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08

岑潼稚晚上卡着十点回家时,以为父母都睡了,谁知刚踏进门,发现客厅里闪着微弱的光亮,岑凯龙大半夜还坐在电视机面前。

岑潼稚看了一眼,本想悄无声息的回房间。

“回来了?”

岑父开口后,岑潼稚只好停下,走过去。

岑凯龙转头看着她,满脸的凝重,忍了又忍,出口还是忍不住训斥她:“是不是再也不想认我这个爸了?九年没见,爸也不叫了?”

岑潼稚虽然敢一直不回家,可在岑凯龙面前,她一直都是耸的。

岑父年轻时也是个痞子,凶的要命。

可偏偏是个帅痞子,所以才将施华英骗到手。

她出生后,大家都说她的五官长得像爸爸,所以才这么漂亮。

最重要的是,性格也像。

吃软不吃硬。

“还知道回来?在路家住的比在自己家舒服?”岑父看着她的眼睛里带着些无奈。

岑潼稚一回想起岑父入狱八年这个事,心里就五味杂陈的,抿着嘴巴不说话,也没有个点头也摇头。

岑凯龙知道她的脾气,于是给了她一个字。

“倔。”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岑潼稚听出来了,岑凯龙认输了。

事实上,今天是路父路母劝她让她回家的,说岑凯龙过来找她了。

过了一会儿,岑凯龙将手里的酒放下,主动认错了,好言好语的。

“行了小稚,爸错了,不该打你,别生气了。”

岑潼稚一直有气,也很无力。

哪有不希望团圆的家庭。

岑潼稚看他这样,猜测应该不会再干涉她学什么这件事了,心里好受了些,可偷偷鼓了下腮帮子,瞥了岑父一眼:“没生气了。”

“真的没生气了?”

岑潼稚将鼓起的腮帮子放下。

岑凯龙见状,故作轻松的,开始换话题:“行了,让你自己报专业行了吧,爸其实也是秉持着你喜欢就行的观念,可你姥爷临走前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学了,结果你还不听姥爷的话,我能不生气吗,但既然你要,那就学!”

岑潼稚抬起头,鼻尖微微发红,那一巴掌的委屈劲儿也上来了:“最讨厌你打我了。”

岑父笑了笑,为了哄好自己闺女豪言:“爸火气大,那下次爸再没忍住,我让你打回来?”

谁知,这话不仅没让岑潼稚开心,反而更加委屈:“九年前,爸你就是因为你那所谓的火气才进的监狱,你知不知那时候我和妈是怎么过……”

岑凯龙表情一变,然后笑着打断了她:“哦,对了,小时候你出事的那个地方,你应该也不想再见到了吧?爸爸已经找人打算把那里的旧房子给拆掉,给你建个摩天轮在那,好不好?”

岑潼稚闻言停下了嘴,看着表情异样的岑凯龙,她不止一次怀疑,为什么他和施华英要对她隐瞒他进监狱的原因,这么多年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生气时还会埋怨,为什么自己有一个做过牢的父亲。

难过时会偷偷流泪,为什么自己九岁就没有了父亲在身边。

听着他说要给她建摩天轮这话,岑潼稚一时也忍不住鼻酸了起来。

她爸一向就是这样的人,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会哄人,说建个摩天轮岑父也不是空谈,他年轻时就是闯房产这一行的,一直都有点人脉。

不过回想起小时候的那个地方,岑潼稚确实会膈应,而且膈应的还不是一点半点。

“还有,爸前几天给你约了个老中医,正巧你二叔在那,后面送你去那南泱看看身子调理几天。”

岑潼稚低声说道:“爸,那个没有用,我的身子,我知道怎么回事。”

岑凯龙却变了表情,变得严肃:“说什么傻话,你又不是得了绝症,就是免疫力有问题太差了而已,调理调理总不是什么坏事,听话。”

岑潼稚静了一会儿,答应:“那好吧。”

翌日,高考成绩出来了,那几天岑潼稚紧锣密鼓的,报考了离家最近的南泱大学。

全家人看着她的成绩单,笑开了花,几乎周围所有邻居都知道了,岑家闺女高考考了609的高分,妥妥的高考状元。

岑潼稚报上心仪的大学后,立刻上山去找到了姥爷的墓地,给姥爷磕头。

当年,就是姥爷交给她了泥塑的手艺,姥爷是手艺的最后一代传承人了,本来都没教给施华英,后来却教给她了,为了姥爷,她必须坚持下去。

小时候,位于边境的淮镇很乱,常常上新闻,她姥爷担心远嫁的女儿和孙女,不远千里来y省,陪着岑潼稚渡过三岁到八岁的岁月,正好那几年岑凯龙和施华英忙的没空管她,都是姥爷带的她。

