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君，怎可因虚无缥缈的长生而荒废朝政。”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追求其道，又有几人善终。”
“史书中前车之鉴比比皆是，儿臣不曾记得父皇是这样的人，可父皇为何非要做这样的事？”
燕皇语气森然道：“你是说朕昏庸？”
见太子没有说话。
随后他又道：“这天下迟早是你的，你为何就不能再等等。”
“朕知天下，更知朝中臣子。”
“可又如何？”
“朕若不追求长生，你觉得朕还能活多久？”
“这天下需要治理，朝纲需要整顿，可这些更需要时间。”
“那陛下现在有时间了？”太子忽然问道。
燕皇没有回答。
太子继续道：“这天下，陛下不愿揭开来看，儿臣可替你去做。”
“可陛下觉得这天下能等到陛下长生？”
“这天下乱不了！”燕皇语气决然道。
太子静静看着他。
燕皇大声道：“当年朕能将这天下一寸一寸打下来收复失土。”
“那往后朕也可再一寸一寸打下来，再造乾坤！”
“只要朕不死，这天下终究乱不了！”
“五年，十年，百年，这大燕还是这大燕，这天下依旧是这天下！”
闻言太子满脸失望，自嘲一笑。
燕皇冷静了片刻，而后抬起那对虎目看向他一字一句问道。
“你还是打算继续这样下去？”
太子长叹道：“此局已开，左相以身入局，挟百官而弈天子。”
“全看陛下如何落子。”
“弈天子？”燕皇看向问道：“人心已散，你觉得会有人选择跟你们造反？”
“狱中的？还是谭文载的？亦或者其他地方的？”
太子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燕皇一挥衣袖直接站起身往外面走，同时道。
“把太子关到东宫，没朕旨意谁都不能放他出来。”
“既然选择了造反这条路，那朕就要好好看看，现在以你们的处境如何能造反成功。”
“如若失败，朕也自当会让你们承受造反失败带来的后果。”
……
三日后。
东宫。
太子正在书房看书。
忽然一个小黄门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转头看去当即有些意外：“你怎么跑来了？”
来人正是之前因苏白玉被调到夏玉仙那里的前东厂太监，孙长忠。
孙长忠微笑道：“殿下，皇后娘娘来了。”
闻言太子站起身问道：“是六妹让来的？”
孙长忠没有说话。
太子又问道：“六妹来了？”
孙长忠摇头道：“公主殿下最近一直待在寝殿中。”
听此太子松了口气，随后走出去迎皇后。
出了门，他一看到皇后立即跑了过去。
“母后。”
皇后走上前一脸怜惜道：“我儿，你怎这么傻。”
“要不是你六妹告诉为娘，我都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
“你说你好短短的太子不当，干嘛要跟你父皇对着干？”
“这皇位迟早也是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闻言太子看了孙长忠一眼。
孙长忠低着头没有说话。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皇后淡淡笑道：“娘，你别想太多，事情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的。”
听此皇后少有的态度坚决道：“娘且问你，最近朝中发生的一些事，是不是你跟周相主导的？”
太子点了点头。
皇后又问道：“你是不是要造反？”
太子刚想张口反驳。
可谁知皇后却又呵斥道：“告诉为娘。”
太子再度点头。
见此皇后眼神一阵复杂，随后她便问道：“你可知造反的下场？”
太子再次点头。
听此皇后直接转身离去。
太子一下急了：“母后！”
可等他追到东宫门口，却被几个侍卫拦下。
“殿下，没有陛下旨意，您不能出去。”
闻言太子内心着急，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后离开。
而这时孙长忠走了过来恭敬道：“殿下，公主殿下其实很担心你。”
“所以奴婢也是逼不得已。”
见状太子微微一叹：“算了，六妹也是好心。”
“不过这样也好，只是要让母后受些委屈了。”
……
茶馆。
“听说了？这次皇帝爷可是真下了狠功夫，那大牢听说人都塞不下了。”
“这么离谱？”
“呦呵，那还能有假？我侄子的大舅的二姑妈的小叔子的表弟就在大狱里面当差，这消息可是货真价实。”
“嘿，听刘爷您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这几日咱们京地确实有一些变化。”
“那可不，前几天秦家的三少爷听说因为前几年的案子就被查了。”
“那位爷我见过，他不是整天嚷嚷着自己头上有人？”
“呵呵，有人？往日也就算了，现在有人那可是催命的毒药，尤其是跟当朝吏部那位尤大人沾亲带故的。”
“啧啧啧，确实……我听人说这件事好像就是因为他起来的。”
“当时我还去尤府看了，当时那场面一地的白骨……”
茶馆内几个人围坐一桌口中啧啧议论着。
这般现象若是放在往日估计下一秒就有人进来抓人了。
可现在的京城，这样的景象却再寻常不过。
因为京城是真的乱了。
大街上到处都是京兆府、五城兵马司还有锦衣卫的人。
尤其是城内距离皇宫近的地方。
那位置基本都住着达官显贵之人。
而这几天若有人在这里，几乎天天都能听见官差上门拿人的声音。
与之相对的，有惶恐不安的求饶声，有如愣头青一般的大骂声。
但更多的则是沉默声。
因为这些人也不傻。
刚开始一两天有些人反应慢消息慢或许还觉得没什么，毕竟能在京中混谁还没点背景。
但这都过去几天了。
他们要是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他们真就不配待在这里。
与此同时。
神武将军府。
华贵的马车停在了府邸门口。
门口侍卫一见当即神色一凛。
随后等他们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人，当即连忙行礼道。
“参见皇后，娘娘万福。”
皇后问道：“神武侯可在府中？”
侍卫说道：“大将军在府中。”
闻言皇后立即走了进去，神色之间满是急切。
另一边，神武侯正在府中睡午觉，忽然耳边被一阵哭喊声吵醒。
“大哥，救救远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