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狂少年巧遇真师父

父子二人走出山路,上了青龙山间的官道,虽有山风抚面,但此刻烈日当空,依旧叫人汗流浃背,不过,经得父亲一番教导,陈欢却再也没有口出怨言。

这时,山间由远及近传来清脆的马铃声,大路那头马蹄急促,只见两骑人马飞驰而来。

见状,陈孟皮慌忙将毫无防备的儿子从大路中间一拉,他腿脚不便,又一连赶路,早已疼痛难忍,虽把陈欢拖到了身边,但身子一个踉跄却摔了个狗吃屎,那两骑人马则擦着他急驰而去!

见得父亲是为了救自己而摔着,陈欢感动之余,气得追上十余米,捡起路上的石头狠狠朝绝尘而去的人马扔去,破口大骂:“有马骑就了不起啊?!没看见这儿有人吗?这么火急火燎,你们赶着去投胎啊?”骂完了,陈欢才气冲冲地回来,勉力扶起了父亲。

这时,身后驶来一张张的车马,当先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一袭破旧的灰白道袍,胯下骑着一匹白马,一手持剑,一手执缰,面容刚毅却掩不住仆仆风尘。

见到路边的陈孟皮父子满怀敌意,他纵身跳下马,警觉地朝周遭丛林察探,握紧手中长剑,双眼凌厉地盯着陈欢,沉声问道:“你们在此何为?”

听得那人口气,陈欢心里很不是滋味,再见他骑着骏马,想是刚刚那些飞驰而去之人的同伴,心中顿时充满了仇恨,只冷声说道:“你又不是瞎子,没看见我们做什么吗?”

陈孟皮急忙拉了一下他衣袖,陪笑道:“别听小儿胡说,我们这是去桑门赶集,这不,一路走累了,在路边休息一下!”

见父亲谄媚又怕事的样子,陈欢吐了口唾沫,说:“没错,赶个集还差点被不长眼的奔马踩死,真是狗仗人势,人仗马势!”说到这里,他故意侧身,对着那人和马放了个响屁!

见这个少年如此放肆,那人眉头微皱。

陈孟皮察言观色,顿时脸色煞白,急忙躬身赔礼道:“小儿从未出过远门,不知世事,还请道长恕罪啊!”

陈欢冷哼一声,撇嘴说道:“差点被那破马踩死,还摔了个嘎巴响,你倒还点头哈腰给人赔罪,没见过你这样的!”

听到这里,那个道人才隐约明白了这里头的事,他的脸色也稍稍缓和,便微微一笑,关切地问道:“兄台身体可无恙?”

见状,陈孟皮终于松了口气,忙道:“无妨无妨!”

这时,后头的赶车马夫走了近来,打量一眼陈欢父子二人,询问道:“锅头,没事吧?”

那个道人摇头说道:“无虞!不过此处离桑门已近,路上人来人往,今后叫开路的探马放慢些,免得踩踏到路上的行人!”

听得这话,陈孟皮不禁眉头一皱,仔细打量起那个道人,而陈欢对他的印象也大为改观,低声说了句:“这还差不多!别仗着自己屁股下有一匹马,手里头有一把剑就乱闯乱撞!”

马夫微有怒气,那人却丝毫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小兄弟,你说得对!咱们既然是同路,你父亲也刚摔着,我们的马车又有富余,不如就搭个顺风车,也好让我们赔个不是!”

当下,陈欢再也没话说了,他看向父亲,只见他支唔着说:“这……这不方便吧?”

那人笑了起来,说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只管上车吧!”说着,他让马夫领着陈孟皮父子上了最靠前的马车,他自己则牵着马在马车一旁走。

上了马车,陈欢才注意到这些马车装载着许多货物,身边的几个袋子里则发出一阵阵的草药味,他不由得捂住了鼻子,转头瞧见后面的马车上也装得满满当当,最后头还有五骑人马,背负着长剑,他羡慕之余也颇有些奇怪,问道:“爹,他们是做什么的?”

