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告官

好似有大钟在山生的耳边敲响,整个人都变得摇摇晃晃。

怎么

怎么可能?

汉人是文明的种族,他们会织布,会耕种,还会建造城池,怎么会欺骗我们这些蛮夷?

他的脸刷的一下红起,心中更是万分羞愧,他实在是辜负了首领的信任!

领头的骑兵露出白牙:

“你们将这批牲畜运到军营,我们便放你们离开!”

山生已然经不起更多的刺激,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直接跌下马来。

剩下的蛮子不知所措,将目光投到狼厄派来的领队狼就的身上。

狼就高声大呼道:

“汉人阴险狡诈,就算我们把牲畜运送过去又如何?”

“难道我们能够指望背信弃义的他们能够遵守诺言吗?”

“像一个男子汉一样战死,还是如同懦夫一般摇尾乞怜?”

“我狼就绝不投降!”

他说完便将围在他身旁的同族推开,试图拿刀砍向骑兵首领。

他们之间的距离足有五米,骑兵首领已勒马远去,吹起号角,重新集结部队。

狼就的同伴们有的上马,有的抱团列阵。

背信弃义的汉人令他们怒火中烧,他们也是合格的战士,自然知晓面对骑兵时,将后背暴露给对方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汉人骑兵开始冲锋,先是射出两三轮箭矢,接着平端骑枪,收割着蛮夷的鲜血。

只一回合,蛮夷们那薄的像纸一样的阵型便被骑兵踏碎。

面对五百斤战马的冲击,人力在此刻显得是如此的渺小。

即便是战士,都无法做到双手紧抓长矛,双手不颤。

汉人骑兵悠闲的打扫着战场,那些重伤者给了个痛快。

又将受伤到不能走动的牲畜就地宰割,这才赶着战利品离去。

“这是第几批了?”

“哈哈,第八批了!”

“这些蛮夷实在是太蠢了,汉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哼哼!”

“老爷们安排的事你们可不要忘记了。”

“记着呢!”

“轻伤的我们都没补刀,放他们回去禀报消息。”

“哈哈哈!”

“朝廷可真是够蠢的,居然派个小孩来汶山。也不看看汶山到底是谁的天下!”

“哼哼,汶山蛮乱,君侯暴毙。听起来多么顺耳啊!”

“额...我们真的要杀掉...?”

“比喻,比喻!”

“杀掉他,你想捅马蜂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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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山生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太阳落山,受伤掉在坑里的小牛犊伸出舌头,在山生的脸上舔舐着。

山生呆呆的坐在地上,只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彻底毁掉了!

无论是自己的人生,亦或者是部落。

一切如同镜中月,明明是那么真实,却一触即碎。

山生仰头,放声痛哭着,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又变成了那个蛮夷——狼从。

麻木的将牛犊的小腿骨折处接好,抱着牛犊,就此陷入沉睡之中。

这一觉便是睡到第二天傍晚,山生努力将坑洞挖成斜坡,将牛犊从坑洞中推了出来。

山路陡峭,牛犊难以上去,他便沿着山路边缘,赶着牛犊向前走去。

他素来重视外表,只有穿着体面才算是汉人。

此刻的他却蓬头垢面,仿佛蛮夷一般。

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牛犊一瘸一拐的跟在山生的身后,也不知过了几日几夜,他终于走到了绵虒城。

从怀中掏出几文铜钱,交了入城费。

他木楞的向县衙方向走去。

身上散发着酸臭味,人们对他避之不及。

山生一步一步,凭着记忆,撑着一口气走到了县衙门口。

拿起棒杵,将鸣冤鼓鼓面上的藤蔓拨开,重重敲打着鼓面。

隆隆的鼓声仿佛给街道按上了静音键,人们纷纷驻足观望,将目光投到山生这个蛮夷身上。

不一会儿,便有衙役从县衙中走出,他在山生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你是何人?”

“可知这鸣冤鼓是不能乱敲的!”

“你敲了这鼓,就算你要状告他人,自己也要先受领五十大板!”

山生大叫道:

“山中蛮夷有冤情,还请青天大老爷做主!”

衙役开口问道:

“你冤从何来啊?“

山生起身,他的身影一下将衙役遮住:

“山中蛮夷狼从,状告大汉丞相之子诸葛瞻,诱骗我等蛮夷,公然劫掠我等牛羊马匹,这冤屈够不够冤!”

整个街道先是一静,随后变的喧闹起来。

这种事百年难出一件的奇事瞬间引起了人们好奇,他们窃窃私语,纷纷议论起诸葛瞻。

衙役则被山生吓得连退数步,他用惊恐的眼神看向山生,手指颤颤巍巍的伸出,声音更是结结巴巴:

“你,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所告那人,那人是大汉武侯!”

“我告诸葛瞻诱骗蛮夷,劫掠牛马!”

“他,他是诸葛丞相遗孤!”

“诸葛瞻诱骗蛮夷,劫掠牛马!”

“他,他是大将军府的参军!”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你,你,你,你不可理喻!”

衙役无话可说,只是用惊魂未定的眼神看着山生。

这时从县衙中又走出一个中年男人,开口道:

“好了,不要说了!”

衙役行礼道:

“拜见明台。”

陈袛将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衙役挥退。

向四面平民拱手行礼,大声说道:

“这个案子,我绵虒县令陈袛接了!”

“鉴于滋事甚大,还请诸位做个见证,此案不在县衙审判,我们就在这朗朗乾坤之下,搭个台子,将此案判个清楚!”

“此案到底是蛮夷诬告我大汉武侯?”

“亦或者我大汉武侯是个纨绔子弟,只知欺凌弱小?”

“此案本官必定一查到底!”

“好!”

“好!”

“陈大人真是个好官啊!”

“不畏高官,可谓强项令也!”

陈袛不是个傻子,他完整的听完山生的叙述,这才从县衙中走了出来。

只因诸葛瞻在大营中便已向他和盘托出,这次汶山之行,主要是收拢人口。

而抱着这种目的的诸葛瞻又怎么会强行掠夺蛮夷的牲口呢?

这其中定有隐情!

陈袛甚至连幕后真凶都已想好。

此事如今闹得如此之大,想要关起门来解决显然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假的,但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只有当着大众的面作出判决,才能挽救局势。

一时间,陈袛心中思绪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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