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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怎么都想不到今生还能再见到她娘。
她不是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申甲由发现明兰脸色不对,而且那神情明显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你怎么来了?”明兰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但还是能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
“兰儿,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要留下来照顾你。”
刘玉娘知道这个女儿并不待见自己,她又何尝不是,可为了在申甲由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她必须要尽可能忍让。
“哦?是么?”明兰冷笑起来。
她抱着什么心思,明兰怎会不知。
申甲由察觉出气氛不对,他想要缓和明兰的情绪,便以刘玉娘需要休息为由,带明兰先离开了房间。
“你怎么会遇见我娘?”
申甲由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看来有些人无论怎么躲,都躲不掉。
“伯母既然想要跟你和好,那便给她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好么?”
“她想要跟我和好?”明兰脸上带着嘲讽的笑,“甲由,你真是太容易轻信人了。”
“为何不去相信呢?”申甲由反问道。
明兰不想继续争论,“你就听我这一次,她定是想从你身上捞取什么好处才会说这些话的,她在西境真的待不得,你找个机会送她走吧。”
明兰心里还有另外一个顾虑。
她认识冉悠,若是她们遇见,那该怎么办?
“我答应你会好好考虑的,但是伯母刚来到家里,我总不能马上就赶她走吧,再说她现在腿脚也不方便,等她完全康复了,我们再商量这些事,好么?”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明兰不得不同意。
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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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甲由对谁都温柔,但有一个人对他而言却是极特殊的。
他知道自己能和冉悠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正因如此,但凡只要可以见上一面,申甲由都会倍加珍惜。
冉悠之所以约申甲由见面,一来是想探听明兰最近的动静,二来她和主上都很关心澈儿的身体。
“澈儿怎么样?”
“挺好的。”申甲由又补充一句,“明兰对澈儿很好,你可以放心。”
“是么?”
“是的,我怎么会骗你。”
冉悠考虑一番,说道:“我还是不放心明兰,我希望你能帮我盯紧她。”
“你是怕明兰加害澈儿?”
“我不确定她会怎样做,很多事你并不知情,而且澈儿身体不好,我...总之,我不想让澈儿有事。”
申甲由点点头,他的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虽然不知道冉悠为何总要提防明兰,但申甲由不愿意让她这样。
本来明兰对自己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可偏偏他们要以这种方式扯上联系,如今明兰更是住在自己家里,那申甲由便无法再去无视她了。
他希望冉悠好好的,但也希望明兰能好好的。
“有我在澈儿绝不会出事。”申甲由保证道,“但是阿冉,我也希望你能对明兰放下芥蒂,其实她没有那么坏。”
“她坏不坏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无法相信她。”
“那我呢?你相不相信我?”申甲由立刻追问。
“我相信你,但这和相不相信明兰没有关系,甲由,你只需告诉我她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没有,”申甲由回答道。
他不想隐瞒冉悠,于是便把今天遇见刘玉娘的事告诉了她。
“她们的关系并不好,郑小姐同我讲明兰自小就没有得到过母亲的疼爱,她的母亲带给她的只有伤痛,所以明兰这个人真的不坏,只不过是过往的经历才使她变成现在这样。”
“说了半天你还是说回到这件事上,看来你对明兰很是在意。”冉悠淡淡说道。
“既然我已经赎了她,我们又生活在一起,我便无法再把她当作一个陌生人,对她的事置若罔闻。而且,我觉得她心思虽重但本质不坏,所以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申甲由坦诚说道。
冉悠笑了笑,“如果有一天,我跟她成为敌人,你会支持谁?”
“我自然是支持你,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阿冉,我今天之所以说这些,就是因为我不希望看到你说的这种情况发生。”
“我也不想发生这种情况,不过这一切都要看她的选择。”冉悠深深看着甲由,又说:“有些事,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倒不这样认为,就比如在戎国时,即使遭遇那么大的危险,但我仍旧没有放弃能够平安返回西境的希望,你看,这不果真一点事都没有,所以希望还是要有的。”
冉悠有些无奈,甲由总是这么乐观,罢了罢了,她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戎国?”申甲由突然问道。
他一直想问,却又害怕听到回答。
“快了。”
申甲由心里空落落的,如果她离开了,他们还会再见面吗?
“有缘我们会再见的。”冉悠突然说道。
申甲由点点头。
每次和阿冉见面,他都渴望时间能够停止,因为申甲由害怕它会成为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回客栈路上,冉悠一直在思考明兰母亲的事情。
正巧主上也从丽春院回来,她便把这件事讲给赫连暄听。
“关键时刻不能有一丝差错,明兰那里你多盯着一些。”
“好。”冉悠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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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的担忧不无道理。
刘玉娘第二天便待不住了,她想出去走走,正巧申甲由昨日给了她一些银两,经历过颠沛流离后,刘玉娘压根不想存钱好为日后多做打算,她只想趁着还能享受时多买些自己想买的东西,那样这一辈子也算没有白活。
幸好她伤的不重,而且那个大夫的药膏非常管用。
申甲由本来不建议她这个时候出去,但又不忍让刘玉娘失望,而且她看起来真的好了很多,所以这才答应。
他又看了一眼明兰,建议道:“你要不要陪娘一起去走走?”
