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注意到了天际的那道光，在车流中和其他路人一般缓缓停下了车，有些疑惑地望向天际，而斯卡蒂则是瞳孔巨震，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斯卡蒂？”他出声问道，意识到了奇怪的地方
——族群最前面的一位海嗣已经触及了伊比利亚近海海床上的一个装置，但是那明显出自阿戈尔技术的装置却在一阵电光闪烁中停止了运转。
“对不起……对不起……”她轻声呢喃着，有些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把自己光洁柔顺的白发揉得凌乱不堪。
夏岚见她没了回应，顿时有些气愤了起来，抓住她的藕臂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斯卡蒂回过神来，摇着头有些惊慌道:“那是阿戈尔的武器……能摧毁所有属于阿戈尔出身的科技，伊比利亚要被终结了……”
“一定是我……是我们……是海怪……”她话未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有些颤抖着就几乎要哭出来了一般，完全无法再说下去。
夏岚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思索着其中的缘由，很快就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阿戈尔为了防止海怪接触伊比利亚的“科技”，摧毁了伊比利亚所有的阿戈尔技术造物。
想到这里，他只得有些气馁地停下了族群的进程，让最前面的一头海嗣停在了海平面之下。
【回去吧……】
他的意志借助斯卡蒂身上尚未散去的气息跳转至海水之中，下达了撤退的指令，只留下了几头寻常的海怪，干脆做做样子。
它们没有任何不满的想法，非常干脆地便开始整齐地撤退起来，没有迟疑，也没有混乱。
他的意志会被彻底贯彻。
“我们走吧，趁着他们陷入混乱。”他说道，心中愈发紧张了起来，另一个灵魂的躁动已经近乎无法按捺。
斯卡蒂有些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勉强撑起一丝精神看向脸色也很难看的他
“我们……走吧，一起。”
夏岚点了点头便驱车闯入路边的小道，差点撞到了几个正在驻足观看的路人，引得他们一阵不满的谩骂声。
就这样，借着这条小道他们便驶出了市区，其间斯卡蒂一直忍不住要向后望去，担心这可能出现的冲天火海。
自责着，忧虑着……逐渐远去。
整个伊比利亚都陷入了混乱之中，而始作俑者则已逃之夭夭。
……
三天后，伊比利亚东部地区，某处荒漠中。
夜晚九点。
斯卡蒂开着车，时不时望向身边已经睡了两个小时的夏岚，期待着他赶紧好起来。
她望向远处的天际，计算着路途剩余的时间，如果昼夜不休的行驶的话，那还有一天半就能抵达夏岚在地图上标出的那处地址了，那是一处废弃移动城市所在的位置。
远处的一道强烈火光却是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就在一公里之外，在这荒郊野岭之中。
正常的篝火绝对无法达到这种程度。
她思索着回忆起昨天在一处基站的网络上了解到的信息:现在伊比利亚国内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的境地，彻底被封锁的海洋让这个几天前还处于黄金时代的国度陷入了疯狂。
大量航海业资本的崩溃让很多行业开始倒闭，然后就是众多人开始失业……
还有那些消失在海中的巨轮，那些资源、人口在一朝之间便化为了泡影。
经济的崩溃带来了大量野蛮的滋生，现在伊比利亚国内到处都能见到抢劫、战斗的发生，国家机器失去了那些阿戈尔科技的支持，难以再起到强力的作用。
尽管恢复秩序的确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这道创伤却已经完全无法愈合。
而……她明白，她的阿戈尔同胞们再也不会从脑袋里掏出任何一丝科技，胆敢触犯的人都会遭到阿戈尔的清算。
就连她也在今天早上埋葬了那些从海底带来的科技造物，它们因为夏岚车子自身的法术防御屏障而保全了几件，虽然用处不大，但是还是有被发现的风险的。
略微迟疑了一下，她向着那道火光驶去，那里必然有着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她既然遇见了就该要去看看。
她无法原谅夏岚的决定，但也同样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还是选择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尽量多解决一些纷争，她可做不到视而不见……
片刻，她昏暗但清晰的视野中出现了几辆车的影子，而在它们的包围之中是一个燃起的火堆……有一个人被绑在一边。
斯卡蒂看着便微微皱起了眉头，赶紧加快了车速，心中有着不太好的预感升起——她已经对这个宗教横行的国度有了不少的了解。
而相信着这种虚幻又斑驳的物质所形成的“神明”的人……最容易动摇而陷入混乱疯狂的境地。
阿戈尔曾经也有着类似的教会，但后来就逐渐更替成了更加物质与真实的形式，不像是伊比利亚的宗教这么空无，这么驳杂。
至于深海教会？
那可不算是一种“复兴”，他们信奉的也是物质的存在，是真正的神明。
……
