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白驹用一个吻, 覆盖了肖尧对“野外”的记忆。
生活在末世的人自然不会将这个时代称为末世, 而是给它取名叫浮空时代，又叫安泰时代。
浮空这两个字里填充着无数前人的血液，他们用死亡告诉后人一件事, 那就是陆地不再适合人类居住。
而安泰时代的说法, 则更贴合人心一些。据传，古希腊神话体系中, 安泰是大地之母盖亚的孩子, 他离开了大地就失去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人类想要回归陆地，就像安泰依赖母亲。
于是又无数探险小队的人前赴后继地前往海洋中冒头的星星点点的陆地，既是为了搜寻能源和物资, 也是为了找寻人类在陆地上生存的可能性。
他们从未放弃过。
然而，野外回馈给探索者的，永远是毁灭般的灾难, 和不可战胜的其他生物。
从没有哪一天，像今晚一样把清风和月色裹在一颗蜜糖般的亲吻里。
海风的咸湿, 死去的藤蔓带着些许清爽的木质香, 新生多汁的菌菇和满是腐殖质的土壤, 裹着一些尚且残留的、动物血液的腥甜……全部都是写满了危险讯号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却最终糅杂成了表面辛辣的温柔。
肖尧的心底猛地一颤。
他从没有哪天像今日一样深切地意识到一点——他选择背负同胞和未来，并不全然是因为责任。
而是因为无论这世界带给了人类什么，他都无法遏止地、深入骨髓地热爱这个世界。
哪怕是畸形的、生命的熔炉, 他能听到万物挣扎求生的声音。
而白驹——
白驹恐怕看得比他还通透。
早在肖尧意识到这一点之前, 白驹就已经坦然地接受了自己这份没来由的热爱, 一路披荆斩棘，不惜自我，不论得失，舍弃了无数，最终被洗炼出一道宽和的、璀璨的灵魂。
他甚至从未质疑过自己。
随心所欲，比魔头还魔头，比圣人还圣人，本质却又是个爱憎分明的凡人。
白驹知道肖尧和自己是有某种程度的共鸣的。
他贴近肖尧，没有听心音，却也隐约能察觉到肖尧的情绪；譬如肖尧对这世界满腔无处落脚的爱意全都憋在胸膛，绝望与希望掺杂，责任与梦想相携，热血沸腾，义无反顾。
他们两个其实很像。尽管表现出来的性格并不一样，却在灵魂的共鸣上达到了高度的一致。
白驹轻轻松开肖尧的唇瓣，屈指摩挲着肖尧的耳侧去亲吻他眼角渗出来的些许水光：“万事有我。”
肖尧慢慢睁开眼，他其实有点冲动。
雄性生物都有的那点寻求刺激的劣根性在他体内蠢蠢欲动。
现在是安泰时代。
而他们的双脚正落在他们向往的土地上。
他们的上方是星空，他们的足下是希望。
地球无法提供足够的能量来让所有人类脱离她的怀抱、走向宇宙，但她也在尽己所能，把她孕育出来的生灵留住。
还有机会。
而机会从天而降出现在肖尧的眼前。
他们在相遇之前就相爱了。
白驹一直看着肖尧的眼，对方在想什么，他不用读心就能看出来。
隐忍和克制在白驹的眼中划过。他伸手揉了揉肖尧的脑袋，稍稍退开些许：“……先联系基地取物资吧。”
肖尧却笑了，抬手拉住白驹的手腕，轻声道：“通常我把这些物资挖出来，需要四个小时。”
他上前一步，仰头贴着白驹的嘴唇问道：“够你用了吗？”
热气腾地一下冲上耳廓。
白驹忍了又忍，觉得再忍不是狗；抬手用力把人摁在自己怀里，给肖尧一个短暂的深吻。
肖尧的手探向了白驹的后腰，就像他想象过的那样，一寸寸丈量白驹的脊背。
“你刚刚在想这个吗？”白驹闷笑一声，轻轻啄吻肖尧的颊侧，“想摸？”
肖尧屈指挠挠他：“当然想了点更过分的事情。”
“我不会觉得过分。”白驹掐着肖尧的腰把人抱起来，抬眼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们什么都做过，最亲密的事情，最爱的事情。”
肖尧顺势把腿挂在白驹的腰侧，双臂松松地环在他脑后：“很多次吗？”
“很多次，数不清。”白驹走了几步，把肖尧放在变异菌菇的伞盖上，凑过去啄了啄他的唇瓣，“这里可以吗？”
生长在藤蔓残骸上的菌菇不似末世前的柔软脆弱，伞盖的表层干燥柔韧、带着些凉意，如同上好的绒布。这本是一个温柔的陷阱，若真有什么把伞盖当做一个安全的落脚地，那么那些柔韧的突触底下就会分泌出致命的毒液——当然这对于白驹来说不奏效。
稍稍生出了些灵智的菌菇，并不敢对白驹下手，同样也对坐上去的肖尧毫无反应。
肖尧摸了摸手底下柔软的绒面，也没直接回答，只是回想起之前遇到白驹的境况，转而道：“看样子，只要有你在，这地方就是静默期。”
白驹垂头去解肖尧领口的扣子，嘴上却认真地道：“等人类掌握了诀窍，以后你们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只要够强，万物臣服罢了。”
肖尧顺从地抬头任由白驹动作，隔了会儿，抬手拉住白驹的手腕，仰面躺倒在菌菇结实的伞盖上。
腰背贴合着菌盖边缘的弧度弯曲下坠，视野在一片混沌的动荡中倒转，星空倒映着海洋，浪花拍打着礁石。
