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世子爷邀约

北椋的话得到了验证,顷刻功夫,前方车架中的世子爷沉着视线望来,那眼神,像在望一具冰冷的尸身。

李宴不禁打了个寒颤。

却又见他落下帘布,在他身前俯腰传话的冷脸侍从也绕马回到了车架后方,须臾,从后方又绕出个着红鱼服的俊朗少年。

世子爷的车架启程离去,金樽离开随行的车架,独自个朝李宴身边踏马走来。

来传话:“李姑娘,我们世子爷有话说,今夕盛宴,世子爷邀您今夜在北城的鱼汤铺一聚,特备薄酒两坛,恭候娘子。”

李宴握紧缰绳,眯了眼,仔细打量身前的金樽。

金樽传完话,面上恢复嬉笑的神情,后半句话是为自己传的:“李姑娘,今夜你可一定要来哦,我们世子爷从不款待女客,邀请姑娘你,这可是头一回呢。”

哦,那谢谢你啊。

李宴沉思片晌,找回点声音,答:“回去告诉你家世子爷,今日这宴,山海不倒,日月无辉,我必赴约。”

去赴约的前两个时辰里。

李宴捏着下巴,一直在想对策。

今日赴约,她必是要赴一个不同寻常的邀约,思来想去,有了主意。

换了一身浅墨色的衣袍,阿朱惊呆了:“姑娘,我就说你穿女装好看,你个子这样高挑,这身清凉的外衫,穿在你身上,像个小仙女。”

李宴望着镜中的自己,衣裳是对了,气质上总差了点什么东西。

“去给我将那蒲扇拿来。”

一时蒲扇在手,李宴晃了晃手中白色的扇面,朝阿朱伸手:“再将那绣帕拿来我试试。”

绣帕捏在手中,李宴觉着行,丢了手中蒲扇,将绣帕塞进腰间囊袋中,又对阿朱道:“来,再给我梳个时兴的发型,要小家碧玉,要娇柔可怜,要……你看着办。”

这可难到阿朱了。

阿朱瞧着自家姑娘头上的这方龙蕊髻,觉着煞是好看,只不过:“姑娘,你就生了张大气的脸,便是梳这样的发髻,你还是比一般人显得端庄大方,我看已经很好了,姑娘,你今晚是要赴谁的约啊,是不是……是不是赴未来姑爷的邀约呀。”

身后,北椋被一口茶呛到了。

李宴从梳妆台上抽了根火珊瑚的珠钗别在发间,嘴角抽动:“今夜这人若能成你家姑爷,哼,我李宴自此洗手转内宅,给八个孩子当母亲。”

“妈呀,姑娘你好有志气啊,竟然要生八个孩子。”

“死去。”

半晌,阿朱从屋里出去,房中寂静。

李宴起了身,朝窗外望去,北椋就站在她身侧,窗台上一阵风飘过,掀翻了她晒在那处的画卷。

她弯下身来,去拾那卷画,不想,北椋也弯下了身。

李宴眼睛独到,一把握住她的衣袖:“这里面是什么,怎么鼓囊囊的。”

怪道她今日偏要穿这身有阔袖的衣裳,往常可不是这样的打扮。

一抖,里头的瓶瓶罐罐跌落了一地。

北椋也不去捡那画,扯动李宴的衣袖,一时,一堆短刀匕首哐哐当当砸在地上。

(⊙o⊙)…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北椋捡起地上那画,揉了揉鼻尖:“这种小活,姑娘不必老想着自己亲力亲为,往后你的画,都由我来捡。”

李宴却蹲了下来,拉高衣衫,仔细看地上那堆瓶瓶罐罐。

原来这北椋比她还焦急。

“你这些药,不会都是些穿肠毒药吧。”

北椋放好画,也蹲了下来:“有鸩人散,有鹤顶红,还有十步穿肠药,就这几瓶了,制药的药材稀缺昂贵,平常我舍不得用。”

李宴看着这一地的匕首药罐,笑了。

左不过一个鸿门宴,看给紧张的,她什么风雨没见过。

“这样珍稀的药材且先收好,对付崔廷衍,这些招数都不得行。”

“姑娘的意思是,药就不用了?”

李宴脑袋打转:“用,怎么不用,你有没有那种用了效用不是那般明显,全身无力,一时不会急着要人命的药。”

北椋仔细思考了一瞬:“还真有,只不过,略微有些副作用。”

“无事,反正是给崔廷衍用,就它了,”这推匕首,也不过起个心理作用,“一瓶药,够了,晚间,你见机行事。”

“是。”

如约赴宴。

李宴今日不骑白马,坐着马车,出门,头上还顶了面遮住上半身的白色围帽。

北城的鱼汤铺,能有多繁荣,值得李屈那样说。

真到了地,见着了真章。

头抬高,笔直朝着天上看。

这哪里是间鱼汤铺,这不分明是座琼楼玉宇吗。

仅次于樊楼了吧。

看来还是她这个下里巴人见识少。

“二位姑娘,您顶楼请。”

有了崔廷衍的名号,一路畅通无阻,李宴领着北椋上楼。

三楼上,正设宴的永康郡主,瞧见顶楼在放人,顿时抓了楼里的掌柜来问话。

“怎的这顶楼今日还开了路引,崔廷衍不是说顶楼只给他自个儿用,崔廷衍在楼上?!”

……

李宴被引去了顶楼,进门前,门口侍从拦住北椋,要她交出随身配剑。

北椋冷色顿显,李宴示了她一个眼神,让她暂时交了配剑。

门大开,李宴被请了进去。

如此看来,这小世子确实很要些规矩,一般怕是极难靠近于他。

便是郡王侯府,都要不得这样森严。

崔廷衍委实惜命。

门将开,李宴往内走了两步,瞧见满屋子的清雅布局,摘了头上围帽,帽檐握在手间,身后门被关上。

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见假泉雕砌前,整面大开的窗色边,那处站着个人。

崔廷衍转过身来。

一席素色长袍,腰间照旧系着琳琅满目,开口第一句,端的有气势。

“给我拿下!”

李宴的眉头拧成小麻花。

还可以这样?

这年头,鸿门宴,席面都不需要摆一顿,上来就杀,合着我是送上门等着被擒是吧。

说好的鲜美肥沃的鱼汤呢。

啥也没捞着。

“世子爷,你莫要欺人太甚,白擒我,连顿鱼汤都舍不得备,你小看谁啊你。”

北椋立时贴近李宴身侧,耐不住笑了:“上位,你还看不透吗,这崔家的小世子,最是奸险小气,你喝他一顿鱼汤,他让你记他十天。”

确实。

这崔廷衍,行事确实果伐,上来就拿人完全不按照规矩演,一句废话也没有。

一时间,暗卫奔袭而上,白日在崔廷衍车前传话的那冷脸侍从第一个冲在身前。

李宴记得他,他便是金樽时常挂在嘴里的对月。

身子倒是好得满快。

李宴飞开手中围帽,冲散了几个围上来的侍从。

今日若是动手,岂不白瞎了她这身好看的衣裳。

世子爷身前,抱着金鱼景盆的金樽呆了。

什么意思。

怎么打起来了。

“世子爷,你这是要干什么,这可是李姑——娘——”

李姑娘一柄火珊瑚的朱钗压在了他脖颈上,他顿时熄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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