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二十六:萍末起于秋风剑式

玉儿在边上跟着起身道:“相公?”

王文远也道:“妹夫,你这是?”

我道:“有些私人恩怨需要解决一下,三哥只管旁观就是。”我又对玉儿说:“你坐着,我去去就来。”

那范志云停步看向我,说道:“怎么,难道你还想着把老夫也欺负一番?”

我走到他们面前几步远处停下,说道:“两位不认得我了?”

范志风道:“你是什么人,老夫有必要认识你吗?”

我道:“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朝凤山庄的,我叫林平。”

那范志云略一思索道:“原来是朝凤山庄的新姑爷。”说着看了重新坐下的玉儿,说道:“想必那位就是朱大小姐了。”

我道:“家师郭成在。”

那范志云道:“哦,那又如何,难不成你想跟那小子一样,也拿你师父和朱令时来吓唬老夫,老夫给他们面子,可也不是你小辈随便用个长辈的名号就吓得住的。”

我轻轻笑道:“这倒没有。看来两位是贵人多忘事了,忘记我们曾经还交过手呢,在朝凤山庄外的树林里。”

范志风在旁边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小子,当时拿了刘天明的风云刀出来搅合了我们的好事。”

我道:“两位既然想起来了,想必还记得当时有个中年的书生。”

范志云道:“那又如何?”

我道:“我想问两位一下,可否告知那中年书生的姓名?”

范志云道:“老夫不说又当如何?”

我笑了笑,从腰间抽出了凤,说道:“说不得那就领教下两位的身手。”

范志风哈哈笑道:“若是你师父或者朱令时,我们兄弟俩还忌惮些,你一个小辈也不怕话高闪了舌头。”

我没有再说话,而是拿着凤刀连着刀鞘一起,以师父萍末起于秋风剑式的起手站立。我终究还是无法释怀师父的死,既然他们曾经和那中年书生一起对敌过丁贵一和杜毅,想来就应该认识,虽然那卫无卿已经和师父同归于尽,可那个中年书生也没有遇到了要放过的理由。

范志云上下打量我一番,说道:“就凭你,别说我以老欺少,不给你师父和朱令时的面子。”

我开始如我这些日子的练功那样,聚精神在凤刀之上,遥遥指向范志云和范志风。那范志风道:“行,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这小辈。”

他缓步走过来站到了我的正面,我不再说多余的话,起手挥刀向他攻去。我没有运用那老神仙给我的力,而是只以这数个月练习的师父的剑式迎敌。我没有用剑,无论是龙还是师父的青戌,或许是因为老神仙的赞誉,我愈来愈喜爱这把凤刀,而它化作的那道光曾穿过我的身体,感觉每一次挥动它就如同自己的手臂一样随心如意,在那些练功的日子,我总是用凤刀来挥舞那些或者刀式或者剑招。

我便用它将师父的萍末起于秋风剑式重新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结合我的想象和老爷子的指点,以便更适合我用凤刀来挥洒师父曾经的意。

范志风的一双手不愧怪爪之名,漫天的手影在我身边围绕不散。我依然未曾将凤从鞘中抽出,只是在他的双爪攻势之下自顾自舞起师父的剑。除了老爷子的指点,偶尔二叔会和我过过招之外,这也算是我这几个月重新练习武功之后第一次对敌,而且对手还是江湖上也算有名的高手,所以我不仅仅是要从他们的口中探知那中年书生的信息,也打算好好试一试我自己的深浅。

那范志风见我始终都不曾将刀抽出刀鞘,似是有意轻视与他,自不免恼羞成怒,便见其爪势一变,从原本的戏谑变成了真正的杀招,每一爪每一式都透出无数死亡的气息。只是这些还依然无法让我拔出凤,甚至于都未曾引起我体内力的反激,那些气息在我身周一尺外鼓荡不息,但却始终不得寸进,而在我的感知中,他至少也是使出七分的力了。

从这点上去判断,这范志风比起老爷子要差着不少,更别说二叔了,即便是对上不以武力见长的三叔都要弱上许些。在三叔在山庄的时日里,我们也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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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练过一次,虽然三叔也是在我身周一尺外停留,但三叔的掌风总会让我不得不分出一些力去应付,而不似此刻我只需以凤刀挥动剑式便可消解,何况当初的我也还不曾将老神仙传给我的力完全消化。

