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画壁世界

现世,狐狸岭,红云洞里。

狐妖李妇人容颜艳丽,身段婀娜丰韵,恭敬站在一旁,她归来复命,不再有丝毫早上时在沈府时的猖狂。

面对自家小姐,面色忐忑,小心翼翼,禀告着事情的过程。

“小姐……晚上您就可以见到那个沈湛,享受他的伺候,吸取他的阳气。”

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丰满背影在对镜梳妆,一举一动尽显魅惑,可惜镜里反照的却是一个可怕的狐狸脑袋,作小女儿姿态,在对着镜子涂着腮红,诡异万分。

她一边梳妆,一边开口,吐出尖锐妖异的嗓音,隐带问责。

“你居然暴露身份让他知道。

晚上洞房时,他若面对我若害怕起来,小姐我还怎么享受。”

“小姐……”

狐妖李妇人脸色一变,连声喊道,变得楚楚可怜,语气哀求。

洞内安静好一阵,只能听到梳妆的声音。

“算了,你们这些狐狸,见识少脑子笨,我能指望你们做什么呢?”

过了好一会,李妇人忐忑好一会,小姐摇头才道。

“晚上等他来,我只好用一些幻术迷惑他了。”

“小姐幻术高明,定能让那沈湛神魂颠倒,甘愿拜倒您的香裙下。”

不用受罚,李妇人擦了擦额头冷汗,连忙讨好奉承。

“去告诉洞里那些小崽子,今夜小姐我和那沈湛洞房花烛后,明日我们就离开南淮城。”

小姐不在意她的奉承,随口交代。

“小姐,这是为何?”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李妇人错愕不解。

她们已在野狐岭居住修炼了起码数十年,怎么好端端要离开,而且一下直接离开南淮一地。

“不该问的不要问。”

小姐冷冷瞥了她一眼,语气阴冷,李妇人如坠冰窟,连忙低头称是。

“明日我们离开,去祖奶奶那里待一待。”

“是……小姐。”

……

隋时,大业七年,河东绛州。

呼!

热闹的绛州城中,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

沈湛眼前一黑,再一睁眼,眼前已突然换了一方天地。

他看了看身上,又看向左右,暗感惊异。

“进来了,画壁内真的存在一方世界。”

小巷中。

日光照过墙檐留在地上的阴影,墙角夹缝的绿苔,地上青砖缝隙中的黄土。

以及小巷街口传来的要和喧闹声,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按照沈湛所得到的信息,画壁中蕴含着一方处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世界。

“虚幻是因为这方世界就像一场大梦,一切都可以说是虚幻。

但我献祭开启了画壁,如果把其中东西带出去,又会变成真实之物!”

他神色认真,回想着所得到的信息。

“不过有一点,如果我死在这里,现实会真的死去。”

沈湛眼底掠过一抹凝重。

他是真身进入这方世界,绝不能大意。

正午,太阳当头,以肉眼难察的速度缓慢西移。

“两日半的时间。”

沈湛仰头看了看,感到一丝急切。

先前得知,这方世界的时间和现世不同,时间流逝慢了十倍。

但他只有半个白日的时间,也就是两天半。

必须在这个时间里得到古镜回去,否则狐妖找不到他,可能要牵连湘灵,他已欠了湘灵不少。

“先看看我当下在哪,什么时间。”

沈湛快步走出小巷。

街道喧哗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两边摊贩在吆喝着,不知哪家的小姐带着丫鬟看着街边的胭脂,有梳着冲天辫的小孩在街上拿着糖葫芦,追逐打闹。

空气中传来些许甜点的甜点。

一副市井百象,一切都那么真实。

看了数息后,他拉住一个路人。

因被怕当做疯子,旁敲侧击询问一下路人所在何地、何时。

得知这里是河东绛州,大业七年五月。

他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文字中记载,正是今年今月,王度辞去御史之职,回到河东,遇上候生逝世,得传古镜,等下个月,王度就会启程回到长安。

