩，是我”
秦青铜走下七楼，眼看着要离开这鬼地方，在门口又被拦了下来，四个男的一个女的，身穿白大褂。
“请你跟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快走开，一会上班要迟到了”
“你好，我们是精神病院的，需要带你回院里做个详细检查”
“你们搞错了，我没病，有病的那人在上面，七楼那一间，想钱想疯了”
秦青铜抬头指着七楼，范医生正好站在窗户看着地上。
秦青铜隐隐有种不祥预感。
“快让开，好狗不挡道”
秦青铜有些急了，对方人多势众，个个膘肥体胖的，要想来硬的估计行不通。
“秦先生，我们也是为您着想，您就跟我们去检查一下。没问题自然会放了你”
“那你们怎么证明我就有病了，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就往你们医院送，能不能有点医德”
领头的人掏出了手机，放出一段录音，正是昨日秦青铜说的那些话。
“秦先生，你是为了拯救世界，我们是为了救你，为了世界和平，请跟我们上车”
“我去，凭这几句话就断定我是神经病了吗？跟你们去医院还不被你们扒层皮”
秦青铜总算清楚了，头顶那贱人又坑了他第二回，不过这段对话就连他听起来都觉得像神经病。
这背后的利益输送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精神病院是什么地方啊，他没有亲眼所见，不过影视剧可没少看，好好人进去就会变傻子。
“哎呀，我真没病，我赶着上班，快给我让开”
秦青铜可不能跟他们去，进了那地方这辈子就毁了，有病没病都说不清了。
领头人又放出了一段录像，就是他取下大桶水狂喝，疯癫哈哈大笑的视频。
“秦先生，你的精神潜在病很重，还有暴力倾向，一旦发作会对社会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
接着这个人又拿出很多截图，配有文字，基本上都是一些看起来正常，一发作拿刀上街砍人的新闻。也不知道真假。
“懒得跟你们废话，快给我让开”
秦青铜左右说不通，说自己没病别人又不相信，貌似所有这方面的人都会说自己没病吧，秦青铜急不可耐，你让一个好好的人怎么证明自己没有精神病？
一证明那不正是说明自己有病嘛？没病为什么要证明？
秦青铜决定强冲，只要溜过去立马撒腿就跑。
“不不，秦先生你别这样”
“快给我让开”
现场乱作一团，秦青铜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只想赶紧远离这群人，他拼了命的挣扎。连蹬带揣，不时还用上嘴。
场面远看着失控，周围又有居民开始围观。
“快给他打一针，让他镇定下来”
领头人说完，那护士取出了针管。
“别别别，有事好商量”
秦青铜听到打针，立马认栽，这种针一打再次醒来估计就是被手铐脚链锁在铁床上了。
“不就检查吗，多大点事，反正我又没病，身正不怕影子歪，车在哪，我自己上去”
一群人陆续上了车，秦青铜到了车上更不敢动了，在车里他瞟到了长长黑乎乎像电棍的东西。
车上秦青铜内心是绝望的，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他再也不会轻易去相信度娘，在无数众生面前，他敢保证，他绝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为了利益，有部分人泯灭了良知，伤天害理，看起来风光无限，除了一副皮囊其他都不足以称之为人，这种人不知道到了某一刻某一天又或者某一种触动而心生愧疚。
世上还是好人多，这一点秦青铜深信不疑。
车朝着郊外开去，到了半路突然停了下来，秦青铜从车上被赶下来，他追着车跑了一段，停了下来大口喘气，对着前方比了个中指。直到那辆车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秦青铜见四下无人，背朝公路，尿的怎是一个痛快了得。
在车上的时候秦青铜承认他有一病和一癌，打从出生到现在就无时无刻在折磨着他。
这病就是穷病，癌便是懒癌，两者叠加在一起，听的车上四大金刚很不是滋味，脸色真的很有趣，像哑巴吃黄连一样。
最终随着逼停车的最后一泡尿，秦青铜得以解脱。
秦青铜回到公司已经将近九点了，被扒皮说了几句灰头土脸的跑去上班。
他的心里很郁闷，联系了最好的朋友，晚上去找他吃饭。
秦青铜的朋友不多，在他看来，穷则独善其身，这是他信的过的几十年的好朋友，既是老乡，又是同学，还一起同个宿舍住过几年。
一般心情不好都会来找他喝酒，除了他找不出第二个人。
秦青铜的朋友住在市内，下午下班后洗了个澡，整理了一下，坐着公交去了市内，这里灯红酒绿，服务行业特别发达，摩天高楼遍地都是，秦青铜真羡慕在这大楼里上班的人，拿的多又轻松又干净。
想着自己除了年龄一大把，其他一无所知，不由感慨。
或许这就是每个人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