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两！？”
方小兰震惊的反应和方家人第一次听到时一样，这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敢想的数字。
方爹也不再管弯抹角，说道：“小兰啊，我们要说的就是这么个事儿。洪掌柜说了，只要你去教会他们的人，咱们就能拿到五百两。”
“有了这五百两，咱们这辈子可都不用愁了。”方母觉得这事肯定能成，便开始构想未来的好日子，“小虎能娶上媳妇，小枫能去读书识字，咱们一家也不用住在漏风漏雨的屋子里了……”
方小兰思绪很乱，她猜到是有人想要方子，打听到她的家人从这里下手，可没想到会出这么高的价，现在根本听不进去方母说的话。
她想到一种可能，打断方母的话问道：“爹，娘……你们不会已经收了钱了吧？”
听到这话，方母和方爹都沉默了，尴尬对视了一眼，方小兰不傻当然猜的出来这就是默认了。
方小虎见爹妈都不说话，帮忙说了出来：“洪掌柜给了五十两定金，这桌菜也是洪掌柜送的。”
方小兰听了忍不住怒道：“什么洪掌柜我又不认识！你们这是要害死我吗！”
方小兰的声音吓到了五岁的方小枫，愣了一下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是姐姐坏，来来再吃一个吃鸡腿……”方母抱起小儿子哄着，把方小兰没动的鸡腿塞到方小枫手里。
方小枫眼角带泪，啃着鸡腿抽泣。
方母埋怨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我们怎么了就害死你啊？”
“你们怎么可以不经过我同意就随便收别人的银子？”方小兰忍住想要发火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质问道。
这话让方爹不乐意了：“爹娘做决定怎么还得经过你同意？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
“我干活都是签了字据的！不可以把制作方法泄露出去，违背了字据是要进大牢的！我劝你们最好快把银子还给人家！”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你泄露的……”方母不以为然，“而且银子也已经花出去了，我可没钱还。”
“什么？五十两都花完了？怎么花的？”
“……你哥哥的彩礼钱。”方母心虚的回答。
“彩礼钱不是只要六两？剩下的钱呢？”
“……”
方母不说话，方小兰急得追问：“娘你说话啊！剩下的钱呢！？”
方母被质问的恼羞成怒，说道：“说什么啊说，你瞧瞧咱们家多少年没买过新衣服了，穿的鞋也是补了又补，我就是买了几匹好布，还有一些坏的都换了新的，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嘛……”
方小兰脸色越来越凝重：“那也不可能五十两全花了！”
“是还有一些首饰……”
拿到五十两之后，全家人立马高兴的出去挥霍了，除了彩礼钱和日用，方母还花了十两买下了一套首饰，这是她以前都只能看看的。
方爹也是心情好就给她买了，想着反正还有四百多两呢，不用省这么点了。
“我为这个家辛苦了半辈子，给自己买点东西怎么了？”
“……现在还剩多少钱？我不信你们没留下积蓄。”方小兰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了，开始想怎么凑钱还。
深呼吸调整了情绪说道：“明天把能退的都给退了，不能退的……咱们去借钱也得还。”
“我不退！买到手的东西怎么好意思去退呢。”方母当然不舍得，她还想带着首饰去娘家炫耀呢。
“借钱说的轻巧，咱们这家境怎么可能借的到钱？”方爹也不想放弃即将到手的四百多两。
“咱们可以找大伯和二伯。”
方爹的两个哥哥生活的很不错，只不过以前就是因为银子的事吵了一架，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要我去求他们就是要我去死！”
“那您就是要我去死吗！？你们这样不会良心不安吗？”
“你！”方爹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振的酒杯都倒了，“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没大没小的！”
方母见丈夫发火了，赶紧带着方小枫回房间，哄他睡觉。
“爹您消消气……小兰啊，你这想的就不对。你说那良心能当饭吃吗？”方小虎开始劝说道，“哥跟你算算账，你一个月工钱才一两，我和爹的加起来也不到三两……五百两可是咱们家这辈子都赚不到的。”
方小兰没接话，方小虎继续说道：“现在洪掌柜给我们带来的，那就是天上掉的馅饼砸咱们家头上了，聪明人是不可能拒绝的。你呢就是动动手和嘴皮子，就能给咱们家赚到五百两银子……”
“那根本不是咱们可以拿的钱。”方小兰理智的说道，“我反正不敢拿，你们晚上能睡好吗？”
“唉你就是不懂变通……我们不会亏待你的，说好了到时候给你五十两，你想怎么花都行，嫁妆都不用辛辛苦苦自己攒了。”
“我……”
“唉先别急着拒绝，洪掌柜给我们的期限还有几天，你这几天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说。”
方小虎说完就主动把碗筷收了，方爹也没让方小兰洗碗，而是喊来方母洗的。
这天夜里方小兰想了很多，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见钱眼开的家人，想不通为什么为了银子人会不要良心。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她听到自己能得到五十两的那一瞬间是要拒绝的，可是现在她也有点心动了。
有了五十两，她不用自己攒嫁妆，到时候嫁了也有底气，不用像邻居姐姐那样整天干活还挨骂。
如果家里有了五百两，能住上青砖屋，她说不定还能买个丫头伺候自己，以后她也能被喊小姐了。
她自认姿色还不错，有闲钱了打扮打扮，说不定还会被富家公子看上……
就这样想着想着，方小兰沉浸在了自己幻想的美梦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还好，方小兰见到沈君燕后，从美梦中清醒了过来。
记得签字据的时候沈君燕说过，如果方子从她们这边泄露出去，不仅要赔偿损失，还会报官让她们蹲大牢的。
所以今天她就有点心不在焉，在想要怎么凑钱还人五十两，或者干脆她逃跑好了？
可是她能跑去哪呢？说到底还是因为穷，她什么都做不到。
沈君燕忙完店里的事来到后院，看到脸色不太好的方小兰，出声问道：“小兰？”
方小兰回过神来收回思绪：“……燕儿姐。”她笑了笑想表示自己没事，可是这个笑简直比哭都难看。
沈君燕想了想，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月事来了？”
方小兰一愣，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那确实会不太舒服，你可以早点和我说的，不用勉强自己。”沈君燕安慰道，“你不用太自责了，没受伤就好，以后千万要小心点。”
“燕儿姐……我……其实……”
沈君燕的善解人意，让方小兰有种想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可是她不想让沈君燕知道自己家人是见钱眼开的，包括昨晚的自己也是……丑陋无比。
“燕儿姐……我家最近出了点事……我可以预支一些工钱吗……”
“可以是可以，是出什么事了？需要多少？”
“……大概需要二十两……我……我爷爷病了，大夫说不及时医治就只能等死了，但是药费诊费一共需要五十两……我爹娘已经去借了一些了……”
方小兰硬着头皮说谎，心虚的不敢看沈君燕的眼睛，其实她爷爷在她出生前就去世了，不过确实是死于没银子治病。
二十两是方小兰两年的工钱，沈君燕原本就要点头了，可方小兰的躲闪的眼神，让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沈君燕追问道：“是什么病？”
方小兰只能继续说谎：“……是……肺病……我没记住具体叫什么……”
“我认识两位懂医术的，可以请他帮忙去看看，他们两位都很厉害，也许用不了五十两那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