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宋毅就去了一趟后山。
山上有条小河，运气好，能抓到一指长的小鱼，用来熬鱼汤正好。
小河就在半山腰，一路上走走停停，顺带在草地里捉上一些蚂蚱，放进腰间挎着的稻草编制的草笼里，带回去喂一撮黑和小黄。
河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社员，天气热，大人小孩都爱来河边玩耍。
“毅哥！”
宋毅回头一看，是宋满囤，两人有那么些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小时候也是一起玩到大的。
宋满囤小跑着过来，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水桶，“毅哥，你也是来抓鱼的吧。”
“对。”宋毅道。
宋满囤摇了摇头，“你死了这条心吧，抓不到的，公社里那些光屁股娃子能干的很，天不亮就起来抓了，这河里的大鱼都给他们抓了个精光。”
又劝道，“剩下的那些鱼个头小，而且精的很，我在这都蹲了一天了，连条鱼尾巴都没捞着，哥，你还是趁早回家吧。”
宋毅弯起嘴角，“小瞧你哥我了不是，瞧着吧。”
说完，挽起袖子，朝着旁边的草丛走去，三两下揪下一片长着粉紫色小花的野草，把野草褐色的根茎都挖了出来，然后走到河边，放眼打量。
这条小河不宽，也浅，堪堪没过膝盖。
宋毅找了一处小鱼多的地方，搬起河边的石头，将这处围了起来。
宋满囤也吭哧吭哧的跟了过来，“哥你这是干啥呀，拿石头围起来有什么用，还不如扔块石头下去，看看能不能砸晕几条鱼。”
宋毅摆了摆手，没回话。
而是抄起河边的石头，捶打刚才挖的野草的褐色根茎，将它的汁液都敲出来，一边捶，一边将碾碎的褐色根茎放进盛满了河水的水桶里。
浸泡过褐色根茎的河水很快就变得浑浊，等整桶水都泡得发白了，宋毅再将水桶里的水全都倒入刚才用石头围起来的地方。
不一会，这些小鱼就纷纷漂浮在水面上。
这可把宋满囤看得目瞪口呆，直竖大拇指，“这都行，有你的啊。”
夸奖完，看着水面上翻着鱼肚白的小鱼，又犹豫道，“哥，你这草是什么草啊，该不会是有毒的吧，毒死了能吃吗？”
宋毅弯下腰，把飘着的小鱼捡进水桶里，一边答道，“这是醉鱼草，鱼喝了它的汁液就像醉了酒一样，等酒劲过了就醒了。”
果不其然，刚刚还翻着鱼肚白的小鱼，一到了盛满了清澈河水的水桶里，就摇了摇尾巴，恢复了活力。
宋满囤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凑到宋毅旁边讪笑道，“哥，你能不能教我认认哪些是醉鱼草啊。”
宋毅含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想学？”
“当然。”宋满囤想也不想地应道。
刚才宋毅动作太快了，加上他也不太相信他能抓到鱼，就没仔细看宋毅挖的到底是什么草的根茎，只依稀记得那草上长着小花。
可现在一看，草地上长着小花的野草有一大片，总不能一个个试吧，那得试到猴年马月去，偷师的想法瞬间偃旗息鼓，只能让宋毅教他了。
宋毅想了想，“这样，你每周来找我一次，我把醉鱼草汁给你弄好，你负责来河边抓鱼，抓到的鱼我们两个三七分，我七你三。”
宋满囤，“哥，要不五五分吧？嘿嘿嘿。”
鱼也捞完了，宋毅站起身，似笑非笑地道，“那算了，最多我辛苦点多跑一趟，这样也好，抓的鱼不用跟别人分。”
说完，就准备走人。
“别别别。”宋满囤赶紧拦住了他，一跺脚，咬牙道，“好，三七分就三七分。”
见他应了，宋毅才满意的停下脚步，从水桶里抓出几条小鱼，扔进他的水桶里，“哥不会亏待你的，这几条鱼你拿回去煲汤喝。”
“哥……”宋满囤看着桶里的鱼，有些欲哭无泪。
这还是他今天第一次拿到鱼呢，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别看这鱼小，省着点吃能吃好几顿呢。
自己在河边呆了一天了毛都没捞着，跟宋毅合作好歹还能有鱼分。
这么一想，宋满囤再没有不服的了。
宋毅这边，也有自己的盘算，有宋满囤这么个劳力在，他不用亲自来捞鱼，只要负责弄醉鱼草就成。
小鱼能给姣姣做菜熬汤，剩余的还能去县城里卖掉，这一来二去的，猪骨头钱不就有了。
等宋毅回到家，沈姣姣就看到满满一水桶的小鱼，惊讶道，“哪来这么多鱼。”
宋毅得意道，“我去河边抓的。”
说着，将桶里的小鱼都放进了水缸，“鱼太多了，一顿吃不完，先养着，什么时候想吃了再捞出来宰。”
想起鱼汤那鲜美的滋味，沈姣姣忍不住催促道，“快点，我饿了，想吃鱼汤，还有煎鱼。”
“好好，都依你。”
宋毅手脚麻利地将小鱼的内脏去除，下油锅煎炸了一下，然后加水煮汤。
剩余的小鱼只加了一点点盐，然后煎成两面金黄。
晚上，餐桌上就多了一盆乳白色的鱼汤，还有一盘煎得喷香的小鱼。
宋毅舀了满满一大碗鱼汤给沈姣姣，沈姣姣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味道鲜美无比，“这鱼真香，水缸里的鱼要是有多的就晒成咸鱼吧，咸鱼也好吃。”
“行，下次我去县城带包盐回来。”宋毅一边应着，一边用筷子小心地将鱼刺剔除，然后放到沈姣姣碗里。
“你也吃，别光顾着我，你自己都没吃几口。”沈姣姣道。
“知道啦，你多吃点是真的。”宋毅三两下扒完饭，又开始给沈姣姣剔鱼刺。
吃饱喝足了，宋毅收拾好碗筷，从水缸里捞出小半桶鱼，“我拿鱼去给堂伯和堂伯母。”
“知道啦。”沈姣姣应道，“早点回来。”
宋毅拿着鱼到了宋大山家，“堂伯，堂伯母，我拿鱼给你们吃。”
宋翠花从里屋出来，看了一眼水桶，“哪来这么多鱼啊。”
“噢，后山的河里抓的。”宋毅应道，“不说这个了，堂伯母你把鱼拿着，我先回家去了。”
宋翠花不肯收，这鱼一看就是给沈姣姣抓的，“鱼你留着，给姣姣吃。”
宋毅摆摆手，“家里还有，堂伯母你拿着吧。”说完，把水桶一放，转身就走。
宋翠花提起水桶，想追上去，被宋大山给拦住了，“行了，留着吧。”
他又拦住了宋毅，“你别走这么快，我还有事问你呢。”
宋毅停下了脚步，“啥事啊堂伯。”
宋毅来的时候，宋大山正在对工分登记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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