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毫无线索

“我也真是个操劳命啊。”李枕舟心底自嘲。

他其实一直惦记着安顿下来之后,去叶头儿的私藏中选一门好些的功法。

晋入六品之境后,想要更进一步,便需要选择五脏六腑中的一处作为主修。

李枕舟的晋升之路虽与职业熟练度密切相关,需将丹朱师熟练度叠满后成为阵符天师。

可多一门神通便会多一份保命手段。

其中以心肝脾肺肾五脏为功法上乘,六腑为偏门小道。

谁成想从斜风谷回来后,许柱的事情还没有忙完,连口大气儿都没喘,就又被抓壮丁来帮忙掺合采花贼一事。

不过好在

“话说如花舫这种处在明暗之间的有偿行当,不归咱们夜不收管辖吧。”李枕舟悄悄问道,对于上次被误抓之事,他嘴上不说什么,其实心有余悸。

身旁的刘馨儿偷偷笑道,“当然,花舫是归府衙的三班衙役管辖,通常情况下,咱们夜不收并不会插手。”

“好吧。”李枕舟暗自松了口气,庆幸当日被抓时,来的并非夜不收同僚。

要不然自己这张老脸可就要丟尽了。

虽芳华不在,倒并不人老珠黄的老鸨将三人带至二楼,对着最里面拐角的一处屋子遥遥一指,“三位大人,那就是被害姑娘的房间。”

为了保护现场的完整性,在发现死者的第一时间,花舫便安排人将此处与消息尽数封锁。

李枕舟扫了一眼外边负责看守的两位武夫,虬髯紫面,肌肉紧实,两边太阳穴鼓囊外凸,显然皆是难得一见的练家子。

李枕舟三人上前,想要进屋查探。

不过还未等他说明来意,守在门左侧的汉子倒是先一步开口,语气不耐烦道,“此处禁止通行,想要喝花酒,上别处去。”

因为老鸨只将他们送至拐角处,所以汉子理所当然的将他们当成来找姑娘取乐的公子哥。

当然这么认为也无问题。

小绿茶与刘馨儿易容过后,皆是一等一的俊俏,又因大道修行,经年累月的真元淬炼,自带一种与世俗不同的出尘之气,

于是同性向轻。

虽不至语中带刺,可总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凭啥你们能在花舫中吃肉,我们连点儿汤水都捞不着。

再加上这已是花舫中死掉的第二个姑娘,背后老板将护院不利的责任全顶在他们头上。

不可避免的,二人便将个人情绪带入了工作之中。

李枕舟先打量了一眼并没有损坏痕迹的木门。

“难道是从窗户进来的不成?”

见他不听言语,依然留在原地。

汉子心底的火气一下就起了。

听人劝,吃饱饭,这个道理家里大人没教过你吗?

一个汉子不耐烦的先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掌,推在他的肩头。

青阳里有名有姓的世家公子,两人不说认识,总也能混个脸熟。

尤其眼前三人,身上没有佩戴任何值钱物件。

欺负不了大户还欺负不了你?

好在汉子也实在知道分寸,只是想警告一番,并没有伤人意思。

因此这一掌,只出了二分力。

但放到寻常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公子哥身上,也足以让他们摔个人仰马翻。

“??”

然而当两者接触时,汉子惊讶发现,自己竟然推不动眼前公子半分。

不信邪的汉子咬了咬牙,陡然间加重手上力道。

今儿个要是在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身上栽了,他日后哪还有脸继续在船上待下去。

不说同行武夫看笑话,就算姑娘们的唾沫星子,怕是都能将他给淹死。

然无论他加重多少力道,似乎都是泥牛入海,根本掀不起半点儿波澜。

哪怕手掌泛起白烟,将苦修三十年的铁砂子力道尽数使出,也没有让局势发生一丁点儿改变。

眼前公子仿佛成为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巨树,而自己则是无知蜉蝣,居然妄图以自身之力,撼动巨树。

真是可笑的不自量。

事到如此,汉子又哪里会不知自己碰上了不露相的真人,立刻撤掌收力,胆战心惊的低头抱拳赔罪道。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赔罪时,汉子额头有黄豆大小的汗珠落下。

不仅是因为怕丢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钱多事儿少的差事,更是怕眼前这位公子若是心性蛮横之辈,会翻手连就取了自己性命。

见李枕舟只是看向自己,不曾答话,汉子一狠心,当机立断以左手为手刀,就要将自己惹事的右手齐腕斩断。

好在即将酿成惨剧时,李枕舟已在汉子没有察觉间,一把抓住其手腕,开口笑道。

“兄台也仅是忠于职守而已,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见自己在人家手里,根本没有一点儿挣扎的余地,两位看门汉再不敢摆派头儿,赶紧恭敬道。

“不知三位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二人头压的极低,连余光偷撇一眼的行为都不敢,生怕自己生死仅在其一念间。

再说,他们是花舫雇佣看场子的武夫,每日见惯了富家公子,豪门商贾来来往往,更曾见过不少所谓的“大世面。”

但越是见得多,越知道自身与他们,存在着一条多深不可测,无法跨越的天堑鸿沟。

当然,李枕舟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用不上也犯不着。

“两位起身。”

