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话了。
哪怕心情不错的嬴政，允许他们同桌而食，可气氛显然不可能回复从前。
俩宫女没了座位。
秦少游也肉疼的又失去一份芝麻酱。
小采薇战战兢兢，锅里的肉也不敢抢了。
只有蒙守缺埋头造饭，不管不顾。
他的想法很简单，陛下在，他肯定不敢胡乱说话，索性，还不如敞开了肚皮，气氛不在了，胃口还在嘛。
秦少游只能腹诽。
他默默的夹起一块肉片，在锅里涮了涮，递给采薇。
采薇这才小心翼翼的眯眼笑了笑，然后低头，专心享受她哥哥的服务。
小院子，叮叮作响。
只有筷子与铁锅不停碰撞发出的声音。
嬴政侧身，又要去小宫女捧着的盘中夹取食物。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后搁下筷子。
他看向蒙守缺。
“小子，你该回去了，宵禁时间，岂能一直在宫中逗留？”
蒙守缺嘴里塞满了肉。
他含糊道：“陛下多虑了，末将没换常服，穿着盔甲，巡逻的兄弟都认识，他们不会拦我。”
嬴政眯起了眼睛。
“那也该回去了，你父兄都在戍卫边疆，家中妇孺老弱，自当由你守护。”
蒙守缺又夹了筷肉。
“陛下不用担心，咸阳城安全的很，再说家里也有护卫，用不着我。”
秦少游莫名其妙。
一时没想明白，嬴政怎么会这么关心蒙守缺？
然后，等他看到小宫女捧着的食材已经不多了。
他豁然明白。
这位始皇帝是护食！
他觉得蒙守缺太能吃，吃太多了！
他一头黑线。
可又莫名感觉很爽。
没想到，乾纲独断，霸气威严的始皇帝，竟也有吃瘪的时候。
他居然还想暗示蒙大少爷？
开玩笑。
蒙少是谁？
干饭人，干饭时间，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然而。
嬴政淡淡又道：“很好，既然家里用不着你，那你明日就去上郡，你年龄也差不多该出去历练了。”
“你父亲多次来信……”
蒙守缺毅然放下手中碗筷。
他起身。
大义凛然：“忽然想起来，末将明日还要当值。”
“陛下。”
“末将身为禁卫，守护陛下，末将愿为陛下肝脑涂地，生是禁卫，死亦禁卫！”
嬴政很满意。
没人抢了。
他慢悠悠的拿起筷子：“朕会给蒙卿回信，告诉他，朕身边需要你。”
“末将谢陛下！”
蒙守缺离去，一步三回头。
……
场面再度安静。
吃饭中。
嬴政忽然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眼光不错，这小子稍加调教，是个得力干将。”
秦少游沉默了一下。
他知道，他想拉拢蒙守缺的心思，没瞒过这位始皇帝。
他不动声色。
“可他是蒙家人。”
嬴政轻蔑而不屑的轻轻一笑。
“野心倒不小。”
“还没站稳，就敢动这份心思，等你什么时候有资格站在朝堂上，再来操这份心也不迟。”
秦少游不说话了。
这个人终究是性情难测的大秦始皇帝。
他可以一次试探，终究是父子。
但倘若进一步试探，他实在没把握他是不是作死。
可没想到。
嬴政边吃，却又边接着说道：“况且，蒙家是蒙家，蒙守缺是蒙守缺。”
“上位者用人，不论出身。”
“若你能驾驭，天下人皆可用。”
“若你不能，朕劝你趁早死了那条心。”
“在朕身边，居心叵测之人，还少么？”
“可他们哪一个不是为朕所用？”
秦少游给采薇喂食，心头迅速思量。
嬴政这简简单单几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实在太庞大了。
其一，他好像是在教导他用人之道？
可为什么？
既然他把他们兄妹丢在冷宫，近十年不问生死，不理不睬，又为何改变主意？
其二，他并不忌讳他的心思？
相反，隐隐还有鼓励的意思？
其三，他说他身边有不少居心叵测之人。
这里的人，指的是谁？
包不包括他身边的中车府令？
秦少游很难在一瞬间得出所有答案。
嬴政又道：“你第一天查案，就能抓到贼首，这很不错。”
“朕问你。”
“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秦少游知道他已经得到了司徒万里落网的消息。
不用想。
定然是他的狗腿章邯告的密。
可话说回来。
如何处置，还用问？
他坦诚道：“严刑拷打，逼问出他在天牢的内应，以及朝堂上的内应。”
嬴政筷子没停。
却再次轻蔑而讥讽的笑了笑。
“你信不信。”
“不管你如何严刑拷打，你什么都问不出来，你终将一无所获。”
秦少游实在是忍不了了。
就算他是秦始皇，千古一帝。
可一个秦人，凭什么鄙视他？
他不甘示弱。
“我不信。”
“我若是能问出来，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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