河东绛州正是王度的家乡。

向路过的人询问王度的府邸。

王度出身太原王氏,名门望族,官宦世家,自身也官至御史,即便已辞官,亦是当地名流,他所住府邸,当地不少人都知道。

轻而易举问到,在城北的某条街上。

“想一想,如何从王度手中得到古镜。”

沈湛站在大街上,不顾人来人往,目露思索。

王度手中的照妖古镜,着实是宝物,不论何种妖魔,被镜子照一照都要被打回原形,再一照当场伏诛,百邪俱要退避。

但并不阻止人的靠近,对人没有任何威能,似为黄帝打造,专门流传后世对付妖邪的之物。

只要让自己见到古镜,便不难得到。

“唯一难点在于我要见到王度,让他拿出这面古镜给我看一看,得想个法子。”

他不禁皱眉。

王度虽辞官了,但他辞官仅为暂时休息,迟早会再被朝廷启用,明眼人都知道,事实上明年八月他就会再度被朝廷召回。

且单论他出身世家望族,想拜访他与之交好的人就只怕不在少数。

王度肯定不会谁来拜访都会一见。

而想见到王度都难,陌生之人上门拜访,平白要他拿出古镜看一看,恐怕更不可能了。

“有了。”

站在街上,沈湛面色沉吟,没想多久有了主意。

他解下腰间一块玉佩,快步走向街上的一间当铺。

……

“如何了,找到了么?”

江南水乡,灰檐白墙,沈府门前,一个模样十六七岁的女子,一袭淡青裙子,面带忐忑,焦急询问。

她虽眉间仍隐有青涩,但吹弹可破的脸蛋已出落得清丽可人,只是一边脸上不知受了什么伤,包着带血的纱布,有些吓人。

水灵澄澈的双眸,此时也充满焦急与不安。

约定到各处去请人,在府前汇合。

湘灵焦急询问派出去其他寻找能斩妖除魔异人的下人们。

“湘灵姑娘,我们找到的那些人不是害怕不敢来,便狮子大开口……”

下人们七嘴八舌,哭丧着脸回道。

有的听他们家有狐妖上门,一开始答应得好好的,只需百两便为府上除去妖怪,但后来听到狐妖显露本相,把人赶了出来。

有的喝骂大胆狐妖,青天白日竟敢入城害人十分气愤,不要金银,只需事后为他寻找一些奇特之物,就出手斩除妖怪。

可听说那狐妖自称住在城南三十里外,又改了主意,算算日子,正值斋戒诵经之日,不宜出手,请另请高明。

还有模样倒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仿佛得道仙真,展示了番手过滚油、徒手唤火的本事。

一开口要他们沈家一半家产,提前兑现,彰显诚意。

“怎么会一个都没有?”

湘灵细细听过后,水润双眸黯淡,心里焦急不已。

自家公子喜欢搜寻奇闻异物,她对这方面有些了解,真有本事的修炼异人怎会在乎金银俗物。

一般开口酬劳要金银,多为骗子。

出手后要求修缮寺院道观,或事后需为去找寻一些奇特之物,或许才真有本领。

下人找的那些名声在外的僧道或异人,有不少骗子,可也有几个真本领的人,但一听狐妖住的地方,又都害怕了。

“这可怎么办?”

那狐妖似乎大有来历。

“湘灵姑娘,要不我们带上公子逃吧。”有下人害怕的道。

“逃不掉的,老朽以前听人讲,狐狸的鼻子不比狗鼻子差,我们一天能逃到哪去?”

一旁六十七岁的管家忠伯,颓丧摇头道。

沈父沈母从小把湘灵当义女看待,府里除沈湛外,属她地位最高,更在管家之上,如半个主人。

“去找,再去找!”