如此这般,那范志风绕着我在这客栈大厅内闪转腾挪,而我只是缓步舞动手中的刀,待我堪堪将十三式萍末起于秋风剑式舞完,摆一个起手式从头再来时,那范志风哇哇大叫起来。只见他停步在我起手式正对的前方,说道:“小辈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数年不见,武功精尽不少啊,老夫就好好的来领教领教。”

说着便要再次出招。我看了眼那个此刻惊愕中不得不敛下眼中恶意的年轻人,望向在一边观看凝重着面容的范志云,说道:“不如两位一起吧。”

范志云还未曾说话,那范志风便暴跳如雷起来:“小子,别太狂妄!”

我以手中的刀遥遥对着范志风,却依然看着的是范志云。那范志风如何受得我如此的轻视,挥着双爪起步就要向前窜来,被范志云拦住了。范志云说道:“那好,就让老夫兄弟二人来领教下小兄弟的高招。”

范志风叫道:“大哥?”

范志云道:“你不是这位小兄弟的对手,就让我们兄弟俩一同讨教吧。”

说着他便与范志风一前一后将我围在中间,而我也不再等待他们出手,虽然还依旧不曾以内力贯入刀身,却也是全身心投入其中。将手中刀一挥,便从起手式化作第一式春暖,春暖便是花开,一把刀便如春天里遍野开出的花朵,围住了范志风的身。

他以双爪来挡,范志云也从身后纵身攻来,一双鬼手更是劲风直灌双耳,我不待凤刀鞘身与范志风的一双怪爪相碰,刀式一转,春暖已去夏暑将至,萍末起于秋风剑式第二式,夏暑。刀式中更加盛开的花便转而对上了范志云的鬼手,在刹那间连碰十三次,因为我不曾以力贯注刀身,便都是与范志云双手稍一相触便回刀分开,而此时那范志风也从我第一式春暖的余意中抽身而出。

不待他要朝我攻来,我便挥出了第三式,秋风,秋风扫落叶。刀式从满天盛开的花中凋落,一式前劈,刀意狂扫而去,虽然刀依然藏身与鞘中,但此刻我挥出的刀意凌厉如风,直冲那范志风面门而去,使得他不得不连连后退以避其锋芒。一式挥完我自不去理他,转身又是一刀横拍向正堪堪欺入我身侧范围的范志云,第四式,冬潮。

我以比刚才和范志风独斗时更快的速度,于片刻间舞完了这十三式的萍末起于秋风剑式,而那两双四只手带出的重重爪影,把我围在他们两人当中,却无论如何都伸不进我身周一尺之内。待最后一式舞完,逼退他们以后,我执刀站立,缓缓将凤从刀鞘中抽出,那蓝色的刀光便映在了他们和一圈人的眼中。

我刀式一挑,在他们两人的凝神戒备中,依旧用的还是师父所传的剑式,只是不再依序而舞,从起手式自然而然地化作第五式锐金,转第七式青木,而后化第八式炽火为第六式柔水。一攻便是一防,一式防守紧随的便是一式攻击,只见那蓝色的刀光在鬼手与爪影之间跳跃。独舞总是不如与人对招,更比不得在生与死之间往来,因为老爷子的缘故,和他们俩对敌距离生死尚远,但也是需要认真谨慎地去对待的。这两番从头至尾的舞练,让我挥洒起来渐渐能圆转自如,招式变幻也逐渐随心所欲起来。

我在这随心所欲里便渐渐地感觉畅快,念头也通达明旷起来,便不再是他们攻我防守,我攻他们防守,而是,他们的进退皆由我刀式所定。进由不得他,退也由不得他。当我再一次以起手式入,至第十三式站定时,全场似乎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我望了望玉儿,她便对着我笑了笑。王文远片刻后仿若醒过神来,说道:“妹夫这一身功夫实在是出神入化,比起这两个所谓高手,这才是高手啊!”

