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尴尬纠结

坐车走出好一段路后小胖子才勉强敛去哭腔,抽搭着跟人打商量“等年后~呃~你再陪我走一趟呗?”

吴谨彦好笑的偏头扫他一眼,伸手揉了把后脑勺,应道“成!快别哭了,丑死了!”

皱巴巴的包子脸猛然变色,磨着后牙槽的吼“就你好看!”

吴谨彦赶紧给人顺毛,知道这是才刚听人说嘴,心里不痛快了。

花枝委屈的不行,不就胖嘛,咋就配不上了?他小时候长的也可好看了呢。

后一想,哼!配不上就配不上,他才不稀罕臭无赖!

屁本事没有,就会背书、是活不会干、臭毛病贼多、脚丫子还死臭死臭的……

不就仗着长一张好脸嘛,美啥美!老爷们长的再好看也不顶饭吃!懂再多大道理都不如把活干利索喽!

花枝在心里使劲数落缺点,努力劝服自个别难受,是他瞧不上,才不是配不上呢!

吴谨彦还不了解他那点气性?未免回头又被找麻烦,只得尽早把气儿给人捋顺了。

就听吴老大嗨呦一声,气急了似的替人抱不平“听他们搁那瞎说!咋就光仗着门手艺了?谁还真能跟钱儿过日子不成?”

“再说咱家花儿最精明能干了,长的也不胖,这叫富态。心眼儿正派,肉也软和好捏,可不比那起子脏心烂肺的畜生呢!他们哪懂你的好?我就挺喜欢你这肉嘟嘟的小模样,特喜庆,可招人稀罕了……呢!”

说着说着,吴谨彦一偏头,好家伙,连脖子根都羞红了一片。

吴谨彦扭头就把嘴闭严实了。

完了!又说秃噜扣了!

这回还咋解释?真心话都说露馅了,这不造孽嘛!!!

吴谨彦掐着掌心责问自己,抬手就打了一下净能惹事的破嘴。

要心里真没人家,做啥非说会让人误会的话!

平时这嘴也不是个没把门的,咋就一到哄人的节骨眼就乐胡说八道了?

这可咋整是好?再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小胖子精明着呢,解释多了,一准得认为是瞧不上他胖还故意搁那说嘴……

解释不对,不解释也不对,吴谨彦都快给自个玩自闭了。

偷眼去瞧小胖子,低头红脸的一声不吭,小手掐着衣摆,直搁那转着圈的拧劲儿!

完犊子喽,这回是真尴尬了!

吴谨彦咕咚咽下一口唾沫,假模假样的甩着鞭子,暗想……要不然,就挑明了凑合着过?

不行!凭啥人要跟你凑合!小胖子好着呢!是你个心思不纯的家伙配不上人。

穷家供学子,真想拖累人一辈子不成?

吴谨彦暗叹一声,心想,喜不喜欢都憋着吧,等攒足了钱,乐意搬出去就和离,不乐意搬就……就留下来跟他过呗~

脸上好容易散了热度,花枝偏头一瞅,吴老大也臊的直拿手扇风呢。无广告网am~w~w.

“真……真热哈~”

“是……是呗~都晚秋了,这太阳咋还这老毒~”

刚散下去的热度复又攀升,俩猴屁股一个赛一个的红,尬聊一嘴就全都不敢再开腔了。

好容易挨到家,花枝率先跳下车飞奔进院,逮着猴崽子就一顿揉搓。

吴小二被猴稀罕的蹬腿求饶,直到亲亲花枝嫂肯放人了,才嘿嘿笑着躲一旁羞他“干啥这么想我!”

吴谨彦去还了牛车,进院就见花枝追着猴崽子闹,赶紧几步绕过去,进屋就喊“娘,我饿了”

吴寡妇摇头失笑,这俩人,进门第一句全喊饿,赶紧答应一声,起身张罗开饭。

饭桌上俩人谁都没好意思抬头瞅一眼对方,吴寡妇瞧着稀奇,哪有放着一桌子好菜不夹,光闷头扒饭的道理?就也假装没发现的各自给夹上一筷子肉菜。

吴谨彦自打被小胖子饿过两顿后,一日三餐就再没吃过八分饱,今儿还是首次没将肚皮撑圆了就肯撂筷下桌。

连吴小二个猴崽子都瞧出不对劲了,含着筷头发问“我哥咋了?闹肚子啦?”

往常他可是最能抢肉的,连亲兄弟都不相让,哪有吃几口就下桌的时候?

“甭搭理他!”花枝脸色微赧的紧忙拿肉堵嘴,大口将饭扒拉干净后就也慌里慌张的起身去找水喝。

吴小二扭头看看他娘,见人没搭茬,就一乐,管他俩呢,不吃拉倒,剩下的自个全包圆了!

眼大肚子小的猴崽子到底没能将肉吃光,腆着小肚腩的回屋睡了一晚上好觉。

难得在家呆上三天,可不得使劲偷懒!

饭后刷了锅碗瓢盆,花枝站当院里打水洗漱,磨蹭许久才肯回房。

吴谨彦见人进门,立马将脑袋偏去一旁,径自放被躺倒后假装困了要睡觉。

花枝犹疑许久都没好意思开口问一嘴,闷心里琢磨了好几遍,干脆一蒙头,暗恼的骂了一声贱!

