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遇明月转道风华城

一坐下,朱啸云就含情脉脉地望着她,感慨万分地说道:“千山万水,人海茫茫,我们竟然能够在此相遇,不得不说是一桩奇缘!在下朱啸云,敢问明月姑娘是什么姓氏?”

只见明月轻抿了一口茶水,冷然问道:“与你何干?”

听得这话,陈欢把一嘴的茶水从口鼻里笑喷了出来,呛得眼泪横流,而明月则侧脸看向一旁,自斟自饮。

朱啸云碰了个钉子,只得惨然一笑,改口道:“是,是,相知就好,又何必在乎身份?!不知明月姑娘孤身在外,所为何事?”

只见明月朱唇轻启,惜字如金地说:“上蜀山!”

一听这话,朱啸云一拍大腿,不禁大喜过望,欣然说道:“就说咱们有缘,这不正是吗?我们也要上蜀山去,如此说来……咱们正好同路啊!”

不知为什么,见到朱啸云对明月如此殷勤,陈欢心里有些酸酸的,此刻,甚至看他不择手段,撒谎行骗,陈欢更是满脸不悦,当即拆穿道:“我说老猪,你别胡说八道行不行?咱们不是已经约好了,要同去西域么,什么时候……你又改上蜀山了呢?”

听得这话,朱啸云对着明月尴尬一笑,同时,在桌子下不停地踩陈欢的脚尖,提醒他别再说了。

谁知道,陈欢却置若罔闻,甚至口若悬河,一反常态,不仅没有闭嘴,反而还故作姿态,讶异地问道,“老猪,你一直踩我的脚做什么?若是踩坏了,叫我如何走到昆仑山去,难不成,你背着我走?”

他顿了顿,颇为难为情地说道,“即便你愿意背,咱们两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整天亲近在一处,总也不太雅观啊!”

看着明月似笑非笑的神情,朱啸云羞得脸色黑红,只气得鼻歪眼斜,愤而一拍桌子,当即大骂道:“都是好兄弟,你总拆我的台做甚?”

陈欢瞥了他一眼,大义凛然地说道:“对于说谎骗人的,别说是兄弟,就算是亲爹,我也照样拆穿!再说了,你若不对明月姑娘信口胡说,我就是想拆你的台,我也拆不了啊!”

听得这话,朱啸云更是羞惭不已,嘴角轻骂了一声“家贼难防”便埋头不语了。

这时,却见明月黛眉微皱,颇为好奇地问道:“你们……去昆仑山做什么?”

面对她那盈盈目光,陈欢心里砰砰直跳,他挺直腰杆,自豪地说道:“万剑门乃道家祖庭,剑道独尊,我要前往昆仑山,投师学剑!”

听得这话,明月这才恍然大悟,只是她却有些不以为然,摇头说道:“其心可嘉……不过,你可能想错了!这些年来,万剑门收徒变得异常谨慎、严苛,一般都是由上院派遣特使,前往四个下院,从中选拔人品和资质俱佳的弟子,你若这么贸然前往昆仑山,恐怕只是徒劳一场!”

闻言,朱啸云一愣,惊愕地看向了陈欢,只见他陡然神情失落,面色惨然,就试着替他问道:“这么说来,我这兄弟,现今只有上蜀山这一途了么?!”

见明月轻轻点了点头,陈欢更是失望不已,心里满是不快,狠狠一拍桌子,呼喝道:“店家,给我们来两壶酒!”

一个精瘦的伙计迎了上来,一边眯着明月,一边恭声问道:“客官,还需要点别的什么吗?”

陈欢不耐烦地催促道:“就两壶酒,记住,越烈越好!”

谁知,朱啸云却惊恐万状,连连摆手道:“别,千万别上酒!我这兄弟行将应试,希望他这次进入风华城,能够顺利通过蜀山的考核,你就给我们做一锅鲤鱼,顺带加添几样本地特色小吃吧!”

伙计呵然一笑,道:“这位公子真是有心!三位,且稍候!”

那人一走,陈欢扭脸瞪视着他,恼怒地质问道:“怎么,还不让我喝酒了吗?”

朱啸云瞥他一眼,摇头笑道:“不是不让喝!只是,一想起你昨夜发酒疯的样子,我就心有余悸了,听哥哥一句劝,借酒消愁愁更愁,今后这酒嘛……最好还是别喝啦!”

听得这话,陈欢满脸羞红,偷看了一眼身边的明月,低声说:“不喝就不喝,你为何又提起我昨夜的丑事来?”

朱啸云哈哈笑了起来,龇牙怒骂道:“谁叫你方才在明月姑娘面前拆我的台来着?现在,咱们两不相欠了!”

闻言,陈欢瞪了他一眼,心里只恨得咬牙切齿,气呼呼地骂道:“等我从昆仑山学成归来,看我不好好地收拾你!”

这时,却听明月撇嘴一笑,冷然说道:“我看,万剑门未必就天下无双,蜀山也未必就一无是处,修炼之道,天时、地利固然重要,但关键还在于本身,古人言,天道酬勤,只要勤奋拼搏,不论何时何地,总会发生奇迹!”

听得这话,朱啸云顿时拍手附和,开导起了郁郁欢欢的陈欢来:“我看呀,明月姑娘所言不错!只要兄弟你肯努力,蜀山这口小水潭,照样也能腾起飞天之龙!”

从小听惯了好话的陈欢,甫一听得这话,瞬间脸色大好,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斗志来。

见他脸色好转,朱啸云这才松了口气,笑呵呵地说道:“还是明月姑娘说的话管用啊,我们……”

他的话语还在嘴边,只见明月漠然起身,转而走到了柜台前,订购客房之后,盈盈走上了楼,见状,他与陈欢相视一眼,也心有灵犀地赶上前来,礼貌地问道,“菜肴即将上桌,明月姑娘何不与我们兄弟一同享用?”