陈孟皮正要说话,那个驾车的年轻道人笑呵呵地说道:“看来小兄弟还不知道啊!我们是赶马帮的,刚从云南收购白药、血参和一些玉石回来。”

经得他一说,陈欢顿时恍然大悟,眉飞色舞地说道:“原来是马帮的呀?!那我可最熟悉不过了,我还认识八达马帮的马锅头,徐青平徐大侠哩!”

听得这话,只见驾车的马夫疑惑地看向一侧牵马走路的道人,见他面带笑意,便问道:“怎么,小弟你也认识徐大侠么?”

陈欢得意洋洋地说道:“那当然,徐大侠可是我的偶像哩!你也知道,咱们萧县地处滇北、川南和黔西的交界,山高水远,是个三不管地带,所以匪盗横行,那徐大侠从蜀山学剑归来,听说此间匪患猖獗,就仗剑除贼,只半个月就杀光了全县恶匪,从此,土匪恶贼不敢再踏入萧县一步,又因为他剑如闪电,势若雷霆,所以人送大号——雷霆剑侠,一提起他的大名,谁人不翘起大拇指?!”

马夫“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见过徐大侠呢!”

陈欢脸色一红,忙辩解说:“我……我真认识徐青平,我爹今天就是要带我去八达马帮!你是跑马帮的,一定知道桑门镇上八达马帮的威名吧?”

见那马夫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他就继续说道,“这八达马帮的马锅头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师父,听说他们平日里不仅走马,闲暇之时还开门收徒,所以我们今天就是找徐大侠学剑的,如此算来……这拜师之后,我和徐大侠不就认识了吗?”

这时,一直走在马车旁,默默无言的道人眉头一皱,出声问道:“你又如何知道,他一定会收你为徒呢?”

听得这话,陈欢顿时被噎住了话茬,他搔着后脑勺,故作自信地说:“他当然要收!我从小就喜欢舞剑,气力又大,徐大侠会喜欢我的,再说了,八达马帮的帮主林寿昌是我表舅,有了这层关系,他不收也不行啊!”

那人低笑一声,说道:“听起来,似乎颇有些道理!”

陈孟皮一直打量着他,只默然不语,一路陪笑着。

陈欢初次坐马车,又见青龙山层峦耸翠,风光秀美,心中欢喜无限,一路上和赶车的马夫们有说有笑。约傍晚时分,只见大路逐渐变宽,路旁依稀多出了层层的梯田,其间离落地分布着农家,再穿过茂密的古树林,眼前露出个广阔的大平坝,只见坝子百里沃野,四周青山环绕,他不禁兴奋地叫道:“我们是不是来到桑门了?!”

此刻青龙山翠峰衔日,红霞漫天,蜿蜒的情人河从镇子中间流过,河水两岸楼阁、房舍鳞次栉比,炊烟袅袅,街道、巷子纵横交织,就里店铺林立,人来人往,陈欢看得目不暇接,却发现座下的马车没有驶入进镇的大道,而是调头转进了一条翠柏掩映的宽阔石板路。

不等陈欢发问,只见前方豁然开朗,现出一片石板铺就的开阔场地,正中央矗立着一座一丈多高的石碑,上头镂刻着四个镶金大字:八方聚达!

广场两边则是一栋栋的平房,一条石阶从中穿过,直上山顶,仰头看时才发现山间楼阁相接,在落日的余晖里显得富丽堂皇。一到此间,赶马的弟兄们都齐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身旁马夫笑着说道:“大叔,到了!”

他拍了拍陈欢的肩膀,道,“小兄弟,这就是我们八达马帮了!”

陈孟皮父子站在一旁,只见这一辆辆的马车拉着货物驶到一旁,早有人手来交接。

这时,一个蓝裳少年脚步轻捷地迎了上来,恭敬地对那位马锅头道士做揖问候:“师父,一路可还顺当?”

