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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熠安和那个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在一块的时候,还摆着谱十分狂妄,要不是有人拦着差点当场再过去给他两拳。

男人鼻孔里塞着纸,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绍熠安看着就来气,骂道:“活该你现在这个傻逼样子,赵浅要是现在还活着能看上你这个傻逼才有鬼了,傻逼。”

男人:“我儿子叫什么名字?”

绍熠安:“滚你妈的,叫什么都姓绍,和你有屁关系,傻逼。”

男人:“赵浅死之前怎么和你说的?”

绍熠安听他还提,当场就憋不住怒火站了起来:“你他妈还有脸问?怎么了?出完轨了上完床了想起来你有个去世的女朋友了?傻逼玩意儿……”

然而他还没冲过去就又被摁下了,绍熠安就坐在那用眼神杀他,顽强的很,每一根头发丝上都写着想过去揍人。

然后没多久来了辆车。

矜贵的黑色车身停在外面,车上下来一个西装挺阔的青年,绍熠安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哥身边的秘书。

于是一秒怂下来。

秦秘书来就说明他哥知道了这件事,他哥知道这件事就说明离他死不远了。

不过绍熠安本来也没想着自己被拘留这种事能瞒过他哥,事已至此,早知道当时就多打两拳了。

秦秘书在外行事很有一套绍氏的风格,员工随老板,秦秘书效率很高,一派精英范,迅速走完流程把人带走了。

离开前秦秘书的视线很短暂的落在了那个男人身上,心里了然。

绍熠安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到了车前,秦秘书打开车门,很恭敬的说道:“熠安少爷,绍总让您去公司一趟,您上车吧。”

“秦哥您就别折我寿了,喊我名字就行。”绍熠安坐进车里,很郁闷的靠在后座,把帽子摘下来盖在脸上:“我哥有没有说什么啊?”

秦秘书边打方向盘边看着外面,说道:“绍总什么都没说。”

“不过……”

绍熠安听到这俩字精神了,摘下帽子看着他问道:“不过什么?”

秦秘书安静了一会,等到车子开始平稳行驶才继续说。

“绍总都知道了。”

绍熠安也明白秦秘书这话的意思是让他别隐瞒,从实招来好好说,他靠回后座,又把帽子盖在脸上。

嗡嗡道:“这事其实可简单了……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秦秘书没说话。

绍熠安也心虚,而后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芽芽不还在我哥那吗?”

秦秘书:“孩子闻先生带去琴行了,您放心吧,不会让小少爷知道的。”

绍熠安很郁闷。

不过也没郁闷多久,很快就到了绍氏大楼,秦秘书告诉他他哥在办公室,他直接上去就行,电梯里空空荡荡,绍熠安只剩惊恐了。

他已经做好了被他哥暴揍一顿的准备,狗狗祟祟敲了办公室

门以后,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进来。”

绍熠安推开门,看到他哥正倚在办公桌边边翻着一沓资料。

“哥。”

绍熠安很不自在的背着手,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点也没有在外面鬼混时的派头。

男人不说话,他偷偷摸摸抬眼偷窥,对上视线以后一个激灵,连忙说道:“你都知道了?”

绍熠随起身走过来,也没让绍熠安失望,先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他。

眉毛拧得很紧:“小时候招猫逗狗不用负责,不想要了就丢给别人养,长大了开始养儿子了是吧?不喜欢也丢给别人。”

“你负不起责任养什么孩子?”

绍熠安:“我……”刚说了一个字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男人个子很高,他挨打只有怂成一团的份儿。

“你以为孩子是玩具吗?出个头逞个能把孩子抢过来就算你有本事了?”说着又扇了他一下:“混账东西!”

绍熠安从小就怕他哥这个样子,和他那个阎王爹一模一样,发起火来六亲不认,俨然一副大家长的模样。

他抱着头鼠窜:“不是……哥,我给他吃给他穿给他上最好的幼儿园,这也算是亲儿子待遇了吧?”

绍熠随撑着腰,脸色沉的可怕。

“你说什么屁话!”

