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祭告秦庄襄王……”

从检阅大秦锐士,到祭告先祖,苏檀累的小腿肚子都有些抖,但他还是忍住了。

“扶苏,不错。”男人声音低沉,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愉悦赞赏。

苏檀抿着唇笑的腼腆,就见身形高大的男人伸手牵住他。

黑漆漆的眸中盛满了笑意。

苏檀懂这种快活的感觉,一朝亲政,代表着翻身皇帝把歌唱。

却不知——

嬴政年少登基,赵姬和吕不韦把持朝政,为了推迟秦王亲政时间,吕不韦设计杀死秦王政之弟公子成蟜。

这才让本该十九就行王礼的嬴政,推迟到今年二十二岁。

他在出神时,被寺人抱起后打横,就听新爹说让他睡觉。

苏檀:……

“饿。”他可怜兮兮的看着男人。

在睡觉之前,他更想喂饱肚子,谁能想到穿成扶苏跟在始皇爹身边还会饿肚子!

“给他上些肉糜来吃。”嬴政没忍住露出一抹爽朗的笑意。

羊肉炖的酥烂,剁成肉糜,盛在小陶碗中,闻着喷香。

苏檀饿极了,自己端着小碗,乖乖的将所有肉糜吃掉,又抱着奶碗顿顿顿的喝。

吃饱喝足,他整个人都餍足起来,趴在始皇帝结实的胸肌上,昏昏欲睡。他长大了,也要好好吃饭好好锻炼,要跟新爹一样壮硕。

他能感受到被抱着上了马车,听着马车骨碌碌的车轮声,他终于耐不住闭上眼睛睡得香甜起来。

却不知在他睡意迷蒙间,一阵流光在他胸前萦绕。

室内很是安静,隐隐还能闻到花的香气。等他睡醒,到处已经灰蒙蒙的,瞧着天色昏黄,快要黑了。

苏檀想起在祭告宗庙时,他胸前有些发烫,见寺人宫女在外面候着,内室无人,这才拨开衣裳,露出里面的珠子。

亮晶晶的珠子,在现代他以为是玻璃珠,在古代想必是琉璃珠了。

晶光璀璨,云霭流转,一看就不是凡品,他好奇的捏了捏,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

苏檀皱了皱眉毛,不知道这珠子是怎么回事,正想重新塞回衣襟戴好,却见琉璃珠闪了闪,露出莹润的光泽。

面前突然出现一片莹白光幕,上面五个小字《蔡伦造纸术》,而下面则是一群小人在不停地忙活着。

苏檀:?

他梦想中的回家、不世功法、洗髓丹、长生不老丹、飞升成仙都没有。

蔡伦造纸术这玩意儿他会,在夏令营的时候,就已经玩过了。

有些失落的将珠子收起来,惆怅一叹,心想抽空怎么把这蔡伦造纸术献上去,给功在千秋的始皇爹再添一笔。

然而——

等他去嗯嗯的时候,就再也不这么想了。

他红着小脸,婉拒宫女给他擦大腚的服务,自己看着面前托盘上的竹山、长绳、麻布片发呆。

哪一个都不合适!

他要用纸!雪白柔软的纸!

用麻布片擦完大腚,他觉得有些小情绪,毕竟这时候大秦黔首有件整齐的粗布麻衣都是殷实人家,他拿来擦腚实在愧疚不安。

蔡伦造纸术立马安排。

苏檀洗了把手,叫寺人带他去章台宫,到的时候,发现嬴政正在批阅竹简,他就乖巧地侍立在身侧,等着他忙完。

“怎的?”嬴政漫不经心地瞥过来一眼。

大有你不说出个一二三就来吵寡人处理政务,必然要处置你的表情。

苏檀托腮,心想编个什么高大上的理由,才好拿出自己的蔡伦造纸术。

他想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比如以玄女为假说,什么有玄女自九天神座而下,眉心一点红痣,眉眼低垂,神色悲悯,自她降临,有五彩霞光喷涌而出。

说的神神秘秘,用秦始皇最在意的长生不老为基调来故弄玄虚。

可最后决定弱化琉璃珠的来历,直接以童稚语言道:“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有自称九天玄女的女子在梦里让一群小人不停的忙活,说是要教我造纸术。”

他说完后,心里有些忐忑,紧张地轻轻抿着嘴。对于糊弄秦始皇,他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特别是这种简单到如同儿戏的方式。

然——

看见嬴政冷静持重的目光,苏檀担心他不肯吩咐下去,便低声道:“玄女说这种纸和锦帛一样绵软轻便,能代替竹简用来书写,和竹简一样简单易得,不会像锦帛一样昂贵。”

他知道目前说的造纸术对于秦王来说,是稚子做梦梦来的胡闹,根本当不得真。

“父王,我觉得这个梦特别真,就试一试,可以吗?”苏檀端坐在秦王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知道拿不出东西来肯定是不会信的,他就央求道:“给扶苏两个匠人,万一成功了呢?”