问个屁问!

瞧他那死出还用问?一准是胡说八道的哄人玩呢!说完了连自个都不好意思承认,更没脸解释呗!

就跟亲那一下子一样,纯属安慰人!

再上赶子的胡思乱想,那都不是贱了,是不要脸!

人看不上你呢,吴花枝,醒醒脑子吧,自个啥样心里没数?

打一开始人就没瞧上,两句玩笑话还真当回事了!

花枝解开心结后没一会儿就呼呼睡熟了,吴谨彦则是躺被窝里一宿没合眼。

这事闹得!也就心大的家伙能睡着觉。

成婚半年来,俩人一个炕头一个炕梢的愣是没圆房,说出去谁信?

这要换了别个爷们,管他之前应承了啥呢,再没感情,半年也该能睡热乎了,哪还用搁这纠结和不和离的事!

偏他个缺心眼非守着那点承诺没越界,顾忌这顾忌那的真跟人处成了异姓兄弟。

这不就骑虎难下,想反悔都难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胖子就指着黑眼圈笑“昨晚做贼去了?”

吴谨彦没好气儿的剜他一眼,挑起扁担就出门汲水去了。

啧~没心没肺的样吧!当谁都跟你一样!

半晌午的时候,族长派人挨家告知,预备米粮余钱儿明儿一早去镇上缴税。

来人顺道还让吴老大备好家伙什,说是今年咋也该轮到他去服役了。

当朝赋税不比前朝繁重,除户税、算赋、口赋外,田赋十五税一,力役“旬用二日”。

也就是每户抽一壮丁,丰年出力七十二天,减产三十六天,只有赶上灾年,闹饥荒、瘟疫时才会免除力役。

服役壮丁不光要自备被褥、米粮,甚至连锄头、推车也得自行准备。

身子骨差些的,被累死病死打死的情况时有发生,是以,但凡富裕点的人家,多盼着能更赋代役。

赶上丰年,地多的人家都不差这七百二十文,奈何更赋人数也是有定额的。

在职县官每年都需上报功绩,像铺路、搭桥、开山挖矿、整治河道,哪样不得靠人力完成?

头三年都是花钱更赋,今年再躲着推脱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吴谨彦故作轻松的说“也罢,权当是给家里省钱了”

吴寡妇愁的不行,老大看似身子骨不弱,可到底没干过重活,猛一收秋都能累瘦的人,如何扛得过七十二天苦力?

更何况他那伤腿逢阴天下雨还会隐隐酸痛,万一给派去修缮河道,非得遭大罪不可。

花枝也挺犯愁,清理河道少不得要卷起裤腿下河挖泥,现今还算暖和,待到下雪,好人都能给冻出一身毛病。

吴谨彦见俩人愁的眉毛都拧一块堆了,就拍胸脯保证道“放心!我连庄稼都能种的像模像样,咋就吃不了这点苦头了?”

花枝抬头剜了一眼,嘟囔道“你懂个屁!”

说完小胖子就颠颠回房数出二百个铜板,暗自掐着天数,十文一串的仔细收好,又揣钱快跑去集市,大手笔花了六百五十文,买下十尺麻布,五斤棉花和十斤五花肉。

路边摆摊的木匠瞧出点苗头,忙招揽道“嘿~内哥儿,家里有要服役的吧?羊角车来一个不?保证结实又耐用,推起来轻快不散架!”

花枝眉眼一弯,走过去问“当真?万一散架了,给不给赔钱?”

“这话说的,俺谭木匠在镇里都是有名的不惜料,保证你家爷们能推着去推着回!”

“成!那就挑个最轻便的!”

讨价还价一番后,花枝用一钱银子买下了这辆手推车,将背筐卸下来放在车上,推起来果然轻便省力。

回到家后,婆媳二人紧着将布料裁剪出来,忙活着要给人缝套厚实点的冬衣。

吴谨彦瞧着花枝忙里忙外的操劳,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他何德何能,竟让小胖子如此费心巴力的为他着想?

晚饭谁都没心思吃,连吴小二个猴崽子都不欢实了,瞅着他哥忧愁的想,他哥这么废,能熬过来吗?可别大病一场才好。

“呸呸呸~老天保佑,希望兄长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回家来,我吴谨旭愿意折寿三年,戒斋三天诚心祈愿”

“干啥呢!”吴寡妇当先呵斥一句。

吴谨彦一巴掌呼在后脑勺上训“净整没用的,等你考中秀才,你哥才真个是不用为服役发愁了!”

吴小二正色保证道“我一定勤勉好学,不负兄长,不负爹娘!”

花枝咧嘴笑问“我呢?”

“当然也不能辜负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嫂子啦!”猴崽子立马扑上去闹“嫂子你最好了!”

吴谨彦暗地里攥了下拳,起身就回屋了。

当晚,正屋和偏房各亮起一盏油灯,花枝借着昏黄亮光正在快手给棉袜锁边。

吴谨彦坐在炕上轻声劝“别缝了,早点睡吧”

“后天就出发了,得赶着缝出来呢。你先睡,养足了精神,明儿起早还得去缴税呢”花枝咬断线头,递给他套脚上试试,觉得还成,就又拿起一片继续缝。

吴谨彦翻身躺被窝里想,要真是他夫郎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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