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雁门春

秦家两兄弟回府的时候,秦夫人出去做客去了,根本没在府中,这件事情就先搁置了。

秦隽一忙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但是刚过了两日他又遇到了‘元芷小姐’。

他跟几个好友在临江阁喝茶,临江阁并不临江,只是有个水榭而已。

‘元芷小姐’进来时蒙着面纱,但是他一眼就认了出来,然后想起这人的珠花还在自己书房的屉格中。

他的视线跟着‘元芷小姐’穿过水榭,几个东都城的贵女迎了出来,将她带进了另一边的包厢中。

等过了一会,茶喝了一半,他再抬头,发现元芷就坐在对面跟他相同的位置。

孔雀一样骄傲的女子没有看见他,而是矜贵的坐着,时不时对着一旁的贵女们笑一笑。

他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看着她的背影想着,今日回府一定要把珠花交给母亲,免得有个什么事会对她的闺誉不好。

他出神的太久了,同桌的一位小将军忍不住喊他:“秦隽,我们一会儿去校场比箭,你也去吧!”

秦隽寻常不怎么跟他们一起比,因为他是他们中武艺最好的,秦家执掌兵权,向来重武轻文,他时常自嘲是个武夫。

但是今天他点了点头道:“好啊。”

说定了几个人便起身出去,秦隽刚走到水榭,便看见对面的女眷们也下来了,他们是男子,于是纷纷谦让女眷先走。

一片热闹中,他听见其中一个贵女对元芷道:“寻北进贡的月光绸美极了,每年都只有几匹,仅供着皇后娘娘和几位宠妃。”

元芷浅笑了一下道:“将来我见到了再评价它好了。”

她说完这句话抬头便看见了秦隽,只是一息间,她跟他擦肩而过。

她身上一股冷香掠过,秦隽在一瞬间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好像生怕惊走这阵子冷香。

等元芷的背影走远了,他心弦徒然一松,感觉自己的衣襟好像也沾了那香气。

他的几个好友继续说笑着向门口走去,秦隽却想起了她们刚才说的月光绸。

寻北是秦府驻守的地方,那里深山环绕,农耕受限,没什么好东西,但是却产出一种极其精美,耗费人力的绸缎,叫做月光绸。

这种布料在阳光下会泛出一种柔和的光,像是月光一样,到了室内颜色看起来也会比寻常布料色泽正,因此得名月光绸。

月光绸稀少而难保存,因为只要陈旧就会失去泛光的作用。

寻北每年会进贡个两三匹给皇后,宫中的四妃也就偶尔才有,从前瑞王妃活着的时候,皇后倒是会看着皇帝的面子上赐给她一匹。

皇后素来低调,一般都会赏赐出去,今年她也赏赐了一匹给秦隽的母亲秦夫人。

秦夫人当时还开玩笑说,月光绸适合年轻女子,秦隽年纪不小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有儿媳妇了,要留着。

秦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来,他素来心性纯正,熟读礼法,君子六艺更是样样精通,东都城美丽的女子没见过一千也见过八百,他想了想,便试图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晚间他回到府中时还记挂着将那株珠花给母亲,走到门房时却忍不住的问了一下:“有没有客人或者礼物是找我的?”

门房一愣,赶紧把这几日给他的拜帖和礼物都说了一遍。

秦隽翻了翻,没有什么姓元的人家,甚至连跟女眷有关系的东西都没有。

他说不上失望,人家当时也许就只是口头客气一下。

他拿着珠花去见秦夫人时在走廊下遇见了秦润,秦润一见他就远远的跑了过来道:“大哥,我今天见到那个叫元芷的小姐了。”

秦隽一愣:“在哪?”

他脸色有些异样,他原本有些怀疑这个叫元芷的小姐是不是就是冲他来的,从前也有些女眷想方设法凑到他面前来,但是现在感觉又不像。

秦润笑道:“临江阁,她跟上次那个会功夫的小姐一起,她好像有些不开心,那个小姐将她接走了,哎,珠花你还回去了吗?”

秦隽下意识的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道:“你去临江阁做什么了?课业做完了?”

秦润赶紧找借口跑掉了。

秦隽到秦夫人那里时,秦夫人正在跟下人说话,见他来请安便叫他坐下,说过几日自己进宫去见皇后。

秦隽忍不住道:“母亲,我记得娘娘赏过您一匹月光绸,我能看看吗?”

秦夫人一愣:“是有的,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秦隽含糊道:“没什么,可以给我吗?”

秦夫人顿时又惊又喜:“你要干什么?送人吗?是谁家的女隽?你喜欢的?”

秦隽顿时头大,感觉捏在袖子中的珠花都变得烫手,几乎落荒而逃道:“不是,不是!就是随口一说,母亲别误会!”

太子府。

太安公主却有些不安的道:“申屠,秦隽他……”

申屠婵正在帮她把未嫁女的发饰改掉,闻言看着镜子里的她道:娘娘,你如果不想利用他我们还有别的法子。”

太安公主知道她说的别的法子,就是等,等到宇文濯再大一点,等到她自己或者云侧妃生下皇孙,这太久了,久到太安公主根本看不见中间的变数。

皇帝长时间服用金丹,宇文极把玉笛弄进宫肯定不是为了让他长命百岁,谁也不知他什么时候驾崩。

太安公主咬了咬唇道:“没什么利用不利用的,我只是担心能不能引他上钩。”

申屠婵笑了,她抚摸着太安公主的发髻。

她的手贴在鬓边冰凉,激的太安公主一个激灵,她微笑道:娘娘,不必,不必引得他上钩,只需要叫他心里有些惦记你就行,慢慢的抓心挠肺的想着你,好奇你是谁,然后他会知道你的身份,发现这是禁忌之恋,他自己或许都搞不太清这份悸动是因为你本身,还是因为他心思歪,娘娘,这就够了,越是得不到,越是最好的。”

太安公主捏了捏摘下来的发钗:“可是那对咱们有什么帮助?”

申屠婵依然在微笑:“我还没说完呢,您要装作一个弱者,孤立无援,远道而来却受尽委屈,惹得他心疼,一步步,让他不得不为你出头,就算他清醒,到时候,我也有别的办法。”

申屠婵说到最后像是要露出獠牙一般,太安公主闭了闭眼道:“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申屠婵松开她道:“娘娘,无论秦隽有多么好,你都不能对他有真感情。”

这句话掷地有声,是十分沉重的警告。

太安公主异常冷静:“我知道,从我踏上来大周的路,我就不能有真的感情了,现在,我还背负着李静姝的命,还有你的仇恨。”

她说完抬头看了看申屠婵,申屠婵没有接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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