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抵抗军领袖

为避免诗碧曼狙击步枪镜桥上那支4x40的光学瞄具,在烈日下反射出能暴露位置的光芒,哈里斯用纱网围巾在物镜处打了一个结,同样的做法被用作在望远镜里上。

他转过头,看到娃娃脸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列兵。”他轻声问对方。

“没有,长官,对不起,长官。”这个新人还不习惯称呼他为“队长”。但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后者在意识到自己的走神时,马上端起步枪,聚精会神地观察起了对面的圣保罗大酒店。

他们三个此时正潜伏在距离目标一个街区以外的一栋两层建筑中,这是一户普通人家的住宅,主人显然走的十分匆忙,连房门都来不及锁上,或者是他认为没有必要再锁了。

“一个,两个,一共有两个……啊,不,这里还有一个!”哈里斯从瞄具里计算对方暗哨的数量:“三个狙击手,好家伙!”

“是四个!,”娃娃脸说,他手中拿着准尉的望远镜:“您漏了三楼左边第二扇窗户的那个,长官。”

“这么严的警戒程度,我们能行吗?”钻头有点担心。

“现在冲进去的话,显然是死路一条。”哈里斯已经分析出当前的胜算,“树林里也有人影晃动,看来陷阱也不少,正面还布置了两挺维尼基本,他们真的只是游击队或者抵抗军吗?为了一个法朵弗洛蒙,他们可真下足了血本。”

“要不我们现在撤退,等援军过来?”钻头更加担心了。

“不可能,看对方这个阵势,就是整个连队来了,也讨不到任何的好处,正面强攻是愚蠢的行为,”哈里斯放下枪,从水壶包里取出铝制的军用水壶:“我们只有等待,再过几个小时,天就完全黑了,到时候就该我们出场了。”

“有情况!”娃娃脸突然低喝了一声。

哈里斯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举起诗碧曼,透过瞄具里的十字准星,可以看到东边4楼的一扇窗户突然间被打开了。

这是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芬迪人,他衣着笔挺,目光锐利,虽然相隔几百米的距离,但哈里斯仿佛有种错觉:这家伙好像一样就看到了自己的心里。

这是个危险人物!一刹那间,他不自觉地把保险从安全位置拔了上来。

杀了他吧,准尉的心底有这样一个声音在对他说。

但机会一闪而过,这个中年人打开了窗户,就立刻闪到一边,好像非常不习惯待在明亮的地方似的,紧接着,背后露出了狼狈不堪的麦昆少尉。

只见少尉赤裸着伤痕累累的上身,满脸是血,眼神涣散无光,显然经过了异常残酷的折磨。

“好吧,至少我们知道了少尉的位置。”哈里斯这样喃喃自语。

3个小时以后。

太阳西渐,斜斜的落日首先在圣保罗大酒店的外墙上刷上了一层血色,然后沉入了地平线。

酒店西侧的一扇窗户的窗帘被拉开了一丝缝隙,一双亮晶晶地眼眸正注视着这个昔日的不夜之城沉浸在黑夜中,但不同于以往,现在的卡蓝城灯光全无,只有一些地方闪动着民宅燃烧的火焰。

虽然眼神中跳动着异样的年轻活力,但这双眼睛却属于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仪表堂堂,衣着考究,仿佛是个隐居的贵族,在自家的壁炉边烤火。

这个房间里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一个身体微微发福,眉头深锁的男子站在他的背后,脸上有着浓浓的忧愁:“你还是不能答应吗?即使是看在我们多年的友谊上?”

“多年的友谊?如果背叛自由军,把我出卖给政府也算做友谊的话,那我还真是消受不起啊。”站在窗户前的中年男子转过身,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轻蔑的微笑:“兰嘉,我一直觉得虽然我们之间一直有争执,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不同,但你是个真诚的人,对于革命比我还要执着的多,但没想到最后出卖我的居然是你。”

无疑,这个窗前贵族般气质的中年男子,正是被芬迪政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声名狼藉的自由军领袖法朵.弗洛蒙。而他对面的则是他的亲密战友,抵抗军的第二把手兰嘉.斯汀。

从前者的不满表明,正是这位面带忧郁的斯汀先生,背叛了抵抗军,并且陷其于绝境。

“你错了,法朵,背叛革命的是你自己,你是自由军的领袖,但出卖革命,出卖理想的人正是你!”面对弗洛蒙的指控,斯汀显然有着不同的看法。

“这是我听到过的最大的笑话。”抵抗军的领袖显然非常不屑。

“我一直对我们追求的目标深信不疑,我甚至可以舍弃生命,只为了彻底解放芬迪人民,”斯汀开始有些激动:“这一点你比谁都更清楚,我们一直并肩作战,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放弃过!”

弗洛蒙沉默不语,对于这个老朋友的信念他从不怀疑。

“但改变的不是我,而是你!我原以为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追求自由与国家的富强,我甚至一度认为你是这个国家的希望所在!”