那人稍显疲倦,说:“这一路倒也还好!”说着,他眯眼看了一眼蓝裳少年,皱眉问道,“怎么,这些日子你没有练功么?!”

一听这话,少年顿时神情紧张,支唔着说不出话来。

见状,道人马锅头叹了口气,耳提面命地说道:“练这功夫需要持之以恒,否则,你穷尽一生也就只能是个剑师了!”

说到这里,他多看了一眼陈欢,说道,“我要静修三天,你代我领这对父子去见老爷吧!”说完,他手握长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师父失望离去的背影,少年不由得脸色暗淡,他兴趣索然地回头打量着陈孟皮父子,懒洋洋地问道:“你们从哪里来啊?”

陈孟皮躬身回答说:“回禀先生,我们是林老爷的远亲,从桃花村赶来,正好路上巧遇尊师,就搭了便车,真是多谢了!”

一听这话,少年一改懒散之色,躬身回礼,热情地笑道:“原来是老爷的亲戚,两位稍候!”说着,他将师父的坐骑牵到一旁的马厩里,卸下鞍辔,这才领着陈孟皮父子上了盘山而上的石阶。

拾级而上,两边古木参天,百鸟晚歌,山下繁华的桑门全貌尽在眼底,陈孟皮开口问道:“敢问先生,不知尊师名讳如何?”

少年忙道:“大叔客气,叫我陈耳就好,家师名叫徐青平,人称雷霆剑侠便是他老人家!”

听得此,陈欢顿时懵了,失声道:“怎么,他……他就是徐青平?!”

陈耳轻“嗯”一声,当先而走,脚尖轻点石阶,好似猿猴,脸不红,气不喘,反观陈孟皮父子则狼狈多了,他们一个瘸腿,一个疲惫,爬这陡峭的天梯实在艰难,只恨不得手脚并用。

不久,他们来到了一座朱红色的门庭前,大门两边连着青瓦白墙,将外院的马帮和内庭的居所分隔开来,而门前蹲着两只威武的石狮,门口还有两位年纪和陈欢相仿的剑童,只见他们身后镂刻着一副楹联:门朝青山绿水福常在,庭接蓝天白云寿永昌!

再看门后的庭院,只见里头茂林修竹,花团锦簇,好似皇家院落!这时,两位剑童迎了上来,躬身说道:“原来是陈耳大哥!想不到今天竟有闲暇上山来!”

陈耳微微一笑,向他们引荐陈欢父子,说:“这两位是帮主的远亲,有事拜山,烦请通禀!”

剑童仔细打量着累得面红耳赤的陈欢父子,有些漫不经心,冷然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啊?我该如何禀报?”

见他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陈欢心底有气,陈孟皮赶忙取出书信,笑着说道:“有书信一封,还请送承,林先生看后就知道了!”

那剑童接了信,将信将疑地翻看着手中信封,这时,陈耳出言提醒说:“这两位客人是师父送上山来的!”

听得这话,那个剑童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咽了口唾沫,说道:“烦请稍候,我这就去传报!”说完,他忙不迭进了内院,身影消失在园林中。

见状,陈耳也告辞下了山,陈孟皮则连连躬身道谢。很快,那剑童领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碧衣丫鬟迎了上来,她微微躬身,声如黄鹂地说:“两位,老爷有请!”说着,她身如柔柳,引着陈孟皮父子进了庭院,一路只见鲤越池水,鸟戏花间,翠竹青柏间掩映着亭台楼阁,真如皇家园林,只把父子二人看得目不暇接。

陈孟皮出声询问道:“这么些年不见,不知你家老爷身体可好?”

那丫鬟柔声回复:“老爷道法精深,所以身体强健,精神矍铄,上个月还纳了一房小妾哩!”说着,她引二人穿过回寰转折的廊坊,径直来到一处大厅,恭敬地说,“老爷,他们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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