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归渡 14

周拂澜被绞得深吸了口气,缓过那一阵后,咬着她耳朵,有几分故意的坏:“放松点,宝贝。”

桓锦闭了闭眼,感受着脚步声的距离。

这让她怎么放松?

黑夜在作着掩护,她与那队人之间虽然离得近,但是没有一下子就被他们发现。可是所隔着的,也不过只有一层随时都可能破掉的砂纸。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这群人在找什么,原先静谧无人处,一下子闯进一队队的人。她快悔死了,就不该跟他过来,在这偷行什么不能见光之事。

相比之下,他赫然是不以为意,心思并不在那队人身上。

她不仅没有松懈,反倒是愈来愈紧张,他皱了下眉。

场面有点僵持。

桓锦也不想。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踩在她的心口上,她靠在他肩上,在等待死亡倒计时般的可怖,张口咬住了他的肩,隔着布料,轻轻碾磨。

因为怕被发现的紧张和担忧,导致他们的动作全部停止。

他就那么被她绞着,倒也闷不做声,只是去厮磨啃咬她白皙细嫩的颈间。虽然艰难,但是能得些不一样的趣儿。

——等那群人走了就好了。

不想,下一秒,一道手电筒的强光直接往这边照了过来。

——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幸运到会被过来搜寻的这批人略过的份上。

光打过来,拿着手电筒的人探头往这边瞧着,感觉得到这边有人,但还没能看清。

也是同时,周拂澜直接将她完全罩住,罩在一件宽大厚实的黑色大衣之下,动作迅疾。

保安走近后,就只能看清他一人。

他们都是受过专门培训的,自然认出了这位的身份,心下惊讶,就是没想到这位这个时候竟然会在这里……不管心下想着什么,他们自觉地不敢过多窥视,连忙低下头:“对不起,小周总,不知道您在这里,打扰到您了。”

“在这做什么?”他嗓音微冷,冷肃着脸,任谁也能看出心情不悦。

周拂澜原以为他们会绕过去,没想到还是被撞上。

他面上一派平静地与人对着话,而在黑色大衣之下,他们正紧密相连。怀里的人绞到不能再紧,他眉心蹙起。

保安当然感受得到他的怒意,连忙道了抱歉,解释道:“有位贵客走失了,我们正在寻人。实在不好意思——”

周拂澜无意于他们多纠缠。而在他挥手之后,他们慌忙离开,没再打搅。

脚步声渐远,桓锦松出一口气,却也是这时,无法抑制地崩了一回。

没有太大的动作,却足够的刺激与惊险。

她整颗心都被吊在半空中,足足数分钟。

他是硬被她绞出来的。

周拂澜皱眉。

桓锦很绝望地闭上眼。

还是被撞上了……

寻人?寻的什么人?一个生日宴会,有什么人好找的,

而且找个人哪里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她起了怀疑,觑他一眼?_[(,问说:“是不是你安排的?”

刻意的带她过来,再来一场捉/奸?一不小心,他们之间就洗不白了。

周拂澜轻眯起眼,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好气:“桓小姐,我倒是没有这样的癖好。”

桓锦想了想,确实是有点荒谬了。她想从他怀中退开,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摁住。

“刚才不算。”他吻着她的耳垂,喑哑道。

“——”

……

结束之后,她靠在他身上轻喘着休息,还记挂着刚才被撞到的事情。

她一点也不想明天他们在这幽会、不知道做些什么的消息就这么传出去。

思忖着他们刚才没看清她是谁、只看清了他,桓锦突然有个想法,她扭头看向他,轻声与他打着商量:“那个、周拂澜……”

她好久没这么好声好气,周拂澜有种不祥的预感,低眸睨她。

“他们只看见了你……”

“所以?”

“你能不能说,你是和别人在这边约会……别牵上我?”她十分好声地与他商量着。

在准确接收到她的意思之后,周拂澜冷笑,“怎么,想让我找谁?”