绍熠安抱着头怂不拉几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孩子母亲去世了嘱托你,你有很多种办法给孩子找一个健全的领养家庭,你逞什么威风?你说的负责就是一天到晚的鬼混,把孩子扔在家里十天半个月不看一次。”

绍熠随转身回到书桌旁,抄起一个杯子砸过去:“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绍熠安其实不单是害怕,也确实是心虚,不敢反驳。

芽芽的妈妈赵浅是绍熠安在国外一家酒吧认识的,比他大三岁,靠在酒吧卖酒赚快钱生活。

绍熠安那会十九岁,背后靠着绍家,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的二少,一头没用的热血,还中二病晚期。

第一次见到赵浅的时候她在狂揍一个骚扰她的男人,身板不算高,揍人倒挺狠,绍熠安在旁边看得起劲,还吹了个口哨鼓掌给她助兴。

赵浅脾气不好,打完人不忘白他一眼,骂道:“傻逼。”

绍熠安确实挺傻逼,他干的傻逼事多得数不清,但他傻逼归傻逼,他不能容忍别人骂他傻逼。

于是很不忿,跟上了赵浅,很嘴贱的说了句:“你这人怎么还是非不分?我不是站在你这边吗?”

然后因为靠得太近挨了赵浅一巴掌。

从此两人结缘。

赵浅是个很独立的人,二十出头孤身在国外闯荡,绍熠安对她特别好奇,大概是他生活太优渥,所以总是对自己不曾接触过的阶层产生强烈的好奇心。

赵浅当年二十二岁,在国外读大学,从来没听她提过父母,她似乎并不靠父母生

活,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打工赚来的。

绍熠安抓心挠肝实在忍不住,就去查了下,还真查出点苗头。

赵浅是江城人,江城赵家,绍熠安是听过的,电子科技起家,生意做得还不小,赵浅的父亲在江城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的人,只是五年前就因为经济犯罪锒铛入狱,从此赵家分崩离析,这在那年是很轰动的新闻。

不然怎么说当时的他中二病晚期,因为赵浅不同寻常的经历,让他觉得赵浅深陷泥潭,他就是赵浅的贵人,他们当时在酒吧遇见就是缘分。

于是天天巴巴的给人送钱送礼物,以至于身边的狐朋狗友们都以为他喜欢赵浅在追赵浅。

晏寻那会还笑他:“你纯纯傻逼,你看人姑娘搭理你吗?”

绍熠安就不爱听他说话,骂道:“你个死基佬懂个屁,滚。”

晏寻:“你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绍熠安根本不以为然,还是屁颠颠跟着赵浅。

起初赵浅挺烦他的,见他一次揍他一次,偏偏绍熠安就喜欢赵浅那个劲,也说不上是什么感情,就是很感兴趣。

晏寻评价他是贱得慌,说他好日子过多了,应该让他哥停了他所有卡。

绍熠安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晏寻暴揍一顿。

他就是为了躲他哥才跑出国的,跟他哥说的是陪父母,其实都是在外面鬼混,好几个月不回家一趟。

他亲妈不告他状,他亲爹和亲哥不对付基本不会联系,所以绍熠安在m国很是如鱼得水。

直到赵浅交了个男朋友,是她同校的学长。

当时绍熠安和赵浅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赵浅也没再揍过他,哪知道会这么突然。

赵浅的男朋友有些混血基因,长得很帅气,性格又温柔,一眼看过去就和绍熠安这种靠家里的浪荡二世祖不一样,赵浅自己独立,所以也喜欢成熟独立的人。

绍熠安和她不是一个世界,赵浅很明白,所以做朋友可以,在一起不可能。

于是绍熠安还没萌芽的感情直接就夭折了,他其实那个时候也没有特别喜欢赵浅,主要还是不服气。

用晏寻的话来说就是绍熠安这个人心里没点b数,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绍熠安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上赵浅的男朋友。

论脸,他也是混血啊,虽然就混了四分之一,但他绍家世代优良基因就没出过丑人,论钱,有他亲爹亲哥在他这辈子就不愁钱,论性格,绍熠安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比起他家里那两个阎王,他多纯良啊。

晏寻听了笑得想死:“你不也说了你靠你哥,让你哥来说不定赵浅能看上呢,你就赶紧洗洗睡吧。”

