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尧这个视频才刚发出去没多久，俞瑞洋的语音电话后脚就拨了过来。
“什么情况？”
俞瑞洋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八卦的求知欲：“你们不是吵架了吗，怎么又玩到了一起？”紧接着又控诉，求知欲中多了三分幽怨：“还有，早上那会你跟我说你有事，所以是跟付清川一起有事？”
林尧面无表情地靠着椅背。他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的拇指指腹轻轻蹭开刚刚没拧那么紧的矿泉水瓶盖：“你想要我回答你哪个问题？”
俞瑞洋还真的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那还是第二个吧。你们不是吵架了吗，怎么又玩到一起了？”
应该是已经到了网吧，俞瑞洋那边的背景音全是指尖滚键盘的暴扣声，四周时不时地还爆出几句国粹。
林尧稍稍将手机挪开离耳朵远了几公分，声音格外冷漠：“你小学生？脑子里面是只有吵架这两个字了吗？”
“一会好一会不好，你们才更像小学生吧。”俞瑞洋小声吐槽了句。不过没等林尧发作，他已经又很熟练地扬起了声音，笑嘻嘻地说：“我懂我懂，应该只是尧总你单方面的想揍他。”
林尧懒得搭理此人：“有事没，没事挂了。”
“等等等等，”俞瑞洋急忙道：“你搞快点，我不确定还能给你占多久的位子。”顿了下，又问了句：“那你们一会是一起过来？我要给付清川也占个吗？这里正好还有几个空座。”
闻言，林尧下意识地往不远处看了一眼。
其实像散打馆或者健身房这一类带有销售性质的传单并没有那么容易发，有些人虽然接了，但可能没走几步路就会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所以接了传单，并且还愿意和你聊上两句的就更少了。
忙活到现在，任务差不多已经达标。其实林尧也没指望付清川能帮多大忙，最后那沓传单发出去就算完事了。但这会再去看，付清川面前有男有女，这会正兴致勃勃地在问着一些什么。
林尧靠着椅背，虽然听不太清他们具体在聊什么，但就见平时那位仿佛只会读书的男生丝毫不见怯场，甚至还捏着传单给他们解释，脸上平静地就像是对这一行十分了解似的。
林尧还有些意外，下一秒，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付清川忽然回过头看了过来，也不知道刚刚在聊什么，男生的眉眼浮现出了极淡的笑意，或许是那张脸实在英俊到找不出什么毛病，明明只是一身很普通的休闲穿搭，存在感却硬生生地压下了旁边几个浑身潮牌的大学生。
在午后和煦的阳光下，是扑面而来的少年气息。
林尧啧了一声，觉得付清川这样的三好学生，实在不是像会去网吧打游戏的样子。
他刚想在电话里和俞瑞洋说不用，但话到了嘴边，余光瞥见付清川刚刚放在他旁边的书包，临时又变了想法：“不知道，你先占着吧。”
俞瑞洋答应了一声，恰好电脑屏幕显示已经排位到了玩家，就没再继续和林尧掰扯，电话挂断后就投入到了新一轮的战斗中。
那边，付清川和刚刚的那几个大学生聊完了之后，最后一张传单也发了出去。他手上捏着一张纸和一只圆珠笔，回到林尧跟前停下。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林尧在散打馆的群里发了个消息说自己等会有事就先走了，然后抬头看了付清川一眼：“我刚刚看你拿了手机，那些女生要加你微信？”
“不是。”付清川将那张记了不少串手机号码的纸递给了林尧，说：“他们说近期想来体验一下课程。”
林尧扫了一眼，至少有十几个号码，挑眉道：“这么多？”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发传单的潜质。”
听出了林尧语气中的揶揄，付清川也没计较，只是很淡地笑了一声，然后弯腰去勾起放在一旁的书包。
正是一天气温最高的时间段，他将卫衣袖子卷着，拎起书包的时候小臂肌肉线条微微鼓起，那股清冽的气息因着风拂过，在林尧鼻尖浮动。
林尧瞥了他一眼，也跟着起身，有些好奇：“你们这些学霸放假出门也要背那么书吗？”他刚刚试着掂量了几下，觉得里面就像是放了几块板砖。
付清川单肩背着书包：“不是，就是今天的时间浪费也是浪费了。”
“那他们现在人呢？”林尧问。
付清川道：“应该在逛商场，我就先出来了。”他说着看了眼时间，问林尧：“你现在要去什么地方，还是回小区？”
“不回去，俞瑞洋喊我去上网。”林尧拍了拍鸭舌帽上的灰尘，抬眸看向付清川，想要说些什么，但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微微蹙了下眉毛。
付清川站在原地没动，他垂着眼，像是在等待林尧继续往下说。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以林尧以往对付清川的了解来看，这个人应该会说一声“哦”，然后就转身自己一个人坐地铁回到小区，投入知识的海洋里。