“但你现在为什么改变主意?”弗洛蒙不紧不慢地问道。

“自由军在你的手里开始滑向深渊了,法朵!”斯汀叫起来:“我们在堕落,我们不再是几十年前那个振臂一呼就有无数人响应的自由抵抗军了,现在的自由军更象黑社会而不是革命者!我们开始经营赌场,高利贷公司,我们绑架与勒索,我们敲诈普通的平民百姓,我们搞的那些无谓的破坏活动只能使越来越多的无辜者失去生命,我们在国内外已经背上了恐怖分子的污名!我们中的一些人甚至和政府的贵族还有那些贵族同流合污!这些人在人民心目中比那些目中无人的贵族老爷更加坏!”

“这么做都是为了支持我们的事业,兰嘉。”弗洛蒙再一次叫出了出卖者的名字:“而你当初并没有反对这样做,我承认一些人在获得巨大利益的同时迷失了方向,但我现在正在努力纠正组织中的不正之风,你如果能多给我一些时间,我是能够挽回抵抗军的名声的。”

“对不起,法朵,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显然这两位昔日的同志现在已经彻底走向了两个极端:“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法朵,你是怎么对付组织中的异见者的,曼格的下场就是榜样,我不想步他的后尘。”

“曼格吗?这个叛徒早在6个月前就想出卖我们所有人,他早就自甘堕落为那些秘密警察卖命了。”弗洛蒙为他的清洗行为辩解道:“我原以为你和他不同,我是那么信任的你。”

“背叛的是你!这一次你过界了,法朵弗洛蒙!”斯汀再次和对方划清界限:“你撕破了你那虚伪的爱国者面具,把整个国家都出卖给了帝门特那些野心家!你是民族的罪人!在你怂恿那些侵略者入侵我们的祖国的时候,你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卖国贼!”

“显然,我们对‘卖国贼’这个词的定义有所不同,你认为凭借芬迪自己的力量可以实现你的理想吗?而帝门特正是我的选择,新的芬迪将借助它的力量重新崛起,将一切都推倒重来,是芬迪目前唯一的选择。”

“推倒重来?你可知道这里面会牺牲多少芬迪无辜百姓的性命?更何况还要将帝门特这头恶狼引入室吗?”

“帝门特虽然看上去很凶恶,但可以用利益去诱惑驱使,这个是它可以被利用的弱点,而且它的政治经济体制是未来新芬迪需要效法的对象。”

“你不用再欺骗我了,你一直以来就用各种花言巧语在欺骗身边所有的人,什么大义啊,芬迪的将来啊,一切都是谎言!你刚才的话暴露了你的真实面目,法朵,你说到了利益,是的,利益!”斯汀愈发地激动。

“哦,利益,是的,这有什么问题吗?”弗洛蒙扬起眉毛。

“你很坦率,法朵,你承认你的目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把自由军或者整个芬迪都玩弄于股掌之上吗?或者,自由与民主只是你赚钱的工具?为了利益你可以把国家和民族出卖给帝门特这样的外族!”

“你错了,利益才是一切的根源所在。你不明白,兰嘉,你永远不明白,你始终摆脱不了你那幼稚的理想主义,你总是被你那所谓的革命热情所左右。”弗洛蒙侃侃而谈,仿佛他没有被人逮捕,也好像对面的不是敌手而是听他演讲的热情民众。

“如你所言,理性与热情确实很重要,但那就象火焰一样,只能燃烧一时,却不能永久。多芬的例子就在眼前,玛克斯佛陀海盗事件才过去了80年不到,我们已经可以看到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国家正在越走越近。”

“而利益,利益才是永恒的,你还不明白吗,再来看看帝门特,这个大陆公认的贪婪的国家,数不清的野心与资本家的国度,似乎一切都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价值观和那种看似虚伪的民主和自由体制,但正是这个国家,在短短的几十年里就能成为首屈一指的强国,这是为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

“在帝门特,一切都是依靠利益来驱动的,也许这种说法会让你很鄙视,但事实确实如此,只有依靠利益结成的联盟才是最牢固的。芬迪500年的历史,帝王的威严何等威风,但一个小小的玛克斯佛陀就可以让一切成为风中云烟。这正是因为强权与武力虽然可以使人屈服,但并不能屈服人心。”

“而利益不同,每个人的人心里都藏着一个魔鬼,兰嘉,普通人无法避免利益的诱惑,从而会自动在其驱使下行动的。这样以利益结成的关系才是最牢不可破的,而这正是我的初衷。”

“你是个魔鬼!看来力达立特主教说的没有错,是你的心里藏进了一头魔鬼!”斯汀大叫道。

“力达立特主教?”弗洛蒙有点意外:“上帝会吗,原来你和他们也有接触。”自由抵抗军的领袖一向是个无神论者,尽管他的赞助人名单里也不乏存在着宗教的气息,但他对他的战友与上帝会在芬迪帝国的主教有联系这点感到非常地惊讶。

“这和你没有关系!”仿佛自知失言,斯汀急忙转变话题:“那些前来营救你的帝门特人已经全部被消灭了,你将会迎来你的末日。

法朵弗洛蒙,我会去爱玛仕观看你的绞刑,并且为你忏悔的。”

“哦?”弗洛蒙笑起来:“我看还不一定吧。”

“什么?”斯汀感觉不对。

他回过头,房间里赫然多了一个身穿黑色芬迪平民服装的人。

“你是什么人?……”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只手掌就大力地砍在他的颈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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