绍熠安又把他暴揍一顿。

因为赵浅这件事,绍熠安在二代圈子里丢了个大人,还意思意思的抑郁了一段时间,不过也没装多久就又活蹦乱跳了。

他和赵浅关系好,虽然绍熠安几次三番提过在一起,但其实他们更像是兄弟,所以他浪荡他的,赵浅和男朋友浓

情蜜意,

5,

绍熠安不是放不下的人,他心大的很。

只是没想到事情还会出现转折,转的绍熠安都有点兜不住。

赵浅男朋友好像出轨了。

为什么说好像,因为绍熠安没亲眼见,赵浅也不知道,这事儿是晏寻说的,晏寻见了,在一个酒吧。

而当时的赵浅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绍熠安还喜滋滋的说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当一回舅舅。

然后就有了这档子事。

那个时候真的是绍熠安混迹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太操蛋了。

他二十年过得顺风顺水,上一次遇见这么难抉择的事情还是小时候他自己养的一条小狗把他嫂子送他哥的风铃咬烂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他哥真相,说了真相小狗挨打,不说真相他挨打。

现在也一样。

可最后也没等到绍熠安去说这件事,赵浅就自己发现了,捉奸在床,铁板钉钉。

赵浅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打击,一度很消沉,绍熠安实在看不下去,跑去把那个王八蛋打了一顿,结果差点把自己打进医院。

不仅如此,绍熠安还听着那王八蛋倒打一耙,非说赵浅和他有一腿,绍熠安多冤枉啊,他连赵浅的手都没拉过,巴掌倒挨了不少。

他也知道是那王八蛋在耍无赖,偏偏没办法,一盆脏水扣过来,何况绍熠安以前天天跟着赵浅也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情,没多久就有人传绍熠安喜当爹的事情了。

赵浅本来很消沉,知道这件事以后突然打了鸡血一样,拎着棒球棒过去和人干了一架,只能说还在娘胎里的芽芽是真顽强,跟着他妈大杀四方也没见有任何不适。

绍熠安和人打架没打过,赵浅和人打架直接把人打进医院包年了,绍熠安是真佩服赵浅。

后来赵浅一个人把孩子生了下来,绍熠安本来都要喜滋滋当舅舅了,结果赵浅患了产后抑郁,医生说赵浅本来就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只不过生产后更严重了。

绍熠安还是屁大个孩子,哪里解决得了这种事情,赵浅心里有顽疾,绍熠安愿意出钱给她治疗也没用

,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看在赵浅身边。

后来赵浅去世,只留了一条遗言,那就是孩子绝对不能给那个人品败坏的王八蛋。

赵浅生前朋友不多,绍熠安虽然以前总被她揍,但却是为数不多赵浅能信任的人,所以孩子也只能托付给他,

于是绍熠安没当成舅舅,直接当了爸爸。

这事情说起来绍熠安就心虚,他确实没把孩子给那个王八蛋,只不过……

其实他哥说的对,他完全可以动用自己的关系给芽芽找一个靠谱健全的领养家庭的,但是他没有。

他当时孩子心性意气用事,因为赵浅死前和那王八蛋干仗的时候气狠了,边打边承认孩子是他的,他看那王八蛋那么气,也来劲了,恨不得舞到那王八蛋脸上去恶心他,谁让那王八蛋故意给他

和赵浅泼脏水说赵浅的孩子是他的。

那王八蛋也确实被气够呛,绍熠安甚至把伪造的亲子鉴定都扔到了他脸上,看到那王八蛋表情裂开像条疯狗一样,绍熠安高兴的什么都忘了。

当时是很痛快,但他没想过收养赵浅的孩子会那么麻烦,要给家里编理由,还要伪造亲子鉴定走各种程序,为此没少被他亲爹亲哥轮番暴打。

而且孩子是真难伺候,他浪荡惯了,从小娇生惯养,向来是别人伺候他,哪有他伺候别人的份儿,没几天就给他折磨崩溃了,后来受不了,干脆请了保姆来,自己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晏寻拿这事骂了他三年傻逼,说这是他二十年来干过的最傻逼的事情,还说他有点责任心,但不多。

他也不是没后悔过,但路是自己走的,总不能真把孩子扔大街上,关键是他现在想送人也没人同意,他亲爹亲哥两个能把他打到回炉重造。

上次中秋在老宅的时候他就提了一嘴让他哥和他嫂子领养芽芽,结果被他哥用杯子打的包一个星期都没散下去,他还哪敢提,除非他不想活了。

说他干了蠢事吧,他也算讲义气,没让朋友的孩子流落在外面没人管,但说他冤吧,他好像也不冤,三百六十种解决方法他选了最烂的一种。

说来说去芽芽是无辜的,不是他逞威风报复人的工具,他根本就负不起这个当父亲的责,而且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芽芽更不可能再让那王八蛋要回去了。

