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失忆心机美人 09

屏风外的几个美人面色如纸的弹琴奏月,即便恐惧如斯,手下的动作也丝毫不敢怠慢,声音如琢如磨,亦梦亦幻,角落里仰面死去的女子已经僵硬,身体慢慢浮现出青色。

就着她的手吐息几次后,太子仰起头,懒懒的闭着眼。

“前些日子让你做的事,听说做的不错。”

做的不错?是指给皇上每日的差点里抹上慢性毒药粉末,还是指临摹下来工部呈上的水渠图纸?

云昭不言不语,沉默应下。

太子敲敲桌子,立即有几个人进来把那死去的女子抬走,云昭看到她至死都争着的双眼,和面上骇人的惊恐。

死之前想必是十分害怕的。

她在心里叹息。

尸首被抬走,血腥味却经久不散,太子恍若未觉,眯着眼睛似乎在享受余韵。

同一个坐姿久了浑身抖僵硬着,云昭悄悄地转了转酸软的手腕,手里的小瓷瓶跟着动了动。

太子睁开眼睛,忽然从锦缎宽袖里抽出一卷缠着线的画纸,摊开了铺在桌面上。

“我要你去替我寻一个人。”

“什么人?”

太子狭长的凤眸从她面上扫过,然后敲敲纸上的男子,“琳琅阁,一个药师。”

云昭收起图纸,走之前听到太子说,“找到后要以礼相待,不要说是孤找的他。”

退出精雅别致的楼内阁楼,正巧看到几个人被众星拱月送上楼,瞧着衣着打扮,全是非富即贵,再仔细看看环抱在四周层层叠叠廊腰缦回的雅座吊楼,上宾席中无一不是锦衣华服的富贵子弟。

只是全都没有路脸,或戴斗笠帷帽,或着面具,皆是把面容藏的结结实实。

怎么这里今晚聚集了这么多上京名贵?

最下面的大堂里似乎在拍卖什么,宽阔华丽的厅堂遍布奇珍异宝轻纱绫罗,蜿蜒的小桥后还零星布着几个位置得天独厚的雅座,穿着薄纱的女子在那些贵人身后的家仆叫价中不断落下木槌,一个又一个的奇珍异宝目不暇接。

但显然大家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很多前面的东西拍一拍后就引颈张望。

云昭刚刚在太子面前服了解药,现在正好浑身烧灼难受,索性蹑手蹑脚的顺着高大的红木楼梯下到了角楼的二楼,找了个视角更清晰的位置,藏起了身形休息。

珠帘后几个男男女女正在讨论着什么,依稀听到他们说今晚这揽月楼,今天来了无数京中权贵,还有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士,都是为了今晚这场盛大的拍卖。

此次拍卖会最引人注意的,是作为压轴的,一个男子的初夜。

揽月楼分内楼和月楼,内楼都是清一色才貌兼备国色天香的美人,而月楼,则是男院之设,或是颇有姿色的小倌,又或是奏清月卖才艺的伶人。

风花竞入长春院,灯烛交辉不夜城。

月楼一向是显贵女子和有龙阳偏好男子的寻欢作乐的天堂,据传长公主就是这月楼男魁的入幕之宾。

而今天要拍的这男子,并未透露身份,只说是清白世家身世显赫的贵公子,因得罪了不能言说的人物,被下药绑来这揽月楼,拍下初夜一夜春宵,等次日药醒,一切都尘埃落定。

这公子碍于名誉也定不敢把事情放到台面上声张,由于被下了药,也不会记得是谁拿了他的初次。

这是顶级侮辱人的狠手段,揽月楼这事做的多了,都是公开的秘密。

云昭正听着八卦,忽听楼下传来了一阵极大的骚动。

四面八方的人都眼冒绿光的从四周的楼台伸出了脖子,无一不朝着大堂的高台中间看去。

云昭心有所感,朝着楼下那一点投去视线。

“叮叮”

一阵清脆的银铃响动,仿佛没有重量的风,轻轻划过众人心间。

大家的呼吸都随之一颤。

云昭抓着手中的木质栏杆,指节渐渐收紧。

只见楼台的屏风处,四个穿着黑衣劲装的男人合力托举着一个雕花木台,台子上缀满了各类装饰物,金银玉器,在那之上,一个坐着的人形头上罩着一层薄纱,显得轮廓梦幻朦胧,不得窥见。

从那反剪在背后的修长双手可看出,那人应是被绑起来了。

偌大的楼阁,没有一点声音,大家都默契的保持安静,屏息等待着。

女侍捏着手里的木槌,娇笑道:“现在,便是我们今晚的最后一件宝贝了。”

“揽月楼压台镇楼拍品,某带勋世家清白干净的嫡公子,拍一夜,起拍五千金,抬价每次百金起。”

随着女侍话落,安静风雅的场子气氛骤然热烈起来。

狂烈的反应不停,云昭抬头,看到三楼的楼内楼中,太子披着外袍,头发松散的靠在栏杆处往下看,面上满是恶劣的笑意。

太子想必是今晚楼中身份最尊贵的客人,看他早有所值的模样,难道是他做的?

所有人的到来似乎都在等待着这一刻,当那个红衣女人宣布了他拍品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上宾区那些人都忍不住轻轻伸出手,拨开了眼前的珠帘,害怕任何物品遮挡住他们欣赏美人的眼光。

只见女侍抬手一挥,几个男人便掀起四角,挑开了遮在笼子上的轻纱。

四周安静到落针可闻。

纱罩被揭掉的那一刻,云昭听到了一片抽气的声音。

大家似乎都怕惊扰了眼前水中月镜中花一般的人物。

美人微微垂首,端坐于雕花台上,纤长如鸦羽般的眼睫遮住眼底的神色,唇色极淡,如同那白皙的皮肤一样呈现出透明的色泽,隐隐可现下面的血管。

下半张脸欲罩欲不罩着半面轻纱,更添一股朦胧气息。

他安静又疏离,像一朵遗世独立的莲,又像是高山上终年不化的雪,只消一眼便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漆黑的长发如绸缎般倾泻在身后,垂落在雪一般颜色的衣袂上,纠结牵扯。

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着白衣,赤着足,细瘦料峭的脚腕上挂着一串精致的音色铃铛,刚刚恍惚间的叮叮声便是这铃铛发出来的。

像极了囚禁金丝雀的锁链。

他常年深居简出,能见到他的人只有皇宫中的顶级权贵,所以大多数人不知道他是谁。

云昭却一眼就忍了出来。

这是本该在慈恩寺替当今圣上祈福礼佛的礼亲王嫡世子,如明珠一般高高悬于天上的贵公子容泠。

心里蓦地泛起一阵莫名的怒意,云昭头一重,差点晕过去。

为什么会这样?

她感受着自己的情绪变化,那种愤怒甚至压不下去,她抬头看向阁楼内的太子,眼中简直要燃起火。

可她跟容泠非亲非故,为什么会如此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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