最初,教她做泥塑只是逗她玩,后来,她也学会了,一度被姥爷夸有天赋。

但好景不长,姥爷一直水土不服,为了她一直在淮镇陪她,身体大不如前,意外走了。

后来岑潼稚病倒了,那场大病让她光发烧就烧了半个月,40度往上,差点烧死,严重到那一年活的像植物人,眼睛是睁着的,但大脑空白,不知道是怎么挺过去的。

如今身子也差到得靠药物来支撑下去。

那一年,是水逆的一年,岑潼稚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磕头时,她心里默念,姥爷,小稚也不会忘记你的教导。

时间跑的很快。

岑潼稚太久没给姥爷磕头了,这一磕就忘了时间,下午才看到施华英给她发的短信。

妈妈:[小稚,你怎么早饭就不吃就跑出去了,必须吃饭,你身子那么弱,肯定要低血糖。]7:56

岑潼稚回了个信息回去:[我给姥爷上香磕头来了,现在就回去。]17:15

下山时,淮镇已经华灯齐上,邻居们做饭的青烟袅袅升起,夏天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而岑潼稚下山时,闻着饭香味,已经快饿的昏到了。

路过街边一家小烧烤摊时,岑潼稚看到了坐在最中间的林慧,她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

林慧咋咋唬唬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哎,李维博你到底给他打过电话没,他到底来不来啊?”

那个叫李维博的男生说:“当然打过了,你别急啊,说不定他还在考虑报名的事儿呢。”

林慧的声音更大了:“什么?报名?大学吗?不是吧周鹤明他高中不是就没上几节课吗?”

那个男生吊儿郎当的,笑话她:“对啊,人课没上几节,但就是考上了,你气不气。”

林慧顿时崩溃了:“啊啊啊,同样都在玩耍,怎么他就抛弃我们能去上大学了啊,怎么可能啊,那我还怎么追他啊!”

岑潼稚听到这段话,还挺惊讶的。

照这镇子里这个现状来讲,这批高中毕业生能有几个考上大学的就不错了,没想到周鹤明也能上。

正这么想,那边周鹤明就插着兜走来了,随手将手机和烟盒放在了桌上,脚顺便把椅子踢到正好的位置,坐下,身体靠椅子上,双手背在后脑勺,笑的懒懒的:“说我坏话呢?怎么,我能考上很奇怪吗?”

顿时,刚刚还说要追人家的林慧,乖的像个小朋友,坐姿都优雅了,还刻意夹着声音说:“没有,我觉得你很棒啊。”

旁边的李维博,听的差点笑喷,捏着自己的嗓子表情夸张的学林慧说话:“没有,我觉得哥哥很棒呦。”

林慧一下子羞红了脸,将桌上的纸杯抓起来往人身上甩:“李维博,想死啊,我哪有这么说。”

李维博还在笑,笑得很贱:“你自己就这么说话的啊。”

周鹤明见这两人吵架,也只是扯着嘴角随意的笑了笑,表情没个正经。

这人明明知道旁边的林慧喜欢他,但他就表现的跟不知道一样,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与他无关一样。

有一种反正他也不会答应笑笑算了的感觉。

说他温柔,谈不上,说他不温柔,也谈不上。

而陷入爱河的林慧,此时已经气炸了,但碍于周鹤明在场,气的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装膜做样的催了下老板:“老板,我们的一百串好了没啊?”

“好了,马上来喽!”

也正是她这回头的催促,让她看见了在不远处走的比蜗牛还慢的岑潼稚,立刻提起笑脸朝她招手:“岑潼稚,过来一起吃烤串啊!”

岑潼稚被她叫到,连忙摆手,将手机举起来,然后指了指自己家的位置。

可林慧现在正尴尬着呢,不管那么多,直接跑过去将人拽到烧烤摊位门口。

岑潼稚是被迫的,所以走的踉踉跄跄的。

站定时,她最先和周鹤明对视。

周鹤明一见到她就挑起了眉,墨色的眸里意味深沉,与刚才和林慧李维博这两人待在一起略显不合群的样子大有差别。

可旁边突然响起林慧的声音,让岑潼稚一下收回了看他的眼神。

好朋友喜欢的人。

她一直看着算怎么回事。

“岑潼稚,你就和我们吃点吧,我们点太多,吃不完的。”

岑潼稚愣了一下神,还是摇头说:“我不吃了。”

可林慧盛情邀请,让她没办法一下子跑掉:“哎呦别不好意思,大家都是朋友。”

说完,林慧进去给她拿新的纸杯去了,突然将她丢下和这两个男人在一起,岑潼稚心里微微开始紧张。

这时,旁边的李维博偷偷的怼了一下身旁坐着的周鹤明,压着声音,但还是让岑潼稚听见了。

“周哥,这不就张浩宁那天没泡上的那个吗?咋样哥?你说他蠢泡不上,你行?来呀来呀,好机会!”

岑潼稚原本想背过身子去免得尴尬,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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