那独自喝酒的汉子,不知何时也看向了我,喝了口酒开口说道:“刀随意动,身随心走,这已经能算是高手了,更难得的是能将内力控制在将发未发之间,这在高手中也算是高手了。”

然后他在我手中的刀身上停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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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拿起桌上裹在布中的剑便起身走了。从他说的话里,不难看出他必然也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因此不管是我,还是王文远,抑或是赤焰堂那帮人,均是让开道路看着他离开。等他走出门后,却对着我说了句话,他说:“小兄弟,如果它日有缘再见,我们可以聊聊。”

话声随着人渐渐远去,范志云和范志风才像是活过来,不待我要张口说话,范志云便道:“我兄弟俩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至于你想询问的那中年书生,我们也不知其根底来历,当时在庆阳城内只是偶遇,只知道他自称蒋玉龙,是魔教的人,告辞!”说完转身便走,范志风还有一众赤焰堂大汉也都随后走了。

有跑堂的伙计开始收拾厅堂内刚刚打斗坏了的桌椅,掌柜的则去厨房叮嘱着弄些下酒的小菜,因为王文远说要和我再喝几杯酒,玉儿也坐在边上陪着。说到范志云临走前说的那个蒋玉龙是魔教的人,王文远道:“那就是曾经掳走妹妹的人?”

玉儿道:“就是那人的徒弟。”

王文远道:“说起魔教我们所知不多,不过那个魔教第一的方梦萦,却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不管是道家的那位,还是号称一剑可斩神的那位,都不曾有任何疑意。”

我说道:“我又不是要和魔教作对,我想那个叫蒋玉龙的在魔教也当不会是什么人物,不然当初何必做掳人的勾当,怎么也应该不会惹出那等人物吧。”

王文远道:“说的也是,我要是去城外的道观打了个小道士,道家的那位也不可能因此就出山来找我的麻烦,这就好比谁要是把我家大黄逮去烧成肉汤吃了,我家老爷子也不可能跑到这小镇上来给它报什么仇一样。”

再说到刚才的比斗,王文远道:“真没想到妹夫的武功这么高,比起我家那两位要强上不少啊。”

玉儿在边上给我解释,说王家大少爷叫王文杰,一身功夫出自王老爷子又出于王老爷子,是年青一代当中少有的高手。还有一位是王家的二小姐,师承逍遥楼,在楼内十余年苦修,一出楼便和王大少爷打了个难分上下,据说在楼内也是数得着的年轻一辈的高手。

王文远道:“这高手真是满地走啊,刚才那两位也自称是高手,不还是在妹夫手里跟个低手一样。我武功虽比不得我大哥和二姐,不过倒是经常看他们俩没事就打一架来着,方才我看妹夫从开始到结束,一共像是挥了一百一十三刀,其中有四十七刀是他们没有躲避开的。”

我说:“三哥好眼力!”

王文远道:“屁的好眼力,我就没看出来你那内力是在将发未发之间,我一直以为你至少也用了三成或者四成的功力在刀身上,结果你一点力没用,只是用刀式就把他们打的高手变成低手了。”

我道:“不能说一点力没用,刀式其实也是一种力,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你即便不使力,你顺势挥舞过去它也是能把东西劈断的,我虽然没有把内力贯在刀身上,但我身体本身的力还在,我用的是身体本身的力量。”

这也是我从头练功之后,老爷子教导我不以内力驱使刀意的结果,这更讲究刀式间的变化与身体间的适应,为此老爷子还特意让二叔和三叔分别教了我一套拳法和一套身法,用以锻炼身体的强度和灵活度,也是我这次不曾以内力对阵他们俩的缘故。如果我以内力贯注刀身,或许只需要几招便能败了他们,却没法这样畅快淋漓地将十三式舞了一遍又一遍,毕竟二叔在我全力施为下也只堪堪能接到第十二式,老爷子说我内力之强怕只有少数几个人才能比拟,这自然是因为那老神仙,所以叮嘱我以后如果有争斗,且先以步法招式应对,而后再追求形与内的合一。

王文远说道:“反正那些是你们这些高手才会想的问题,我这连一个低手都打不过的家伙就不去想那么多了。说来,刚才那俩个老家伙那脸色可真是难看啊,心里肯定不知道有多记恨,明面上虽然他们打不过你,可暗地里就难说了,在这块地方,毕竟赤焰堂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视的。”

我道:“我们会小心的。”

又闲谈一会,便各自散去,而我也自与玉儿安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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