至少曾经小时候，付清川为数不多在月牙湾小区的日子里，林尧每次跟着宣慈去他们家做客，这个人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去学习的路上。
但说不上来为什么，此刻林尧看着付清川那双没什么波澜的双眼，忽然觉得他可能没那么想回家学习。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上网？”
多少还是有些别扭，林尧又拧开瓶盖喝了口水，说：“你想去的话，我就让俞瑞洋多占一个位子。”
付清川看了他一眼。
“算了，”林尧等了两秒，见付清川一直没说话，他拧着眉，像是有些不耐的样子：“不去就不去。”
“那就麻烦了。”
付清川也刚好开口，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确实挺麻烦的。”
林尧臭着脸移开目光，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发了条消息出去：“慢吞吞的，等下位子被占了，你就站在旁边看吧。”
……
五分钟后，两人坐上了同一班地铁。
他们这一站靠近底站，上车就有位置。林尧将刚刚记录在本子上的号码发给杨杜，杨杜消息回得快，骂他临走也不知道上去一趟。林尧笑着回了个表情包，没说什么，之所以没上去，无非还是担心杨杜他们给他塞东西。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什么个情况，杨杜他们是清清楚楚的。之前几次就是这样，他每次过来，这夫妻俩总会借着让他兼职的由头给他塞不少钱。
杨杜又骂了几句，大约是被电话那边的柳雁琼制止了，才算是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大约是看见了他刚刚发的号码，又夸了句牛逼。
其实那么多电话，付清川就贡献了三分之一，而且还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林尧也挺想夸一句他挺牛逼的。
“你到底跟那些人说了什么，能拉到这么多人？”林尧有些好奇的问。
付清川一上车就拿了个单词本在手上，闻言，将本子合上：“也没什么，就是说了一些练散打的好处，然后给他们看了个视频，他们看了就决定要过来了。”
林尧问：“什么视频？”
付清川不徐不疾：“就是你被封为一中校霸的那个视频。”
林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以你那时候拿手机给他们看，看的就是那个视频？”
付清川：“嗯。”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林尧，眼底又浮现出了那丝熟悉的浅笑：“不过我发现了一件事。”
林尧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冷漠地看着他。
付清川当着他的面点开手机相册，然后播放视频，尽管语气中没有嘲笑，但那种好奇的语气，也足够轻而易举地让林尧眼皮狂跳。
“你当时打完下台着急走，是因为……”
“付清川，”
林尧一手摁在他的手机屏幕上，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你再敢废话一个字，信不信我把你劈了？”
付清川沉默了半秒，果然没继续往下说。
“以后也别提，烂在肚子里。”林尧又警告了他一句，手心移开手机屏幕时，小拇指指腹不小心蹭到了左上角的蓝色小箭头，下一秒，相册中近期的照片全都缩小展现。
和付清川本人一样，他的相册内容也无聊的很。
林尧只是瞄了一眼就觉得很头大，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一些习题的截图。他刚想感叹什么，目光倏地顿了一下，就看见那个视频的旁边，还有一张和学习无关的图片。
很巧，他也是图片中的主人公之一。
不久之前，他还在【一中大家庭】那个群里面看见过它——赫然还是那张他扎进付清川怀里的偷拍照，
他这次看的挺仔细，甚至在照片中还看到了攻击他的那个饭团。
林尧简直莫名其妙：“不是，你保存它干嘛？”
付清川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将手机收了回来：“可能是刚刚下载视频的时候，不小心把这张照片也下载了下来。
林尧相信了他的这个说法，刚想让人抓紧删了。就看见付清川将图片放大，也不知道是观察到了什么，他忽然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
“你要么，我发给你一张？”
“好像还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