嬴政垂眸望着他,眸中闪动着苏檀看不懂的意味。

“寡人允你胡闹一次。”他低声道,神色肃然。

苏檀却高兴起来,他来自现代,自然知道这法子是肯定能成功,并且对方会很喜欢。

“准备构树皮、杨桃枝、黄葵、石灰,只要有的,都各一筐即可,没有就算了。”

嬴政想着他和李斯的算计,其中还要用到扶苏,到底是他们愧对于他,垂眸定定的看着他,这才摆摆手,示意寺人去准备。

苏檀看着他那表情,就知道他不以为意,毕竟小儿梦中之语,实在不算什么。

他以为要好几日才成,谁曾想,竟然区区三日便备齐了。

被寺人从被窝里挖出来,他还是有点懵的,但是听说材料备齐了,他瞬间清醒起来。

制造纸的流程下来要三个月,但现在为了着急展示,他就缩短了这个流程,做了个简略版。

在石灰水中泡上十日再说。

苏檀期盼地去看嬴政,在他眸中看到鼓励时,顿时心中一稳。

他在夏令营学了很多东西,虽然只是玩闹版,但放在秦朝已经足够用了,何况他还有能播放视频的琉璃珠,就是不知道这是就造纸术一个视频,还是有很多很多视频。

“扶苏不怕,寡人会纵你这一回。”嬴政声音低沉。

苏檀乖乖点头,他说到底也是个刚上初一的少年,穿越后更是才三岁半,带着幼崽的混沌和不安。

他颠颠地走上前来,将桌上的茶杯奉给始皇爹,笑的眉眼弯弯:“父王喝茶!”

嬴政接过他递来的茶水,那冒着热气氤氲而出的雾气,眸光微闪。

“明日你便去大将军王翦府上学课,寡人交代过,让人教些简单的,他自幼学习兵法,为人老成持重,胸中谋略万千,你若是能跟着学习一二,到时候再学习诸子百家,便不会移了性情。”

嬴政神色温和,他志在天下,膝下儿郎自然要威武雄壮,扶苏是他长子,意义格外不同,他是想让他更好一点。

苏檀认真点头,他来到嬴政座前,一板一眼的躬身行礼:“扶苏谨遵父王教诲,跟着师父学习君子六艺,不叫父王失望。”

他看向穿着玄衣的嬴政,秦朝崇尚水德,以黑为贵,更衬得嬴政身姿挺拔,气势恢宏无匹。

“你的教学,按周礼来,周礼中的贵族教育体系,便是君子六艺,分为礼、乐、射、御、书、数,你如今年岁尚小,怕是要先学小艺,书和数,等六岁后再学大艺,礼乐射艺。”

“再有《易》、《书》、《诗》、《礼》、《乐》等都要学,读书是很苦的,阿父希望你能坚持。”

嬴政声音低沉,徐徐道来,眸光中尽是对他的期盼和鼓励。

“嗯。”苏檀大大点头。

学习是立足的根本,他向来爱读书,穿越后就更加要读书了。

他目光闪了闪,正要说话,便看到几案前的陶瓶中,插着一枝娇艳欲滴的桃花.

看的出来养的很好,花瓣上还有水珠。

苏檀觑了一眼桃枝,抿着唇瓣露出清浅的笑意,面上冷肃深沉的秦王政,案头也会摆着他送的这一枝春色。

蕲年宫中,尚有几分野趣,他在一处荒废的小院外,发现一丛荠菜,他登时就有些走不动道了。

前两日刚下过春雨,荠菜水嫩嫩的,瞧着就好吃。

他当即蹲下身,就要薅荠菜,一旁伺候的寺人扑通一声跪下,一叠声道:“使不得使不得,公子想做什么,尽管使唤厮役来,万不可亲自动手,伤了千金贵体,岂不是厮役的罪过。”

苏檀面对寺人的诚惶诚恐有些怔然,他抿着唇,低声道:“那你把这些荠菜连根薅了一大把,等会儿送到厨人处,叫他们做饺……”

话音未落,他自己又反应过来,时下还没有饺子。

索性叫寺人带他进厨房,他要瞧着做,免得厨人没见过为难。

“叫厨人将麦粉做成我巴掌这么大的圆面皮,薄厚的话,像是皮革那个厚度就可以了,然后将荠菜洗干净剁碎,再用油煎些鸡蛋,再切些葱花,将荠菜、鸡蛋、葱花和在一起,放入盐和油调味就成,将这些包进这面皮里。”

苏檀细细解释,这才轻声道:“可听懂了?”

厨人一脸茫然,表示没有听懂,又害怕惹公子扶苏生气,便腿软着想跪。

“那我再跟你说一遍,说着你做着便是。”

在两人的合作下,经过了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过程,还是成功的揉出了絮絮,将面絮絮揉在一起,成一个光滑的圆团。

“再揉的长长的,切成跟枣差不多大的剂子……”

苏檀在一旁认真指点,看的着急了,就自己亲手来弄。

于是——

等寺人诚惶诚恐去寻大王禀报,说他在教厨人做饭,嬴政便要过来瞧瞧具体是怎么回事。

一张沾了麦粉的花猫脸,鼻尖上蹭的有,脸颊上蹭的也有。

苏檀并不会擀面皮,于是他用嘴巴说之后,便毫无心里负担的开始玩起面团来,捏捏捏,好好玩的样子。

他手下用力,很快就捏了个小狗出来。

谁知一抬头就对上嬴政那双黑沉的双眸。

苏檀:!

救命啊真的好吓人,嬴政的压迫感真的好足,他呲着小米牙,讨好的将手中的小麦狗捧上来,软乎乎道:“送给父王~”

嬴政垂眸,那小狗的腿脚捏的不好,放在手心里就东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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