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诗会题词

陈不语刚要落笔,一旁主持诗会的雅晴却走上前阻止了他。

雅晴浅浅地笑着,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她十分有礼地道:“公子当真现在就要下笔?”

陈不语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胸有成竹,为什么不写呢?”

“胸有成竹……”雅晴柳眉轻蹙,玉手轻轻抵在小巧的下巴上,故作一副思索的表情。

陈不语莫名感觉这姑娘好看是好看,他前世见过的最好看的古装美女都没她浑然天成,但是看她这个反应,怎么有一种在阴阳怪气的感觉。

思索片刻后,雅晴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对陈不语笑吟吟地道:“公子可不要太轻率哦。虽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流传千古的名篇许多也是一时兴起所作,但更多的却是字斟句酌,深思熟虑才成的,雅晴在这诗会上见过许多与公子一样胸有成竹的人,所作诗篇却往往令人失望,也失去了到那锦玉楼中与我家小姐把酒言欢的机会。”

陈不语耸耸肩,不置可否。

雅晴却继续输出:“上次诗会有位富家公子,也是与您一样,题目一出来就挥毫作诗,诗的内容我至今都记得清楚……”

“在座诸位要不要听一听?”雅晴忽然就和台下的观众互动了起来。

台下传来不怀好意地笑声。

而和陈不语一样,因为不够好看被孤立在席位边缘的贾丁,此时也皱起了眉头,心想这陈兄在搞什么飞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说起来,这家伙的怪异举动,倒是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只是这一时想不到是谁……”贾丁心里嘀咕着,“难道是因为最近来醉诗阁太多次了?”

“贾丁啊贾丁,酒色伤你竟如此憔悴”

“从明天起,戒酒!”贾丁暗下决心。

……

此时台下已经有人在说:“不如雅晴小姐就把那人的诗句念出来,供我们赏析赏析,活跃一下气氛嘛。”

“好哇。”雅晴欣然应允,“上月诗会地题目是‘荷花’,那位公子的诗诗这样的……”

她开口念道:“大澄湖,澄湖大……”

“大澄湖上有荷花。”

念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给观众留了个气口,等着笑声从台下传上来。

她主持了很多次诗会了,几乎每次都有陈不语这样的人,狂傲自大,目空一切,偏要出头先上来题诗,结果闹得满场哄笑,把一场文雅的诗会搅得像杂耍一样。

后面几次索性她也不忍耐了,碰上这种喜欢出风头的家伙直接出言挖苦,反正只要有这种人出现,这诗会就不可能再文雅了,主动出击总比被动接受要舒服。

而且,她发现自己还挺享受这种在台上脱口而出,出言不逊的畅快感觉的。

她打算把这个桥段直接作为诗会的固定环节,还给它起了个有趣的名字,就叫“脱口秀”。

她可真有才,哦不对,是才貌双全。

但这次,她的脱口秀好像效果并不好,照理说“大澄湖上有荷花”出来,观众就该笑了,但台下寂静无声。

甚至观众们的眼神都没有看向自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背后。

她扭头看去,发现那位陈公子完全没在意她的嘲讽,已经在屏风上写起来了。

本来以为陈公子要为她和观众们创造现成的乐子了,但看到屏风上写的词句时,她愣住了。

台下的所有人也都愣住了。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陈不语的毛笔字的确是不敢恭维,歪歪扭扭,比狗爬还狗爬。

但把第一句在心里读出来的时候,雅晴心里忽然涌上莫名的忧伤感觉,连带着整个诗会的气氛,也从刚才的看乐子,变成了一片沉寂。

陈不语继续写他的狗爬毛笔字,完全不理会周围环境的变化。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忧伤的感觉无疑又在心头蒙了一层,雅晴感觉鼻子酸酸的。

昨夜,小楼,东风,明月,还有故国……

雅晴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身后锦玉楼上,那个孤单凄美的倩影。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陈不语继续挥笔写着,每个字都跟他脑袋一样大,字之间的间隔也有他脑袋那么宽,意思似乎是要霸屏。

他写完,屏风都写满了,你们只能在我的字缝里写。

不过在场诸位已经不在乎这个了。

妈的,你写得这么牛掰,让我们怎么写?

“只是朱颜改……”雅晴嘟囔着这句。

对一个女人来说,最悲哀的莫过于岁月流逝,风韵不再。

而对于雅晴这样的太过美的女人来说,岁月这把刀无疑更加锋利。

渐渐地,她想起了过往的坎坷命运,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流了下来。

按以前,雅晴小姐要是哭了,还哭得梨花带雨,宾客中早已有人出言安慰,但现在,大家都在看陈不语题词,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哭得美丽动人的姑娘。

雅晴还是嘤嘤哭泣,陈不语笔尖的最后一把大刀轰然落在屏风之上: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看到最后一句出来,现场寂静了片刻。

连还在嘤嘤嘤的雅晴看到这句,声音都硬生生地止住了。

“好词句!”

席间忽然有人喝彩,十几个人的小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把愁情比作春水,这是能流传千古的比喻!也是能流传千古的词句啊!”

有人站起来夸赞道。

“陈公子大才!”

不断有人站起来朝陈公子恭敬作揖,表示佩服。

诗会场上一下子活络起来,席间众人纷纷走上台前和陈不语交谈,希望能和他交个朋友。

甚至还有当场与他约诗的。

在这熙熙攘攘的热闹中,只有两个人没有参与其中。

看到最后一句诗的雅晴直接绷不住了,哭着记下了词句之后,掩面直奔锦玉楼,去找锦容姑娘去了。

而另外一个人,仍坐在贵宾席角落的座位上,看着台上台下的热闹场面,看着疲于应对的陈不语。

而陈不语应对间,也注意到了那个人,不由得心里一惊。

那人表情冷酷,岿然不动地坐在那里,身上穿着的,居然是剑宗弟子的青袍!

但那青袍的制式比陈不语那件更为精致严谨,据他所知,那代表了在剑宗中更优越的身份,那人是剑宗的内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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