说着李枕舟背后示意,从小绿茶手里接过腰牌。

几人此行,用的并非夜不收名义,而是以府衙公人身份行事。

“原来是府衙里的大人,在下刚才真是失礼了。”两位汉子再次告罪。

二人心知肚明,府衙公人,绝不会有如此高深的身手。

且三人皆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地位,身份定然非同一般。

只是有些东西大家心知肚明就好,真放在明面上揉碎了掰扯,反而双方面上皆不好看,又何苦呢。

李枕舟继续说道,“花舫报案,说是船中有女子再遭毒手,所以我等前来,想要了解一下情况。”

“原来如此。”两个汉子听明来意后,直呼自己真是该死,这双没用的招子还不如扣下去扔了,赶紧第一时间主动拉开屋门,并拍胸脯保证有他们在门口守着,绝没有其他人进入过屋内。

“昨夜你们可曾有谁听过到过什么声音吗?”李枕舟例行公事的询问。

刚才冒犯的汉子恰巧昨夜在此巡场,仔细回忆了一下后,道。

“似乎有听见一声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但打翻梳妆盒的事情,哪个姑娘没有啊。”

除此之外,期间再无异常。

“当夜姑娘房间,可有外人进入。”

汉子回道,“不曾,昨夜姑娘早早就回屋休息,屋中没有外人。”

“我等巡场时,也未见到可疑之人。”

“好吧。”李枕舟挥了挥手。

汉子见三位大人好似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这才稍稍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并弯腰说大人若有事情尽管吩咐。

李枕舟点头表示知道,在同二女进入屋中后,关上房门。

因为死的是个二等姑娘,因此房间无论大小亦或装饰家具,远比不上能够竞争花魁的宁晴房中奢华,就连赵香儿房中,亦远有不如,

“女子尸首已经先一步送至府衙,由仵作操刀查明死因。”小绿茶在一旁轻声道。

“死因是什么。”李枕舟问道,

他与刘馨儿在屋子内仔仔细细搜查了一圈,自诩即便并不精通于查案,可该有的犯人进出痕迹总是该有的。

然而屋内没有多少挣扎痕迹,也没有任何脚印水痕。

桌椅板凳摆放整齐,梳妆台上是眉笔口脂与一枚白玉簪子,至于其他烛台等杂物,还有床上被褥,也未曾凌乱,

或许唯一能称的上异常的,就是落在地上打翻的脂粉盒。

李枕舟捻起地上的淡色粉末闻了闻,是很一般的脂粉。

起码在他这个门外汉眼中,无论颜色还是香气,皆远远不如宁晴所用。

三人一时没有头绪。

仿佛这个采花贼是凭空进入屋内,作恶事成后又凭空离开。

白素素在来之前,已经从府衙之中了解了该案子的大致情况,否则两眼一抹黑,她也不会来到花舫中。

“根据仵作所述,几次被害的姑娘其实并没有遭受过明显侵害。”

“他们的死亡症状,更像是被吸干了精气而亡。”

李枕舟记得来时路上,老鸨也曾说过,并没有听见昨夜姑娘房中,有什么异常声响。

“看来作案之人不一般啊。”李枕舟皱着眉头道。

刘馨儿点头,“若是一般人,也不会在先前有我夜不收六品修士压阵时,仍然被他逃脱。”

“好吧,看来是无法以寻常寻找证据的手段来破案了。”李枕舟挠头道。

修士作案,碰上心思缜密的,几乎不会在现场留下任何线索。

更有甚者,以气机封锁整个屋子,哪怕里面姑娘叫破了喉咙,与之一墙之隔的外面也不会听到任何声响。

小绿茶推测,修行采阴补阳之法,说不定是个走了偏门儿的邪修。

李枕舟感慨,“看来咱们三人花舫此行,收获并不大啊。”

小绿茶则是继续阴阳怪气,用小夹子音细细0说道,“可是素素觉得收获颇丰,起码见识到了李大哥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李枕舟弱弱解释道,“我向你保证,花舫之中的女子,我只认识宁晴姑娘一人。”

“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请最后相信你的李大哥一次。”

“好吧。”看在李枕舟的诚心保证的份上,小绿茶脸上终于由阴转晴。

而见屋中线索有限,三人再待在里面亦没有任何用处。

李枕舟其实是想尽快离开。

毕竟如被宁晴或钗儿发现了,指不定会同小绿茶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到时候再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从旁煽风点火的刘馨儿,这把火非得将自己烧个外焦里嫩不可。

“此间凶险,山人还是先走为妙。”一个头两个大的他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只是二女皆是第一次进入花舫中,倒是对这能让男子流连忘返之地,兴致甚浓。

于是身着华贵,似男生女相的二女行于前头,后面跟着谨慎小心,一身素衣的李枕舟,倒是有几分大户人家的书童味道。

“算了,先找个借口溜掉再说。”

李枕舟左右环顾,见前后左右并没有熟人,二女的注意力也未在自己身上,时机大好。

谁知,就在他悄悄退后,就要脚底抹油之时,背后却好巧不巧,撞到了一大抹柔软之上。

“啊。”女子一声带着颤音的娇呼。

李枕舟缓缓回头。

不是宁晴,但比宁晴更加缠人。

李枕舟尴尬的根本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干笑的打着哈哈道。

“赵姑娘,好久不见,你也来逛花舫。”

“呸,你也出来接客。”

“呸,今儿个你也在啊。”

“哈,哈哈。”

“我还是当个哑巴吧。”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