“随便捏造一个嘛,又没人追究是真的假的。”

他掐起她的下巴,要她抬起头看他,“那不行,咱们就不是那种会在外面随便找人的人。”

“这只是计策——”

“计策也不行,你休想败坏我名声。”

桓锦:“……”

他们说这话的角色是不是颠倒了?

跟他好声好气的商量行不通。她用力咬住他肩膀,没好气道:“那你就负责封住他们的口,要是今晚的事情传出去,你就死定了。”

他也不冤,还不是都怪他,非要将她带来这里。

周拂澜不置可否。

分明也只能怪她。自从她父亲的压力一下来,两方联系必不可少后,她索性将事务脱了手,一连数日他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他是来这做慈善的么?专门来救桓家于水火之中呢?

他的指尖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点着。

那天晚上,听说直到宴会结束也没有追踪到人。

贺明漓远远地看过容隐一眼,他周身的气场格外阴沉,发着很大的火。

不过感情这种事,说到底也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外人不予置评。

宴会结束得晚,他们回家后再睡时,都已经临近天亮。她困得厉害,在他怀里困蒙蒙地睡去。彻底失去意识前,随意地亲亲他唇角,不忘呢喃着:“傅清聿,生日快乐。”

他的手落在她柔滑的睡衣上,收紧了些。提了提唇,“嗯。”

今年确实是过得很快乐。

比起去年,如在天堂云端。

其实生活中的区别具体只在于一个她罢了。

这一晚,贺明漓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应该是二十年后的他与她。

他们的脸上很明显的能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不似如今般年轻。

而他彼时已经身居高位多年,掌权多时,气场更重。比起如今的傅襄同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梦里,她看见的他很严肃,神情都不见什么笑意,会令人下意识胆颤。

那个时候的他看上了外面的一个女人。和年轻时的她有两分像,一样的明艳张扬。重点在于,那个女人确实年轻,二十多岁,风华正茂。

他这人做事一贯的滴水不漏,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这才被她发现的。

被发现时,他也不见太多的慌张。

贺明漓想,他果然还是傅清聿呀。

永远都会如此淡然。

可是她的心都要碎掉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却又被现实的残忍清晰地撞醒,在提醒着她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童话。

用了很久的时间消化与接受。

最终,她送去了离婚协议书。

年少时的贺明漓从来没想过他会坏到那种程度,也从不曾想有朝一日他会这么对她。她转身离开时,曾经的相爱好似被她一步一步地踩过、碾碎。

她不能接受他爱上了别人。

但是事实由不得她不接受。

从上帝视角看梦中人,梦中的她应对得还算得当,没有全然崩溃。既然事实已经发生,那就好好处理。

可是局外人、年轻时的贺明漓心脏都在绞痛。

太现实的一幕了,傅清聿生日时池牧舟一语成谶。

她难受得落泪,心口胀得发酸,很想冲进梦中将那个坏人揍上一顿,狠狠骂醒。他怎么可以这么对“贺明漓”?

沉浸在梦中时,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想抓住点什么,却是抓了一场空。

抓空感促进了她从这场梦中抽身。

等骤然惊醒,她迷蒙地失着神,发现还在家中,这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卧室。而脸上一片凉意,抬手一碰,摸到了满脸泪水。

贺明漓闭了闭眼,还没能从这场梦里彻底走出来,那种难过无力、失望与绝望像荆棘藤蔓一样将她缠住。

她咬住了下唇,即使在意识到那是个梦后,也依然不曾稀释半分。

身旁是空的,他不在。

她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他都去了哪里,只在稍微缓过一点后,掀开厚重的被子,趿拉着棉拖去外面看看。

他很好找,在客厅里开着会。

卧室这边背着他的电脑屏幕,与他相对。贺明漓静静地站在那儿望着他时,他很快便发现了。

今天的她有点过分的安静,神色也有些异样,像是很难过。

傅清聿觉察异常觉察得很快,只是扫过她一眼,便将这些收入囊中。他说了声后,示意他们别受打扰,便不动声色地关闭

了摄像头,朝她招手。

贺明漓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梦里二十年后的傅清聿身上,再看如今——二十年前后,区别确实很大,俨然是两个模样。现在他的身上还没有被岁月所雕刻,还很年轻,还是她记忆中的傅清聿,也是她所熟悉的傅清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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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他的示意,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熟稔地过去爬到他身上,而是踟蹰了几秒。

