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从前都伺候过什么人?

“有些什么,说来听听。”

“有个我祖父为我做的小铜马,是我小时候很喜欢拿着玩儿的小玩具,用膳都要带着,还从自己的碗里分出一些食物给小铜马,以为小铜马也会吃东西。祖父曾经开玩笑说,这个小铜马我恐怕要带着一块儿出嫁,但后来不知道去哪儿了,找也找不到了。”

说起这记忆深处的小铜马,萧云疏确实很是怀念。

并不是这小铜马究竟多么好,而是它是祖父送给幼年的自己的第一件礼物。

如今萧云疏已经是少女了,哪里会去玩什么小铜马,她想念那小铜马,不过是怀念自己曾经与祖父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罢了。

那时候怎么会想到,自己后来会被接到盛京去,却和这满宫中狼心狗肺、满脑子弯弯绕绕的人在一起?

萧云疏也一直以为,自己会和阿娘一样,一辈子都在快活的萧家长大,和自己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永远在一起。

说起这些,纵使是萧云疏都有些短暂的茫然。

但很快萧云疏就回过了神,笑道:“也就是一些小时候的小玩意儿,没有什么稀奇的。”

宴容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两人将桌案上的茶都喝完了,就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虽说宴容进出宫闱并无多少规矩,但萧云疏不能在外面呆太久,萧夫人会担心。

萧云疏带了帷帽和斗篷出来,她才站起身,宴容便接过了一边架子上的斗篷,抖开为她披上——萧云疏见他动作自然,便不由得想问问当年宴容入宫的时候究竟伺候了什么人。

但萧云疏旋即又意识到,宴容最厌恶的应当就是自己刚刚入宫的那段岁月,她便立即将此事放在脑后,笑着对宴容道谢。

宴容却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地半跪在了地上,他将萧云疏有些凌乱的裙摆整理好了,态度恭敬而谦卑。

他好似知道了萧云疏方才心中所想,说道:“我当年入宫的时候,一开始伺候的是后宫之中一位寂寂无名的妃子,她家族平平,长相不好,在宫中并不受宠,为人便极为阴腐,欺负不了别的妃子,就只能拿自己的奴仆出气,动辄打骂。”

“后来呢?”

萧云疏不由得问了一句。

“后来她得了失心疯,郁郁而终了。”

宴容的语气不见得有什么波澜,但萧云疏却明白,以宴容的个性,那妃子多半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且决计不是因为什么失心疯而死的。

但萧云疏是聪明人,她不会去多说什么,只笑着说了一句:“天道好轮回。”

宴容知道萧云疏会这般说,勾了勾唇,没有多讲了。

两人出厢房的时候,萧云疏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一栋酒楼应该都已经被包下来了,见不到别的人,楼上到楼下都空空如也的,偶尔能看到几个奴仆,那也都十分听话谨慎,并不抬头乱看。

这楼梯有些抖,宴容扶着萧云疏的手臂将她扶下来。

她自己倒觉得没必要这般小心翼翼,倒显得她好似连个楼梯都不会下了似的。

两人下到一层,正准备去后院乘坐马车回宫的时候,正好碰见郭海森满脸笑容地进来。

他总是个少年人的青春朝气模样,见了萧云疏和宴容也是先行礼问安,但今日他很显然红光满脸,很是高兴。

宴容见他这一副好似打了鸡血的模样,忍不住嘲了一句:“你是做什么去了,这般高兴。”

“方才属下在院子外头,碰见越鸿姑娘前来送和亲公主出嫁来着,属下见她好似哭了,便取了手帕子给她,她回赠了一朵篮子里的芙蓉花。”

郭海森说着便摆了摆手,萧云疏这才注意到他这儿郎手里竟还捧着一朵芙蓉花。

这芙蓉花还很新鲜的样子,上头似乎还沾着一点儿露水,看上去娇艳欲滴。

萧云疏正想说两句鲜花漂亮,忽然又想到刚刚郭海森说的话,忍不住问道:“你方才说的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

“越鸿姑娘,她姓越,越人歌的那个越。”

郭海森平素里正经的很,但是说到越鸿姑娘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脸上有些雀跃,萧云疏一问,他便迫不及待地答了。

“是前些日子出任务回来的时候,在京郊救下的一对母女。这小子救了那小姑娘一命,没想到过了些时日又在盛京碰见了,那姑娘算是很有善心,见了他认出来了,便要给他做丫鬟婢女报恩。”

宴容替只会傻笑的郭海森解释了一句。

若是往常,萧云疏也只是跟着笑两声就是了,她又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儿,这种事情她最多就是跟着善意地笑笑,再祝福两人一切都好就是了。

但这个姑娘的名字,叫她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所以她停下了往外走的脚步,只是说道:“越人歌的越,惊鸿的鸿?她的母亲越夫人,是不是叫做越岚?”

郭海森有些意外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小郡主怎么也知道?”

萧云疏此时正带着帷帽,可掩去她脸上的失态,她平复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激动,尽量平稳地说道:“是一故人。她们现今住在哪里?”

“她们在京郊的时候身上的盘缠就丢了,又没法和家中的人联系上,就卖了身上的首饰,如今就在京城东边儿租了个小院子,省吃俭用着。

越夫人应当是娇生惯养的,身体也不太好,基本是在院子里歇着,都是越鸿姑娘早起摘花来内城卖,再换些银子糊口,属下接济了一些给她们。”

郭海森挠了挠头,傻兮兮地笑。

宴容知道萧云疏的性子,她可不会多费口舌去问无关的事情,现在她忽然开口问越鸿姑娘,肯定是其中有什么缘故。

萧云疏都还没开口说下一句,宴容便先问了:“越鸿姑娘可还在?”

“不在了,她说要趁着人多将花给卖完,方才给了属下花之后便走了。”

郭海森没明白二位主子怎么忽然对越鸿姑娘感兴趣了,但还是将自己知道的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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