湘灵葱白双手紧攥着,出了不少汗,她抬起头脸上强行摆出镇定,对下人们命令道。

不论怎样,她一定要找到能解救公子的人。

“城中找不到,去远处别的县和城里去找,一定要找到!”

“是,湘灵姑娘。”

……

画壁世界,次日,早上。

王府门前,门人刚打发一批想要拜访他们老爷的人。

来拜访的没有几个有身份的,还有一些文人借着请教学问的借口,想见他们老爷。

“诸位,我家主人舟车劳顿回乡没多久,不便见客,见谅见谅。”

嗒嗒嗒!

一辆宽敞奢华的马车赶来,缓缓驶来。

有长相端正的仆从,自马车上下来,举手投足间十分具备礼节,一看便是高门大户家的仆人,递上名帖。

“我家公子,想拜访王先生,烦请通报。”

名帖打开,其上字迹疏朗飘逸,犹若浮云,出众不俗,纸张质地绵润,纹理纯净,墨韵清晰,名贵难得。

从名帖可知,仆人口中的公子出身江南大族,门人见此更不敢怠慢。

“这是我家公子拜访王先生的礼物。”

然后仆人递上一套名贵的文房四宝,礼物价值不菲,却是文人之物,不同一般金银珠宝有些俗气不好收下。

“敢问您家公子,想见我家主人,所欲为何?”

来人身份不俗,门人接过礼物,低头问道,问清了拜访的目的才好通禀。

“我家老爷才归乡不久,一般可能不会见客。”

未等仆人回答,他又带着几分歉意提前解释道,能不能见客不是他一个门人所能决定。

此时,马车车窗帘子忽然被掀起,露出一位身着锦衣,相貌俊美的公子,眉如墨画,面如冠玉,气质清贵出尘,不似凡人。

不愧出身江南大族,好相貌好气质,

“见过这位公子。”门人见了一怔,连忙见礼。

“听闻王先生和我一样好搜寻奇闻异物,得到一面古镜,是件异宝。

我想见识一番。”

沈湛嗓音清冽,开口缓缓道。

“我早年亦从异人手中学到一手变水凝冰之法,可为王先生展示。”

“变水凝冰?”

“省得了,小人这就去禀告,请公子稍等。”

门人听了面露惊奇,低头退步,然后转身向府里走去,不一会就出来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仆人摆好马凳,沈湛下了马车,由门人在前引路,不缓不急走向府里深处,穿庭过院,回想着他的准备。

在凡俗中生在一方豪商之家,他随身玉佩为价值千金的无暇美玉。

典当后换了银钱,置办马车和仆人,制作名帖,买下名贵的文房四宝充当礼物。

为了打通仆人这一关。

不表现出一定身份,仆人不会重视代为通传,打扰主人。

通传后,如何让王度生出兴趣见他?

他说自己有变水凝冰之法,有谁不会好奇,尤其是王度。

“王度从候生手里得传古镜,知晓世间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有许多异人异物,正对这些最为好奇的时候。”

王度听了门人传报,请客相见不足为奇。

沈湛轻轻一笑。

由门人引领,到了王府会客的厅堂。

堂内摆设古雅,挂着山水图,一旁架子上摆放不少精美的瓷器与玉器。

步入堂中,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文士,颌下留着三缕长髯,起身相迎,打量了沈湛上下两眼,似有些惊艳他的相貌和气质,轻笑道。

“门人说沈公子相貌无双,一见果然仪表堂堂。”

王度并非客气,长相气质如此上佳,世间少见。

“先生谬赞。”

沈湛微微一礼,清俊面容上浮现轻笑,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让人如沐春风。

“不知沈公子,能否为我展示一番那所谓的凝水成冰之法?”

王度请沈湛落座后,强按着好奇,没有立即进入正题,为不唐突失礼,先交谈寒暄了一阵。

然后没交谈几句,停顿了下,他脸上略带不好意思,迫不及待道。

“自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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