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设崩塌的刘老师

辛河躺在钱柜顶楼自己那间“鸽子笼”的大床上,他这间屋子里真的只有这张床还不错,因为他高大强壮,需要一张好床才能装的下。至于其他方面,只值一个---呵呵!

钱柜,店如其名,全市最奢华会所,吃喝玩乐一条龙,主打---私密和贵!而辛河这处固定居所之所以被何枚与何迪命名为“鸽子笼”,不仅是因为简陋,关键是真的小,很小,几步就可以丈量完。也许让心理学家进来转一圈,立刻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主人十分没有安全感。

一瓶质量不佳的高度数谷烧让辛河从喉头到胃里都火烧火燎,即使已经过去一夜这种要自燃的状态依然没有彻底解除。

房间内遮光帘拉的严严实实,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空调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他在大床上用力的一翻身,重重呼出一口残留酒气的浊气。

“叮”一声轻响。

“钱入账了。”

“我草!”一个枕头飞向房间暗处的角落,“你特么怎么还在这呢!”辛河诈尸一般从床上坐起身,朝着黑暗处大喊。

何迪一把接住枕头,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嘿嘿笑两声后再次陷入沉默,像一个幽灵一般。

良久。

辛河把身体砸入大床后开口:“让妹妹把她新男神的资料发过来。”他闭上眼睛让思绪回到那辆八手面包车里。

夜幕中黑暗的车内何枚手中亮起的手机屏幕上,一个男人被人群困住,他温和的眼睛带着笑意,不急不躁,好看的嘴唇轻轻抿着,半长的头发随意散乱,被人困住却只是微笑,始终未发一言。

是他,刘庄!真是巧啊。

“小三爷,”刘庄靠着浴缸边沿,半身没入温热的水中,嘴里念念有词:“你轻点,头发都被薅掉了。”语气满是埋怨,声调却是软糯。

他这人两口酒就醉,却还爱喝,关键是醉了见人就撩。

要说是主动撩也不尽然,小三爷有时觉得刘庄醉了后就会自觉穿越回儿时,而他小时候生活的像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王子。总是被人抱抱亲亲举高高,而他自己也非常迷恋这种宠爱,可是有一天他失去这一切,于是渴望被埋入心底,只能借着醉酒时趁机放肆。

所以小三爷明白刘庄也不是真去撩拨谁,可是就他那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加上醉里醉气的腔调,架不住别人多想,搞不懂他是美而不自知还是过于自知。

小三爷半蹲半跪在浴缸旁,倾身用力揉搓着满是白色泡沫的脑袋,也不管流下来的水淌进刘庄的眼睛,害的他皱眉闭眼,不停伸手去擦。

眼睛被带着泡沫的水刺得生疼,整个头在一双大手里左摇右摆,带着身体都不稳起来,一下下的碰到浴缸壁上。他挣扎着扶住浴缸边沿,心里开始烦躁,于是哼唧着抱怨几声。

抱怨并没有换来善待。

“周洛!”刘庄在摇摆中终于忍无可忍,发出严厉的警告,片刻前带着醉意的软糯消失不见。

周洛手下一顿,稳稳心神,终是放轻了动作。他“小三爷”伺候身边这位大爷这么多年了,倒是非常明白他的脾气。

自己不过是气他又独自跑去那鱼龙混杂的地方,吃肉也就罢了,还敢喝酒。难道忘记不久前吃坏了肚子吗?就算不怕这个,就那点酒量难道不怕醉了被人拐走?那一片可不是什么安全祥和之地,刚才和他一桌的男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钩子呢,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傻缺!

不过周洛这个大名不常从刘庄嘴里听到,一但听到就说明他的小脾气已经在发作边缘了,小三爷自然不想真的惹恼他,因为不好哄。

周洛手上轻柔下来,刘庄也昏昏然的安静了下来,不再计较。洗完头洗身上,他由着小三爷折腾,自己眼皮发沉开始进入半休眠状态。

正是仲夏时节,就算是长时间泡在水里,周洛也不怕他着凉,饶是仔细的为他梳洗半天,直到自认完全没了那让人嫌弃的气味为止。

最后周洛抱着人放到床上时刘庄半睡半醒间,含糊吐出一句“你是落难的王子啊”后就没了下文,睡着了,此刻有他熟悉的安全感。

周洛无心理会那梦话,拿出遮光眼罩搭在他的眼睛上,开了大灯,拿出一套工具开始给他修理指甲。明明是天生修长细白手指,如今却因长期的劳作而布满老茧,手面和腕子上暗沉的疤痕是由过敏溃烂形成的。形状好看饱满的指甲里也看上去脏兮兮黑黢黢的,指甲很短的左手还好,留了长指甲的右手看上去让人实在觉得违和,这样一只手哪里该是长在他那样好看的人身上。