绍熠安低着头站在一边,身上没有一点父亲的影子,分明就还是个抗不起重担的少爷。

男人和男孩之间有着一条巨大的分水岭。

绍熠随接了个电话,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朝绍熠安走过去,绍熠安又要躲,结果他哥并没有再揍他。

只扔了句:“别让我再抓到你犯浑。”

绍熠安知道,这事他哥解决了。

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绍熠安再没见到秦秘书,他多少能猜到秦秘书去干什么了。

而事实证明他也没猜错,秦秘书出去一趟又回来,带来的消息是,那王八蛋放弃芽芽的抚养权,过段时间就会出国,并且大概率再也不回来了,具体怎么谈的怎么让那王八蛋这么快松了口,绍熠安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哥身边的人办事,可比他靠谱多了。

另一边,闻繁在琴行里教芽芽学了一天琴。

小家伙以前并没有接触过钢琴,但是看他最喜欢的繁繁哥哥能敲出叮叮咚咚的声音,他也很好奇,乖乖的坐在闻繁腿上,小手一下一下按着黑白色的琴键。

芽芽很惊奇,按一下就回头看一眼闻繁,闻繁浅笑着,拉着他在钢琴上敲下一首很欢快的童谣。

一天玩玩弹弹下来,芽芽也学会了一首最简单的曲子,很高兴的给闻繁展示。

冬日的夜晚来的很早,不到六点便是灯火通明的另一个世界了。

闻繁正给芽芽穿戴围巾和帽子,琴行的门突然开了。

芽芽眼

睛一亮,挥着毛茸茸的小手套喊:“大伯父!”

男人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冷津津的,但眉眼却意外的柔和。

他接过闻繁手里拿着的围巾,蹲下给小家伙系好,然后一把把他抱起,回身牵住青年的手。

很轻的揉了揉说道:“走吧,回家。”

闻繁当着芽芽的面什么都没问,只轻笑道:“芽芽下午说想吃刘姨烤的小饼干。”

绍熠随“嗯”了声:“吩咐刘姨做了。”

芽芽开开心心道:“耶!刘姨做的小饼干最好吃了!”

小孩子的开心总是很简单,回到家以后芽芽就抱着一罐小饼干去找小宝玩了,小宝懒洋洋的趴在地毯上舔爪子,芽芽撅着小屁股也趴着,捏着小饼干给小宝,边喂边喵喵的叫。

刘姨见了,笑着过去给小宝拿了猫咪的零食饼干。

“都有都有。”

芽芽托着胖呼呼的小脸问:“为什么宝宝的小饼干是小鱼呢?”

小家伙总听闻繁叫小宝的名字,听习惯了,自己就开始宝宝宝宝的叫,小奶音可爱的不得了。

刘姨:“因为小猫爱吃鱼呀。”

芽芽小脚晃来晃去,歪着头看自己的饼干:“那芽芽爱吃苹果、香蕉、草莓……小熊、小兔子……”

闻繁回来后就进了二楼书房,手里拿着一沓资料开始看,来龙去脉整理的很详细,图文并茂,还标了先后序号。

看到某一处时,闻繁蹙了下眉,最后把资料整了整又放回了桌上。

“宋姨和绍叔知道这件事了吗?”

绍熠随似乎有些累,抱着他枕在他肩膀上,好久才低声道:“知道了,我说的。”

闻繁默了一瞬,回道:“是该让宋姨他们知道。”

他抬起手用手指轻轻揉了揉男人的眉心,又问道:“那芽芽……怎么办?”

“父亲和母亲要回国了。”

闻繁抬眼。

绍熠随在他唇上亲了亲:“什么都别担心,有我在呢。”

闻繁轻轻“嗯”了一声。

芽芽又在这里玩了几天,等来了隆冬第一场积深不化的大雪,整个云城都是茫茫一片,铺天盖地的洁白。

期间绍熠安来过几次,委婉的把祖父祖母要带他回老宅的事情告诉了芽芽,芽芽很开心。

因为芽芽在m国还很小的时候,除了和绍熠安相处,就是和祖父祖母在一块,老夫人性子好,对待孩子也有耐心,芽芽自然和她很亲近,也很愿意和祖母一块生活。

小家伙想到什么,又问:“那芽芽还能来找繁繁哥哥和大伯父玩吗?”