“我不舒服。”明兰直接拒绝。
场面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申甲由劝刘玉娘:“您别在意,她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才会这样。”
“我知道,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刘玉娘讪笑道。
反正她也不想跟明兰待在一起。
其实明兰之所以这么决绝,还有一个原因,她不想跟刘玉娘一起出现在街上,以免让金公子和冉悠看到。
她希望他们双方永远都不会遇见,可事情并不像明兰想得那么简单。
这不刘玉娘在路上偏偏看见了冉悠,她还记得上次在丽春院碰见过她,看来那一次自己果真没有看错。
冉姑娘怎么会来到西境?带着这个疑惑,刘玉娘一直跟在冉悠身后。
敏锐如冉悠,自然发觉了有人在跟踪自己。
不过她没有紧张,依然如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回到客栈。
刘玉娘跟了过来,冉悠没有直接回房,她已用余光看清跟踪自己的人,这妇人并未鬼鬼祟祟,但她为何要跟着自己,她到底是谁?
很快,她便拽住自己,“冉姑娘,果然是你,上次在明兰那里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刘玉娘自然不知道刚才说的那番话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
“你知道我是谁?”冉悠带着她上楼,见周围没人后,才冷静问道。
“当然了,我曾经在戎国住过,我在的那个镇子就是您待过的地方,您还经常回去那里看望故人,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您的。对了,您怎么会来西境,九王子也来了么?”刘玉娘不知收敛,继续问道。
冉悠知道这个人不能留了,她故作亲切道:“我来这里看望故人,您刚才提到明兰,您认识她么?”
“当然认识,她就是我女儿啊。”刘玉娘答道,她早已把明兰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
“原来是这样,她知道我的事情么?”
刘玉娘点点头,“之前我曾提到过。”
冉悠这才知道明兰为什么会知道他们的身份。
为了不让刘玉娘怀疑,冉悠不再谈论这些,她只是问:“我看您走路一拐一拐的,没事吧?”
“没什么大问题。”
“您住在哪里,一会儿我送您回去!”
刘玉娘欣喜地答应。
“伯母,您先去我房间休息一下,我去托付店家帮忙带些东西给别人,交代好后我马上回来。”
“好。”
冉悠没有下楼,她去的是赫连暄的房间,并小声把这事告诉主上。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简单比划了一个动作。
冉悠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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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一见是冉悠送娘回来,顿时慌了神。
她之前特意嘱咐过,也不知她有没有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申甲由第一次见明兰慌乱,他还不明白其中缘由。
“你怎么来了?”明兰警惕道。
“我是来送伯母回家的,对了,伯母说过她曾经见过我。”
明兰差点没有站住,还好申甲由扶住自己。
“伯母住在哪里,我先送她回房,你们带我过去吧。”
“好。”申甲由回道。
他一边扶着明兰一边给阿冉指路,到了房间,冉悠便让他把门关好。
可是申甲由怎么也想不到,就短短一瞬,刘玉娘便倒在地上。
血从她身上流出来,冉悠一刀致命,刘玉娘已经没了呼吸。
她眼睛依然睁着,至死,刘玉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兰睁大眼睛,她使劲用手捂着嘴才让自己没有叫出声。
申甲由赶紧搂住明兰,她的肩膀颤抖得那么厉害。
“你在做什么?”申甲由厉声质问。
“我做什么,你都看见了。”冉悠不慌不忙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知道我和主上的身份,我们不能冒险。”
明兰突然睁大眼睛,她紧紧盯着冉悠,“是金公子让你这样做的?”
冉悠虽然没有回答,但明兰已经全都明白了。
“我要见金公子。”
“主上现在不能见你。”
“他就不怕我把这一切都说出去?”
“你不会的。”冉悠看了眼地上的人,面无表情道:“她,你们处理好,我先回去了。”
可申甲由却拦住了她,“这是一条人命,你怎么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身上背负的可不只有这一条人命,申甲由,我早已做好下地狱的准备。”
申甲由的手无力地垂下来,阿冉已经离开了,明兰不知什么时候蹲在地上,她把脸埋在膝上,申甲由于心不忍便也跟着一起蹲下,他的手轻轻放在明兰的肩上。
这下,明兰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本以为这个人怎么样,自己都不会再受任何影响,可是为什么现在会这么伤心?
她就算再不好,也是她的娘啊。
从此她真就是一个没娘的孩子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忠心耿耿为金公子做事,他就是不肯放过自己的娘?
金公子说得没错,她是绝对不会背叛的。
可是,她也不再是之前的她了。
一切,都变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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