周洛仔细的把刘庄的十指指甲都修剪并打磨光滑,又小心的把他指甲内侧丑陋的黑色一点点刮掉。然后清除他手上过厚的老茧和死皮,一切都完成后,又仔仔细细给这双手涂上无味的护手霜。

忙碌完了,他站在床边长久的看着沉睡中的人,满意一笑,转身关掉刺眼的大灯后进了浴室。

何枚带着辛河来到刘村时时间尚早。

村子离城市不远,却是和城市两个天地。竹林掩映,古树苍虬,村口还有一个不大的池塘,荷花开的随意。

“连气温都低了几度呢!”何枚欢快的在辛河身边蹦跳,她身材娇小,又生着一张娃娃脸,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看上去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她对于突然就要见到新男神这个事实还有点不大相信,所以很兴奋。

周洛站在村尾的小院门前等待客人,肩宽腿长的高大青年穿着随意的休闲装,短短的头发支棱,越发衬着一张脸青春洋溢。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的两个人走到近前时,周洛不动声色的暗中多瞅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男人,他认出来了他,几天前在烧烤摊眼睛带钩子盯着刘庄看的男人。

“我很喜欢古琴,也很喜欢刘老师,我想买一张刘老师亲斫的琴。”何枚端着周洛递过来的茶水,语速如同蹦豆子一样,“我们还有个关于刘老师的群,当然刘老师不在里面,我们就是一群喜欢他的人,我今天就可以告诉大家我真的见到刘老师······”

“嗯?刘老师呢?”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清亮的大眼睛在一楼客厅中扫视一圈,兴奋的表情逐渐降了温。

“哦,我是刘老师的助理,我叫周洛。您电话里说想要选一张刘老师的琴,我可以为您介绍。”周洛客气的回答,却避重就轻。

辛河那隐藏在高眉骨下的深邃眼睛只是礼貌的偶作回应,并不想开口搭话。

“啊,我以为能见到刘老师,”何枚的遗憾拐着弯的从语气里溢出来,忽又大眼睛一转乖巧道:“那就先琴吧,我哥哥答应买给我的呢!”她撒娇的看向辛河。

辛河一勾唇角,冷冽的脸上浮现若有若无的笑:“那就麻烦周先生带我们选琴吧。”

卧室里,刘庄昏沉的醒来,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身侧,空的。

他连着好几天没有睡好。就为了两瓶啤酒,那个欠打的东西跟他闹了这些天,昨晚又逼着他写保证书,保证以后一个人在外面必须滴酒不沾。结果两个人就在“滴酒不沾”还是“可以喝n00毫升”之间极限拉扯,一直扯到半夜,最后以刘庄暴怒,动用家法才勉强结束这场在他看来简直荒谬的战争。

意识一点点恢复,起床气也一点点充盈。

“小三爷!”他暗哑着嗓音喊了一声,随后坐起,视线一扫空荡荡的卧室,火气“腾”一下就冒了出来,昨晚明明说让他早上起来罚跪的。

“敢不听我的话了!”他迅速下了地,脚没有落在拖鞋上,那就不穿拖鞋好了。一把抓住搭在椅子上的丝质睡袍,草草往身上一挂,腰间的带子胡乱系上,他拉开门冲到楼梯口就是一声暴喝:“小三爷!”

引着客人刚从试音房出来的周洛被这一嗓子喊得只觉浑身一激灵,他身边的辛河与何枚也是一愣,三人同时循声望去,正对上二楼那双充溢怒火的眼睛。

周洛心说,还好是叫小三爷,如果大清早醒来就被点名道姓的喊周洛,那就是真是大祸临头了。他心里有一番盘算,但不耽误面子上招待客人。

“您二位先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他大方的引着客人去到古香古色的茶桌旁,并未因正在发生的诡异场面而尴尬。

“您先忙,我们等一下没关系。”何枚两眼放光的盯着高高在上,身上挂着银灰色丝质睡袍的刘老师。

可惜被怒气掌控了的刘老师此刻毫不在意有客人在场,一副欠打的模样。

辛河兴味十足的端起已然凉了的苦茶,一饮而尽。心里确认:是他!哼!落难的王子!有趣。

周洛一脸镇定的先去厨房拿了牛奶和三明治才一步一步在刘庄追随的目光中走向他。

他伸手拉了一下刘庄睡袍的领口,然后牵住他一只手,另一只手里拿着食物,“走,去洗嗽,然后吃早餐。”口吻如同在哄一个没睡饱而发脾气的孩童。

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啊!刘庄竟然是弯的!啊啊啊,我要不要在群里告密啊!不对,他平时那么谦逊温和,怎么在家里像个神经病啊!啊啊啊,这就是所谓的人设吧?我还要不要喜欢他啊?哎呀,他穿着睡袍的样子好性感啊,那乱糟糟的头发都性感······”何枚已经陷入颠狂状态不可自拔。

辛河手握着空了的茶杯,只是把玩。他现在只是觉得今天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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