绍熠安:“当然可以,你想找谁都可以,我们都在呢。”

芽芽欢呼了一声,蹦蹦跳跳的去玩。

反倒是绍熠安临了又不舍得,不知道突然从哪来的父子亲情,拉着芽芽让他叫爸爸。

芽芽忙着堆雪人,捧着一把雪跑来跑去。

被绍熠安抓住了

才乖乖叫道:“爸爸!”

“?”

“父亲和母亲等下来接芽芽,你也回去。”

绍熠安的伤感登时没了,他说:“不是哥,我人就在云城,想回去随时能回去,用不着吧……”

男人挑了下眉:“所以你在这发什么神经,收拾东西去。”

绍熠安一愣,对啊,他又不是见不到了。

然后又高高兴兴的去和芽芽打雪仗去了。

闻繁在身后闷笑了一声,绍熠随听到,转回身去看。

“孩子一样。”

绍熠随伸手给闻繁整了整围巾,然后抱住他:“你再说他是孩子,孩子就变成贬义词了。”

闻繁也不和他抬杠,笑着从旁边沾了些雪,点在男人脸侧。

问他:“凉不凉?”

绍熠随:“你伸到衣服里来试一试?”

闻繁拒绝,然后绍熠随就伸到了他衣服里,把他冰得一哆嗦。

旁边打雪仗打了一半的绍熠安见状,忍不住感叹,要是全天下所有的伴侣都像他哥和他嫂子一样恩爱就好了,世界和平万事大吉。

临近年关,云城陡然变得忙碌起来。

闻繁的琴行打算关门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处理一些账务问题,他做事向来比较细致,所以账务都还算条理,只不过积压了小半年,整理起来依然是不小的工作量。

年底绍氏也很忙,员工都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闻繁自然不会没轻没重的去绍氏请外援,直接就近抓人,带回家里一并交给了绍熠随。

跟钱打交道不是闻繁擅长的,但却是绍熠随擅长的,闻繁不用白不用。

二楼书房的书桌上散着好几沓账本和单据,中间随意的摆放着一台电脑,屏幕上是各种账目表格。

男人靠在椅子上,鼻梁上很罕见的架起了一副银丝边框眼镜,他看了会屏幕,然后伸手拿起一本账本翻了一页。

这是绍熠随二十八年以来第一次干对账的工作,作为绍氏的高层决策者,这些繁锁细碎的工作不会有机会送到他眼前。

不过,老婆除外。

他就怕闻繁什么都不需要他,他还得自己在青年面前刷存在感,现在这种情况绍熠随就很满意,甚至恨不得闻繁天天给他找事。

书房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闻繁端着点心和咖啡,用脚轻轻踢上门,然后走到绍熠随面前放在桌上。

见男人视线黏着他,闻繁主动从椅子后面揽住他,弯下腰在他侧脸上吻了吻,笑道:“绍总,累不累?休息一下?”

绍熠随拉住他的手摩挲着,“嗯。”

男人枕在椅子上,仰起头看他,闻繁也俯下身,很轻的摘下他的眼镜。

刚才被镜框遮挡了的眉眼显出了凌厉感,那种温和瞬时不见了,男人的骨相很立体,飒沓锋利,有些显凶。

好像一到晚上就要亲要抱的人不是眼前的人一样。

闻繁把眼镜放到桌上,伸手慢慢给他揉着太阳穴。

“今天累了的话,要不明天再看?也不是很急。”

绍熠随问:“提前一天看完明天可以由我支配吗?”

闻繁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道:“怎么这么贪心?”

绍熠随很认真的看着他,片刻后启唇:“闻老师,干了这么多活都不能要点奖励吗?”

闻繁被他这一声“闻老师”叫的脸红。

低声问道:“那你要什么奖励?”

“什么都答应吗?”

闻繁:“当然要看你说什么了。”

绍熠随抬手把人摁了下来,仰头吻住他的唇。

两人是一种上下相反的姿势,闻繁被他吻住,颈间滚着男人温热的气息。

绍熠随说:“过两天琴行关门,你放假,来公司陪我吧。”

闻繁眨了下眼,正想说这叫什么奖励,就听绍熠随又补充道:

“当我的秘书。”

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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