“白哥……”带着些许哭腔的唤声很快被吞没，呜呜咽咽的喘息被夜间的轻风卷走。
夜色中，雪白的菌盖上交叠的身影无人知晓，同时也无处遁形。
这里是打破文明的原始，也是文明终将重新立足的未来。
……
白驹带着肖尧开始了一场冒险，也是一场流浪。
前两周，他们离开那个岛屿后，就有目的地按照诺亚给的定位，去靠近临近沉落的地十三座基地；一直到那基地附近，两人便就近搜罗了一些能源物资，以运输不便为由，将那些物资直接交给了那座基地，换取了一些易损耗的枪|支|弹|药。
肖尧没去问白驹为什么他会知道那座基地面临着能源困境，只是积极地配合白驹行动。
而白驹，则是在这两周的行动中得到了一些启发。
霍博士正在研究的遮蔽药剂，主要目的是威胁那些以能源为食的寄生虫，其作用原理和白驹身边发生的“人为静默期”类似，向周边发送强大、危险的信息。
所以实际上——就算霍博士的药剂来不及成功，只要白驹在那座基地能源值下降到临界点时待在那座基地里，那些寄生虫就会同样无法对能源下手，也无法发送错误讯息蒙蔽诺亚；一旦诺亚发现能源数据危险，及时向其他基地发送求援讯息，争取到两三天的救助时间，那么能源储备充足的这些基地就能够将一次陷落消弭。
事情的转机并不一定是霍博士把药剂彻底研发完成，而是白驹能够在这中间斡旋，给人类基地争取出一个时间差。
同样的，假如基地能够突破瓶颈，不被海洋威胁、能够安然行驶在海面上，那么人类对能源的需求又将是一次阶梯式的下降 ，也就不会需要一个巨人来扛起人类生存的温床 。
思路渐渐改变，人类可能拥有的未来也逐渐开阔。
两周时间 ，说长不长 ，说短也不短，
这些时间不足以让基地的科研水准更进一步，却足够白驹实验出阳光对肖尧的提升作用。
正如他之前所猜测的那样，适当的光照在肖尧身上产生了微妙的反应。
身体的强化带来了不适，肖尧在第二周开始产生持续的低热，但与之相对的，他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乏力、虚软等虚弱的反应，反而像是承受了什么活化刺激一般，一大把力气没处使，过于旺盛精力也没处花……然后干脆全发泄到了白驹身上 。
幕天席地的事情干过一回就得了趣，自然而然地就有了第二回、第三回以及更多。
白驹被肖尧体内异常的高温磨得也有些失控，一旦明确了做|爱不会给肖尧增添别的负担，他就忍不住压着人频繁地索取，饶是肖尧一副铁打的身子骨也有些吃不消他。
又是一次酣畅淋漓的二人运动，白驹覆在爱人身上，感受到对方体内蠕动着吸收他留在里面的东西，忍不住微微喘了口气，掐着肖尧的后腰轻轻按揉。
“真贪嘴。”白驹哑着嗓音，亲吻肖尧的耳廓，“要被你吃干净了 。”
肖尧有些羞恼地瞪他一眼，嘴上没说什么，只是忿忿地咬了一口白驹颈侧的肌肉，有些失神地望着山洞顶部栖息的蝶。
敏锐的嗅觉让肖尧轻而易举地分辨出周围潮湿的土壤和苔藓的气味，掺杂着诸多变异蝴蝶带来的草木香和血腥气 ，本身就是相当野蛮却单纯的气味，却因为同时混杂了他和白驹汗水与欲|望的味道，显得更加嚣张和露骨了些。
他们简直像两头求偶期的野兽，肆无忌惮地沾染和标记对方，又张狂地对着四周散发出威胁和炫耀的气味。
“我跟着你放纵野性，而天空中飞翔着我们的文明。”肖尧摩挲着白驹的脊背，有些失笑，“你总是给我一种错觉，仿佛我能脱离这一切和你永远流浪下去。”
“不管白天黑夜，不论严寒酷暑，你都能照顾好我，而我甚至能在这个时代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诗人，把玩着瑰丽的文字，用最浪漫的方式向你求爱……你也会满足我的一切需索，我们像生来连体的孩子一样融合在一起。”
“那你想要这样吗？”白驹稍稍支起身子，拇指抹了抹肖尧汗湿的额发，“你想要这样流浪下去吗？”
“我不想。”肖尧的眼中燃烧着固执的火焰，“我爱你，我也爱这个世界，我无论如何都愿意纵身扑火，哪怕拉着你一起死去——”
“也想点亮人类生存下去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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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天席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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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fg浮尸万里坚决要立——明天有更新嗯。后天也有。
狠狠歇了两天缓过劲来了，搓手手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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