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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恒越说越气愤,甚至还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

虽说照顾小五,更多的还是为了父王着想,但他对这个弟弟无疑算是用了心的。

知道府中踩低捧高的人多,生怕对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委屈,先是处置了那些不长眼的下人,又特意把身边得意的人手给了过去。

锦文阁内陈设简陋,他将自己屋内的许多珍品,都给送了过去,生怕委屈了这个弟弟。

甚至为了避免小五将来出府被人笑话,他还特意把原本跟过皇后的两位嬷嬷,给他送了过去,好生教导其礼仪规矩。

平日里他纵然功课再繁忙,却也不忘抽时间去锦文阁看一看,更是时不时的就会把墨竹召来询问。

不管从哪方面说,秦子恒自认对这个弟弟,都是尽心尽力的照顾了,他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对父王,便是对他母妃,那都没这么用心过。

可结果呢,秦子轩被冷落的五年里,对方从未离家出走过,倒是被他照顾了几日,就直接消失了,连皇孙的身份都不要了。

这怎能不让秦子恒伤心,甚至让他怀疑,对方到底有没有把他们当做亲人,亲人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抛下的。

更别说,他原想为父王分忧,却因为这倒霉弟弟,反倒是让父王吃了那么大的亏,丢了那么大的脸。

秦子恒心中的挫败难过,可想而知。

到底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纵然再如何成熟,这时候也有些撑不住了,原本做出来的平静模样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疲惫。

“世子哥哥,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的,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眼见着素来骄傲的少年这般模样,秦子轩是真的有些慌了,他虽然不太相信,人与人之间就只因为血缘,便会有那突如其来的感情。

但自从上次在花园碰到这位世子哥哥后,对方待他却真的是很好,纵然他总怀疑这份好是有目的得,更有可能随时都会消失。

可那些不过都只是他的怀疑,是他一直以来的不安感在作祟,若因此,而让对方伤心,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秦子轩没有办法说,是因为他不相信对方突如其来的好,害怕被那份难得的温暖灼伤,下意识的便想要逃离。

他更不敢说,是他厌恶那些所谓的规矩礼仪,不愿意一辈子被束缚在条条框框之中,所以宁愿做一个普通百姓。

他拽着秦子恒的衣角,眼见着对方似乎是真的被伤了心,不想理他,这才一边小心打量着秦子恒的神色,一边眼泪汪汪的说道:

“世子哥哥,轩儿真的没有要抛弃自己身份的意思,更没有要抛弃亲人的意思,以前……以前轩儿也总是这么出去玩的,几天不回来也没什么事……”

“轩儿是真的不知道,这么做会让父王和世子哥哥担心,轩儿想着,不过出去玩个几天就回来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以前……以前一直都是这样的……”

秦子轩想要彻底离开王府的想法,目前便只有楚钰一人知道,而楚承宇已经与他说好了,不会让楚钰出现在这场风波里。

是以秦子轩索性直接说是自己贪玩,总比直接认下对方所说的罪名要好一点。

正如秦子轩所想得那样,本来有些心灰意冷的秦子恒,一听这话,神情不禁有些松动,再瞅着自家弟弟那怯生生的小模样,心下更是一软。

其实仔细想想,按照弟弟说的,他以前也是一直那么做的,只是从来没有人在意,所以不曾发现他失踪。

再加上可能出去两天就回来了,便一直持续到现在,直到他重视起来才发现。

这么说来,其实并不是因为他突然关注弟弟,秦子轩才离家出走,而是因为他的关注,才发现了弟弟偷偷离家。

想到这里,秦子恒心下怒气不但消失了大半,反倒是有了些愧疚。

说到底,其实还是父王和自己,对弟弟的关注实在是太少,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又如何能真的怪这孩子。

“世子哥哥,轩儿真的知道错了,轩儿以后再也不会贪玩了,你不要怪轩儿了好不好?”

瞧出了秦子恒的神色变化,知道对方该是心软了,秦子轩当即趁热打铁,拉着哥哥的袖子,可怜兮兮的认错。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眼泪汪汪的看着你,秦子恒本就因为想通了这些事,而心下有些愧疚,这会哪里还绷得住。

当下也不再晾着这倒霉孩子,将弟弟一把抱起,放到旁边的软塌上,帮着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耐心的教导了起来:

“轩儿年纪还小,做出这样的事,你固然有错,但更多的还是应该怪哥哥,以前从没有照顾过你,更没有教过你,出必告,反必面的规矩……”

秦子恒当真是被宸王教导的极好,才十二岁的少年,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也没有过于在乎当兄长的威严,而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过失。

看着有些懵懵的坐在软塌上,一时间哭得有些踹不上气来的弟弟,秦子恒站起身来,直接从书桌上拿过一把戒尺。

“父王在,按说不该由我责罚,但长兄如父,轩儿,你私自出府,必然要罚,哥哥罚你三十戒尺,你可认?”

秦子恒定定的看着弟弟,面容严肃,十二岁的少年,自有一股气势,让人不敢反驳。

正哭得可怜兮兮的秦子轩,当即便被这位世子哥哥极快的变脸速度给震惊到了。

原本还在安慰自己,现在竟然就要打自己,若说原本是装懵懂,那现在他就是真的有些懵。

这世上哪有人愿意挨打的,他又不是傻,只是本就犯了错,现在好不容易求得原谅。

现在让秦子轩反抗,他却也不敢,当即只能是怯生生的看着他那位世子哥哥,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

见此,秦子恒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意,他颠了颠手上这把重量不轻的戒尺。

这本是他每次犯错时,父王用来责罚他的,原本秦子恒的计划是,等弟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给其一个教训。

但现在,他既然意识到了根本的原因是什么,便没打算再责罚那倒霉孩子。

低头仔细看了看手中的戒尺,这是上好的檀木制成的,宽有两寸,长有半尺,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做工精良。

但再好看,也敌不过这是惩戒所用,这东西的滋味没有人比秦子恒更加清楚。

只是做人便该有担当,他的错误,他不会逃避。

握着手中的戒尺,秦子恒抬头,神情柔和的看着,坐在软塌上显得越发娇小的弟弟,语气却无比坚决:

“方才便已说过,你的过失,亦有兄长未曾教导之错,正所谓长兄如父,从前五年,哥哥没有教导过你,也不曾关照过你,这是为兄的失职!”

“不教而诛,本不应该,是以,这次你的三十戒尺,便由为兄来领,这是罚你,亦是罚为兄!”

“这次为兄便告诉你,为人子,当出必告,反必面的规矩,你若再敢,那就是明知故犯,到时候便不是戒尺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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