只见明月满脸倦怠,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有些累了,你们自己吃吧!”说着,便衣袂飘飘地上了楼。

望着她那婀娜的背影,朱啸云心生向往,满脸爱慕,见已经不能再死缠烂打,他灵机一动,复又走到柜台前,伸长了脖子,凑到伙计耳边,低声说道:“给我也开一间客房,不过,我只要那位明月姑娘隔壁的房间!”

那个伙计会心一笑,却又满脸歉意,说道:“不瞒公子,小店简陋,只有五间客房,不巧又赶上蜀山收徒之期,各地的才俊纷纷赶到一处,那四间房舍已经客满,只剩下最后一间,也让那位姑娘订下,这……”

听得这话,朱啸云大感失望,皱眉问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么?”

只见伙计眉头一动,试着问道:“舍下还有一间库房,就在那位姑娘住的房间下头,只是库房里头没有烛火、床铺,时下刚过雨季,地下潮湿,不知公子会不会嫌弃……”

闻言,朱啸云顿时大喜过望,连连点头,笑道:“不嫌!不嫌!我还付你一样的房钱!”

听得这话,一旁的账房先生顿时喜上眉梢,赶忙招呼伙计,前去收拾好库房。

尽管他们一直都在低声细语,陈欢却将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时,见朱啸云眉开眼笑地坐到了身边,嘴里还说了声“搞定”,便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调侃着问道:“你说,我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现在就像一只发情的公猪呢?”

听得这话,朱啸云白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水,道:“我看,你也和我差不多!只是,你现在心口有伤,暂时不觉得春心大动!”

饭食用罢,伙计就带着陈欢二人进入到了一间昏暗的库房里,尽管就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霉味,也没有床铺、烛火,朱啸云却很是满意。

这一夜,陈欢盘膝而坐,却怎么也静不下心,皎洁的月光从窗头照了进来,他的脑海里开始不由自主地浮起桃花村、飞龙岗上一幕幕的情景,还有那里的人和事、苦和乐。

再看一旁的朱啸云,只见他坐立不安,心猿意马,最后,索性凑了过来,低声问道:“你说……她睡了没?”

陈欢一时摸不着头脑,半晌才反应过来,指了指楼上,讶异地问道:“你说她?”

见状,朱啸云忙不迭捂住他的嘴,低声说道:“小声些!人家出身于七星教,见识和修为都非同小可,千万莫叫她听见了!”

陈欢一把掰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骂道:“人家睡与没睡,与你何干?”说着,盘膝闭目,继续打坐。

见状,朱啸云问道:“我说兄弟,这么绝美的女子睡就在楼上,难道……你就半点不心动么?”

陈欢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你想,我与白君彦,青梅竹马,可一夜之间,她竟然成了我的舅妈,还是怀胎数月的!经过这等挫折,你叫我如何再为女子心动?如今,我迷途知返,只想拜入蜀山,研习《正气歌》,至于情爱一物……再是绝美的女子,也不能再扰乱我的心境了!”

听得此,朱啸云瞥了他一眼,嘀咕道:“口是心非的伪君子!身陷滚滚红尘中,情之一字谁能免?!”

半夜,陈欢朦朦胧胧地听到外头有女子在唱歌,那歌声忽近忽远,好似恋人相亲时的呢喃细语,又像繁华落尽时的凄冷感叹,他心里好奇万分,哪里还能潜心修炼?

于是,他扫了一眼酣睡中的朱啸云,拿起身旁的龙骁剑,推门走了出去,只见天空玉盘如镜,庭外月华如水,小店对面的不远处河水荡漾,芦荻轻摇,只见河边有一个白衣女子,手中握着一束殷红的他从未见过的花,正出神地凝望着天边的明月,嘴里低声吟唱着幽噎的曲子……

见状,陈欢心底顿觉一阵莫名其妙,还记得入住这旅店的时候,对面好似没有这么一条河水,这时,他的内心掠过一个念头:这是一个梦,是那个依稀可见,懵懵懂懂的梦!

陈欢想拍自己一巴掌,让这个梦醒来,但看着那动人的背影,听着那婉转的声音,他却犹豫了,脚步更是如同鬼使神差一般,徐徐朝着那个背影走去。

正在这时,白衣女子轻轻转过身来,只见她双目明媚,面颊白皙,亭亭玉立,竟然就是明月!

看见陈欢走来,她一阵腼腆,含羞带怯地问道:“你……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这一刻,他只觉得浑身灼热,嘴巴好似被缝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状,明月“噗嗤”一声,嗔笑道:“你好傻哦!”说着,她挥舞手里的小花,在他的脸上轻轻一拍,转身就逃开了。

隐隐约约中,陈欢嗅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香,也不知是鲜花的馨香,还是明月的体香,一切,只教他意乱情迷,凝目再看她那奔走在河边的月神般飘逸的背影,他更是神魂颠倒,不由自主地追了过去……

轰……

就在这时,天边忽然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陈欢顿时浑身一震,与此同时,眼前的一切也徐徐消散而去,见得此,他不由得心痛欲裂,癫狂着肆意乱抓,想要挽留这一切,随着额头袭来阵阵凉意,他猛然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紧紧地抱着身旁的一捆白菜……

这一刻,他明白了,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但回想起梦中的一切,他只觉得怅然若失!

第二天清晨,见明月迟迟没有下楼,朱啸云二人便一齐去询问掌柜,这才知道,她早已退房离开!听得这话,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内心深处颇多失落,来不及吃早饭,便匆忙地走上了前往风华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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