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空间,刺目的白光，再加上站在椅子旁的黑色身影，楚言凝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审讯氛围。
那个倒霉的恶魔被束缚在周围撒了一圈盐的椅子上。虽然是一副弱势的模样，但他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害怕。他挑衅的眼神就仿佛是在说：在这之前你都不能把我怎么样,现在也是如此。
在这之前,他也听到了迪恩.温彻斯特和布鲁斯.韦恩的谈话,但他并不认为小小的拉丁咒语能够迫使他说出实情。他可是受过特殊的训练的恶魔！
“准备好了吗？”布鲁斯.韦恩将恶魔的脑袋扭向一侧，然后狠狠地将它撞上了坚硬的椅背。
迟疑片刻之后,楚言凝才发觉对方的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稍等，我想出去拿杯水。”
在经过短暂的商量之后,他的工作只是站在布鲁斯.韦恩的身边念拉丁咒语。按理来说，这种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开始,但是，看着恶魔现在的态度，楚言凝有了别的主意。
他对上了布鲁斯.韦恩的护目镜，然后露出了一个极为真诚的笑容。
在审讯开始的时候去拿水，这是审讯的大忌。因为这样的行为很可能会破坏审讯的氛围，降低之后的效率。
盯了那个裹在自己西装之中、冲自己眨眼的青年几秒之后，布鲁斯.韦恩用微不可查的幅度点头。
于是,十分钟之后，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被放在了布鲁斯.韦恩………旁边的恶魔面前。
在看到那杯咖啡之后，恶魔露出了一个近似于嘲弄的表情，“所以,你们是打算玩好警察和坏警察的游戏吗？”
这确实是审讯中常用的套路。所谓的“好警察”和“坏警察”无非就是在审讯中通过□□白脸来达到最终目的的审讯者。
这一次，布鲁斯.韦恩并没有询问楚言凝是否准备好了，他只是简单而粗暴的开始审讯的惯用流程：恐吓、殴打、然后得到想要的信息。
木制的椅子腿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殷红的血顺着椅背滴到地上,配合了这些，不远处从楚言凝唇缝中淌出的拉丁符咒就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呼唤。
直到审讯结束，那杯咖啡依旧被放在那里，恶魔没有去动它，布鲁斯.韦恩也出乎意料的没有波及到它。但是发生在这个狭小空间中的武力冲突，还是让咖啡的水面泛起了层层叠叠的波纹。
在经过恶魔的时候，楚言凝顺手拿起了它，然后将它全部泼在了那只奄奄一息的恶魔身上。
在接触到恶魔的皮肤之后，原本已经由热转温的咖啡色液体开始沸腾起来。与此同时，恶魔全身上下也开始冒起黑烟。
“这根本没有意义！”这只恶魔显然没有料到被驱逐回地狱之前还会经历这种折磨，他痛苦的咆哮着，似乎想用衣服上的布料去擦那些给予他皮肤灼烧感的液体，但是却办不到————被迫听完了拉丁咒语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此刻就只能窝在这里等待着被慢慢驱逐。
“不，有意义。”楚言凝否认了恶魔的话，“用拉丁咒语将你驱逐回地狱是我的本分，用圣水折磨你是为了出气，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存在任何矛盾。”
在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之后，那些冒出的黑烟开始一点点消散，被恶魔附身的人的脑袋缓缓的垂了下去。
楚言凝上前简单查看了一下对方的情况，“恶魔已经被驱逐出去了，接下来只需要将人送去医院就可以了。”
再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刻意等了一会儿，但是他并没有等到房间中另一人的回答。
当他抬头看向对方时，他才发现对方已经不在原地了。
既然不在原地，那对方可能在的地方就是————
果不其然，楚言凝在审讯室门口看到了对方黑披风的一角。
“嘿，加了圣水的咖啡本就不是为你准备的，那会让你拉肚子。”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迪恩.温彻斯特心不在焉地将已经吹凉了的咖啡送到自己嘴边，然后，他险些将之前喝进嘴里的咖啡呛出来。
这些咖啡是他和楚言凝一起泡的，在咖啡里加圣水也是楚言凝提议、他操作的————他并不认为楚言凝的想法有什么不妥，那个带走他弟弟的恶魔应该得到惩罚。如果这些能够让那个恶魔更快说出消息，他愿意做更多。
因此迪恩.温彻斯特理所当然的知道那杯被参了圣水的咖啡究竟被送到了那里、究竟被哪些人所知道。
既然审讯室已经被打开了，那楚言凝说话的对象一定不是那个注定被遣送回地狱的恶魔，所以………
迪恩.温彻斯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不得不承认，他不是很能习惯这个。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他起身影迎向走出来的布鲁斯.韦恩，“那个恶魔说了什么吗？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可能得先联系一下我的朋友。”
布鲁斯.韦恩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他斜眼看向迪恩.温彻斯特，“就是那个伪装成我的朋友？”