她在那群人的不远处停下了车，背起伴随多年的大剑便向着那里走去，而那边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她，一行人看着她也走出来观望着。
虽然夜幕深沉又背着火光，但她已经恢复的眼瞳微微收缩，很快便分辨清楚了为首之人拿着的那支与源石技艺有关的武器。
“你是什么的干活！”为首的女人喊道，操着一口非常蹩脚的伊比利亚方言，学了几天伊比利亚语的斯卡蒂完全没有领会其大意。
但……就语气而言，对方显然是对她很不友善的。
她冰冷的目光在车辆的空间中划过，冷冷问道:“你们在做什么？”（发音略微不标准的伊比利亚官方语）
虽然如此询问，但她显然已经有了想法——这群人……要烧死谁。
“阿戈尔人？”（完全的伊比利亚方言）一个眼力好的男人小声说道，显然看出了斯卡蒂特别的样貌。
他周围的几人都是微愣，而为首的女人更是眯起了眼睛，小声道:“准备动手，尽快，大剑起手慢。”
虽然对于常人来说，这种距离是绝对无法听清对方的话的，但对她来说显然不是什么问题。
皱起了眉头，她缓缓地抬起手搭上了背上的剑柄，在一块不小的岩石上停下了脚步。
双方都在观察着对方的举动，终于还是斯卡蒂决定抢先出手，因为对方为首的女人显然是个术师。
“嘶……”她轻柔地吸了口气，接着便是猛然抽剑，一个下蹲冲刺。
地面瞬间爆裂，坚硬的岩石上留下两个被大量裂纹贯穿的凹陷，有片片石屑四散纷飞。
斯卡蒂的身影一闪而逝，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再次出现已是在女人的面前，一剑自下而上把对方拍翻在了空中，在空气中留下一道血线和某种红色的碎片。
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数十倍，带着气浪的她微眯起眼睛，又是一个横剑便把另外两人一并拍翻了出去，而最后一人则被撞飞，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呼……”她缓缓吐出一口有些炽热的气流，身后散开在空中的雪白长发到这时才重新垂落到她的背上
斯卡蒂随手便把剑放回背上，有些不爽地捋了捋长发便向着最后一个正七荤八素地挣扎的人走去，至于另外几人……在被命中的一瞬间便无了生息。
她回眸扫视了一眼地上留下的几块内脏碎片，回想起自己两前一刀两段的那个场景，那会儿弄了她一身，花了好长时间才把衣服洗干净。
“呃……啊啊啊……”一声惨痛的吟声传来，那人似是恢复了神智，正在有些惊慌地怕动着。
他听闻斯卡蒂的脚步声，仿若听闻死神的声音一般加速向前爬去。
“停下爬动，否者你会立即死去。”（伊比利亚语）
……
斯卡蒂远远望着那名被抓住的阿戈尔人开着一辆车缓缓远去，有些悲哀地叹了口气，同胞现在的境遇实在是让她感到有些难过。
从刚刚的谈话中得知，现在宗教上面把阿戈尔人归为了这一切变故的罪魁祸首，而这名阿戈尔人则是被闯入了家中强行劫持了，然后他便被带到了这个地方打算进行一些所谓的“献祭”。
摇了摇头，她打了个哈欠便缓步向着车的方向走去，留下一个被毁坏的大型源石火堆、两辆车，还有四具正在变得冷硬的尸体。
这个国度的混乱仍然在加剧，只因其官方势力中有着大量的宗教成分。
……
深夜，她看着夏岚沉睡着的面庞，试图望见那里正在沉睡着的那个灵魂，试着想象他突然睁开眼，用那双深邃的黑瞳看向她。
斯卡蒂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放下椅子躺了下去，看着漫天繁星便向着梦乡沉入。
恍惚之中，她仿若见到了那个夏岚轻抚她的面庞，听闻了他温柔贴心的耳语。
……
“滴答……滴答……哗啦啦……”
清晨，阵阵水的拍击声吵醒了正在昏睡着的斯卡蒂，让她睁开了眼睛。
她望向被雨点包裹的车前风窗，睁大了眼睛，望向那里的片片水花，赤红色的眼眸中映着的是欣喜的神情。
这是她在这片大陆上见到的第一场雨。
想着，她轻轻把车窗打开了一丝，感受着那里扑进的点点水滴以及满是水汽的空气，感觉自己浑身都雀跃起来了。
“水……”她有些恍惚地呢喃了一声，终于还是选择了关上窗，驱车继续向前驶去。
一辆黑色的车正在公路上疾驰着，而雨幕遮盖了整个世界，抹去它所留下的痕迹。
血红色的虚空之中，一道凝滞的人影漂浮着，一如往常一般，他期待着去看一看到底是缺少了谁，但却始终缺少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转身的契机。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链接着他的一根【弦】颤动了起来，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其他事物的存在。
“斯卡蒂……？”疑惑的念头升起，指引着他已经彻底涣散的注意力凝聚在这跟【弦】上。
“她怎么了？”
……
“谁动了她？！”
这个迷蒙的世界随着这个声音震颤了起来，他僵硬的灵魂上有着点点金色的光点正在缓缓生出，就像是火花一般环绕在他的身边。
而那朵凝聚在心脏上的火焰烙印也在幽幽闪烁着，散发着阵阵热意。
这个世界的红芒更深沉了，火花们只能围绕在他的身侧，仍然无法点燃任何事物。
但……那根【弦】，他已经抓住了。
ps:作者接下来会是14天的军训期，应该不会有更新，这一章也是有些草率地写出来的，而在那之后应该就会恢复两天五千字的亮吧，有时间可能会写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