傅清聿一直在看着她,自然是发现了。他眼眸微深,再次发出邀请。

贺明漓这才动了,朝他走去。

她没有自己爬上来,他便伸手去拉她,将她带到身上。

她侧坐着,微垂着眼,靠在他身上。

眼里隐隐还包着泪。

傅清聿蹙了下眉,他轻轻拍了拍她。

会议还在继续,他没有出声说别的,只是动作在安抚着她。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今天对他有点排斥。

但他还不明原因。

傅清聿在心下思忖着。

他专注开他的会,贺明漓自己玩自己的。她伸手搂住他,靠在他肩头蹭了下。

软软糯糯地赖着,像是一只小奶猫在怀里滚着。

回完一个方案,他将话筒也关了下,方才能抽出空隙问她,“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是啊。

做了个噩梦。

梦里的他很坏很坏,坏到贺明漓现在就恨不得跟梦里一样,把离婚协议书发给他。

“梦到了什么?”他低眸看她。

她诚实道:“梦到你出轨。”

傅清聿:“……”

这个回答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轻皱眉心,算是明白自己现在身上是个什么锅,她又为什么会排斥他。

他试图同她讲道理:“那只是个梦,不是我,也不会是事实。”

“傅清聿,二十年后,你看上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你喜欢上她了。”想到刚才的委屈,她的乌睫一眨,眼泪便滑了下来。

他额角的青筋一跳,“没有。”

“你很凶,在我面前,就跟在别人面前一样,又严肃又凶,你变了。”

她在想,梦里离婚其实离晚了。如果换做现在的她,她受不了的,她应该早在他态度变化之时就已经离了,潇洒抬手。

他俯首去亲吻她,“都是假的。怎么会凶你?嗯?”

“你变得好坏啊。”

变得,不再喜欢贺明漓了。

傅清聿叹了一息,“不会变,也不会看上别人。”

他将她搂在怀中轻哄,根本不知道她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稍微一设想,他只觉得荒谬。

傅清聿眉心越皱越紧,对这个梦嗤之以鼻。

他抚过她脸颊,在上面亲了亲,再度强调:“那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它不会发生。”

得了哄声,那股子委屈反倒是更加发酵,她也愈发不高兴了起来,“我老了,你就嫌弃了,看上了别的小姑娘。”

“不要胡说。”他澄清,“我对谁都没有兴趣。”

原以为她还要控诉“他”,却不想,她一转口,放话道:“傅清聿,等我老了的时候,你也老了。你找人,我也会找人的。我不找二十多岁的,我去找十八岁的弟弟——”

就跟桓锦一样!她也有钱!年轻时被他压制住不被允许生出的妄念,大不了等老了她再来实现一通。

傅清聿的太阳穴被气得直跳。她是在同那个梦里的人放话、算账,可是眼前的是他,不是什么出轨男。

他直接在浑圆上拍了一巴掌,声音微厉,“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还十八岁?

他现在早就过了十八岁的年纪,合着她还在这里心心念念!还能念谁?

实在是给她出息的。

“还想找人?想找什么人?”傅清聿冷声道,将人摁在怀里。看着模样,是恨不得当场收拾的程度。

贺明漓轻撇着嘴,偏过了头,不接受他的质问。

偏偏他还知道她正在气头上,还陷在那场梦里,也不得不暂时压下火气,先去还那劳什子梦里的账。

傅清聿紧拧着眉心,依旧是觉得太过荒谬。

他沉了一息,压下种种思绪,吻着磨过她鼻尖,低声将那个不情愿的人哄过来:“过年想要什么礼物?”

——他哄人哄得实在是有些得心应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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