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来说，谁在这个位置上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能把这样的一个人掌握在手里。
或者说，是把属于栾家继承人的势力。
我或者应雨竹，都是他眼中的猎物。
我抿唇看着陆辰华，问他：“你伪装这么久，不累吗？”
“伪装？这怎么是伪装？其实在江城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出你和栾家有关系了，不过，我没想到你真的是栾家大小姐。”
他说完，停顿几秒，道：“我那时未尝没有对你心软过，可是，是你自己选择了回到京州。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是，回到京州是我自愿的，可那又和这些事有什么关系？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孩子是无辜的。”
“栾家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的出生就注定了他生而背负的使命。”
“那你呢？你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吗？”
其实我不想说这样的话，可他这样笃定的态度，实在让我反感。
我一向不信命，就连回到京州，被迫接受栾家大小姐的身份，还要藏着掖着自己就是栾赢尔的事情，已经让我难以接受了。
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将来也面临这样的命运。
“我的使命？”
他眼中闪过一抹茫然，下一秒，忽然又笑着看我，“俏俏，等你和我在一起，我自然是要履行我的使命的。”
他这样喊我，我心里一阵恶心。
“别喊我的名字！我再说一次，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不要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指责别人，俏俏，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你要这个孩子，不也是为了救你女儿吗？为了栾家的继承人，就可以牺牲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他这一番指责的话，字字诛心。
要不是我早就想过这些，沈子宴也给我做过心里建设，我还真的就被他带到沟里。
“他们是兄妹，我想，如果他知道自己妹妹生病受苦，一定会愿意救暖暖的。我也会好好照顾两个孩子的健康。”
不会让这个孩子，因为捐献骨髓，就造成身体上的问题。
“你说这么多，还是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如果，他真的不愿意救呢？或者说，他会不会想要栾家继承人的位置？凭什么栾家继承人的位置，一出生就被规定了？”
“什么规定？”
我皱眉。
他好像有些奇异，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你不知道为什么栾青瑜把你女儿改为栾姓？”
说实话，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孩子还这么小的时候，栾青瑜就定了暖暖作为栾家的继承人。
栾家家大业大，明面上暗地里的势力确实不少，不可能真的没有人来继承。
可现在栾青瑜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也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有这样的打算。
如果他真的一辈子不结婚，那也就真的只能从我的孩子里，选择一个来继承栾家的产业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继承一些事业，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可栾家……
比起其他家族单纯的继承事业来说，太复杂了。
这两个孩子，无论哪个孩子，我都不想让他们牵扯进去。
我到底还是想搞明白，问陆辰华：“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见过你女儿身上的胎记吧？”
“是。”
暖暖出生的时候，身上就有一个黑色的蔷薇花的印记。
我后来问过栾青瑜，他只告诉我，这是栾家人特有的标志。
可我却清楚的记得，我身上是没有什么胎记的。
我正想着这一点，就听见陆辰华问：“每一任栾家继承人，都是注定的，生来就身带族徽，我以为，回到栾家后，这些事情你都该知道才对。”
我心头一跳。
也明白了栾青瑜为什么在暖暖一出生的时候，就把她定为了栾家继承人了。
可同时，我也知道，这么重大的事儿……
即使当时栾家和苏家是有意把我从京州送到江城的，那起轰动整个江城的拐卖案也不是个巧合，但栾家，绝不会轻易抹去我身上证明身份的族徽印记。
我……
身上从没有那朵黑色的蔷薇花。
我凝眸，看了一眼陆辰华，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一米的应雨竹，问她：“你确定……你是整容成我这样的吗？”
“是。”应雨竹点头，应了一声。
听见她的答案，我忽然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我都在抗拒自己和栾家的关系，抗拒自己成为栾家大小姐。
可现在好像忽然有了新的证据，可以证明我不是栾家大小姐。
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我不是，那暖暖的身上怎么会有蔷薇族徽的印记？
这只能说明，就算我不是栾家大小姐，不是栾家的继承人，不是栾赢尔，也仍然和栾家脱不了关系。
本来已经清晰明了的身份，好像再一次被藏进了迷雾里。
但现在无论如何，我不能让陆辰华察觉出异样。
否则，我和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没有利用的地方，他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我们。
就像……
我目光扫过应雨竹那张毁容的脸。
这张脸，经过十几年的千雕万琢，才做到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地步。
可现在，只需要一步，就能毁掉。
我甚至不知道在毁容的那一刻，应雨竹在想什么。
她想的，会是解脱，还是怨恨？
“你也从没把哥哥和沈子宴当做朋友吧？”我语气冷淡的问。
“家族之间，只有利益，谈什么朋友？你成为栾家大小姐后，就一定快乐吗？”
“我不快乐，所以要努力让我的孩子将来快乐，如果你今天不把孩子还给我……”
“我从不信什么注定的继承人，而且还是一个生来就有残缺的继承人。”
陆辰华的眼神阴鸷下来，“你和我在一起，我们可以一起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我不介意他的父亲是谁，只要是你的孩子，都可以。或者，我们也可以再生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你就用来救那个女儿吧。”
？？
我扯了扯嘴角，“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疯了吗？”
还说什么不介意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和他……和他再生一个孩子？
我和他？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