迪恩.温彻斯特刚想点头，却在下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就连即将脱口而出的“是的”都只说了一半。
布鲁斯.韦恩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他甚至能猜到对方僵硬的部分原因。他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身体先他意志一步转了过去————让他紧抿的嘴唇下撇的更加厉害了。
紧跟着布鲁斯.韦恩离开审讯室的楚言凝正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此刻那个青年正轻轻的揉按着自己的脸颊————准确来说，应该是布鲁斯.韦恩的脸。
伴随着他轻轻的揉按，属于布鲁斯.韦恩的轮廓挣一点点的消失：先是颧骨，再是下巴，然后是眼睛。
到最后，“布鲁斯.韦恩”整个缩水了一圈，就连原本合适的西装都因为尺寸不合而滑到了楚言凝的肩膀。
当他注意到迪恩.温彻斯特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楚言凝的时候，布鲁斯.韦恩上前扯了扯那件不再合身地西装。在他的努力下，楚言凝终于勉勉强强地将那件西装重新穿好了。
不知道是因为整理的时间有些长，还是因为当着众人的面，又或许是在记布鲁斯韦恩刚才抛下他离开的仇，淡淡的红色逐渐爬上了楚言凝的脸，他又羞又恼的企图将布鲁斯.韦恩正为他整理衣领的手挥开。
但那件西装实在是太大了————这不仅限于肩膀，还有袖子。超出手指的袖子因为没有东西支撑，而软哒哒的垂着。现在它们随着楚言凝挥动的手臂一摆一摆的，不像是在表示拒绝倒像是在撒娇。
然后，漆黑的皮质手套下意识地捏上了袖子软软垂着的部分，然后以微不可察的力道捏着那块布料轻轻地摇了摇。
随后，就像是为了给自己刚刚的动作再加一层掩饰一样，他略有松动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捏着布料的力道也逐渐加大，直到将那件过大的西装扯下来。
布鲁斯.韦恩随手将手中那件价值连城的西装扔在地上，“这种宽大的衣服不适合待会的战斗，蝙蝠战机上有适合你的衣服。”
“你似乎已经得到了消息。”迪恩.温彻斯特的目光立刻从楚言凝身上离开。这倒不是说他重兄轻友，只是失踪的弟弟比如今站在他眼前的旧友更让他有紧迫感。
“确实如此。”布鲁斯.韦恩将目光掠过青年人的脸庞，“阿撒兹勒将他们带走的人聚集到了一个位于纽约边缘的小庄园中，稍后会将坐标通过蝙蝠站机发给你们。”
哪怕身处复仇者联盟，他似乎依旧没有和复仇者联盟一起行动的打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蝙蝠侠总是以领地意识而出名。
但是，迪恩.温彻斯特将目光再一次投向许久不见的友人。那个有着琥珀色眼睛的青年正朝着蝙蝠战机停靠的地方靠进着，而布鲁斯.韦恩则是稍微落后他一点点。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敢相信在自己面前扮演了这么久布鲁斯.韦恩的真的是楚言凝。
直到那个那个青年突然回头，朝他露出了一个恶作剧成功的笑容，“怎么样，你觉得我扮演的像吗？总是念叨着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有一腿的迪恩？”
在听到楚言凝话语的时候，迪恩.温彻斯特愣了一下，怪不得他总觉得见面后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之间的互动让自己感到熟悉，因为这些大多都曾出现在他的猜想中。
然后，他听到对方接着开口，恶作剧的表情被逐渐收敛，楚言凝用尽可能轻快的语气开口，“你不需要太担心，山姆不会有事的。在审讯室里的时候，布鲁………b就已经查看过他的卫星，山姆和被抓住的其他人在短时间内都是安全的。”
楚言凝的前言和后语几乎可以算作毫不相干，但是迪恩.温彻斯特却能从中找到联系。他的唇角勾了勾，最终露出了自山姆失踪以来的第一个微笑，“是的，山姆总会没事的，我一直这么相信着。”
楚言凝的这种转移注意力的安慰方法太过老套，但是，迪恩不得不承认：在他看到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之间的互动以及楚言凝卸下伪装的瞬间，他的惊讶以及为自己猜测正确而感到的细微高兴确实有隐隐压住一直笼罩着他的负面情绪的趋势。
老天呐，就连迪恩.温彻斯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向楚言凝诉说过那些不着调的猜想了！可能是在某次和漂亮女孩运动之后？也可能是在某次喝酒视频聊天的时候。但是楚言凝却将它记得清清楚楚。
在对上楚言凝眼睛的那一刻，迪恩.温彻斯特朝对方颔首，“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陷入焦躁。”
楚言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身后的男人打断了。
布鲁斯.韦恩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为了不让对方的胸膛碰上自己的后背，楚言凝不得不也跟着加快步伐。他几乎是被驱赶着走完了剩下的路程，就像是被严厉大猫咪催促着的一步三回头的奶猫一样。
再然后，蝙蝠机的大门被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在盯了那扇黑色的大门几秒之后，迪恩.温彻斯特感到了些许不对劲。他快速的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