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是张教授的学生，我接手了，就也是我的学生，我怎么可能会把她赶出课题组呢？”
“开玩笑，开玩笑，我那天也只是在和她开玩笑，这孩子也真是的，认死理儿，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了。”顾教授尴尬地笑着，“你们说说，这是不是都给整错了吗？”
顾教授心乱如麻，眼神慌乱地看向宋时，想让她为自己说句话辩解。
但宋时好像没有收到信号一般，躲在几位大佬身后，乖兮兮地垂着眼尾。
她本就生得好看，眉眼都极其出众，是属于放在人群中，都出众得能让人一眼捕捉到的明媚张扬。
但故意垂下眼尾时，却又像找家长卖乖的小朋友。
看的几位大佬们更是满脸慈爱，扭头再看顾教授时，都带着不满。
“那压期刊不让发是怎么回事？”刘院长咳嗽一声，言语间透着压迫感。
顾教授眉脚乱跳。
他自然不敢承认这一切都和他有关。
他心里虚，却又故作中气十足，撸起袖子道：“这其中肯定也有误会，谁敢压着她的文章不让她发，我第一个去找他理论去！”
翻脸比翻书还快。
宋时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见自己的目的已经到了，她便笑嘻嘻地凑进去：
“院士爷爷奶奶们，既然顾教授也说了，这些都是误会，那肯定就是误会啦。我相信，有顾教授在，我肯定还会再回到课题组的，期刊也能顺利发出去的。”
“是不是，顾教授？”宋时眉眼含笑地望向顾教授。
后者连连点头：“是是是，宋、小时说得对，她是我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也算我半个女儿，有我在，您几位就放心吧。”
话说到这里，大佬们不约而同看向宋时：
“既然都是误会，那就算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记得来找爷爷奶奶们。我们几个虽然年纪大了，该退休了，但是替自家孙女儿说说话的力气，也都还是有的。”
这话说得，看似是在同宋时说话，实则是在暗中敲点顾教授以后手脚干净点儿。
顾教授一个脑袋两个大，不停地点头称是。
又互相客套了一会儿，几位大佬们才相继离开。
裴知聿走在最后，悄悄回头对宋时比了个“OK”的手势，出了门，便在外面等着。
办公室里只剩下宋时和顾教授。
没了大佬们坐镇，顾教授的腰板直了起来，头也抬了起来。
他转身回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不耐烦地对宋时说：“行了，和你小导说一下，以后你就回来课题组。还有，把你的课题和论文发过来给我看看。”
宋时没动。
顾教授拧眉瞪了她一眼，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
“顾教授，您是不是忘了什么？”宋时双手交叉抱臂在胸前，玩味地勾唇笑着，“选择是相互的。让我重回课题组您说了，并不代表我同意了。”
顾教授横眉一挑，气笑了：“怎么，你还想让我八抬大轿把你请回来是不是？”
眼神在宋时身上上下打量，微哂：“就你？你以为你用些什么肮脏下流的手段，请几位院士到这里替你说说话，你自己的身价就真的会涨了？也不拿把镜子照照，你是个什么东西？”
“不管是什么手段。”宋时从容道，“你也只能低头是不是？”
顾教授一噎。
“都说强权压人，在哪里都是这样，您年纪这么大了学不会尊重人，那不好意思咯，你就老老实实地低头吧。”
“宋时！”顾教授怒不可揭，噌地站了起来。
“再次，我的论文也不麻烦您了，它和你没有一点儿关系。”宋时转身向门口走去，“顾教授，别忘了你刚才在他们面前说的话。怎么圆回来，在你，不在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身后传来顾教授恼羞成怒砸东西的声音。
宋时置若罔闻，走到走廊里，对上靠在斜对面墙上的裴知聿。
“走吧，叫傅雪生出来，我请你们吃饭。”
半个小时后，傅雪生开车赶到A大附近的一家小餐馆。
裴知聿把今天的事情来龙去脉都和他说了。
傅雪生眉头紧皱，语气笃定：“这是学术霸凌。”
“那可不呗，那家伙仗着自己在圈子里地位高，想着用不入流的手段打压老师，却反被压了一头。”裴知聿耸耸肩，顺手给宋时倒了杯荞麦茶水，好奇地问，“老师，您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顾钦睿？”
宋时摇头，闷头将茶一口闷。
她和顾钦睿以前也没见过，按理来说是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和矛盾纠葛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从他身上感受到浓烈的敌意。
“不过说起来，老师，你这半年来，要成果有成果，要期刊有期刊，要人脉有人脉，什么也不缺，为什么当初就没考虑去科学院或者农科院读研？不然也不至于在那个顾钦睿手下受这种气了。”
“我答应过张教授的。”宋时叹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怎么选择会让自己这条路走得更轻松一些，但是张教授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个真心赏识关心她的老师。
是老师，也像母亲。
“不说这个了，先吃饭。”宋时招呼他们用餐。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宋枝意发过来消息：【姐姐，收购宋家的事暂时还没成功，出了点儿意外。】
后面跟了个苦兮兮的表情包。
宋时：【怎么回事？】
【顾家和萧家向宋家抛来了橄榄枝，还有周家……】
宋枝意说得含糊，宋时拿筷子夹菜的动作一顿。
若有所思盯着手机看了片刻，熄了屏。
吃过饭后，宋时叫住傅雪生，跟他去了趟医院。
宋志成和宋暮在两个病房，挨在一起。
宋时先在宋志成的病房外站了会儿，里面没有人，傅雪生解释道：“老师，他现在已经算是植物人了。”
宋时点点头。
又跟着傅雪生走到宋暮的病房门口。
从门上的圆形玻璃窗户可以看见，罗红和宋朝都在。
罗红愁眉不展地坐在床边叹气，宋朝端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电脑。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敲，像是察觉到了宋时的视线，宋朝抬眼看过来，又迅速收回视线。
下一秒，宋时的手机上多了一条消息。
宋朝：【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