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冬梅想多了,春阳并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过去的就是过去的,不管是事还是人,她无法改变过去也不想纠结过去,人都是要向前看的,路也要向前走,所以她不会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不过姐妹两个聊过之后冬梅的心情确实好了一些,还跟春阳说道:“我啊,就是心太软,曹蕴都说过我多少回了我也改不了,没办法。不过以后我得学着硬气一些,毕竟还得顾着我闺女呢。”
甭管是为了谁,冬梅只要有向上的冲劲儿就好。
丧事办完,李广柱也安顿好之后,李永强就要走了。
临走前,他还特意来找冬梅和春阳,姐弟三人凑到一块儿吃了一顿饭,冬梅亲手做的饭,还喝了酒。
半醉不醉的时候,李永强哭着说自己在外边有多难,说自己在家这段时间有多难,绕一圈之后才说出此来的目的。
他是希望他离开之后冬梅和春阳能多照顾李广柱一些。现如今李桂兰没了,李永刚入狱,李永明在外不知所踪,李广柱自家的房子还塌了只能住在李永刚留下的凶宅里头,确实有些可怜。
“你这么不放心咱爸怎么不把他接过去跟你上城里过好日子呢?”春阳呷一口酒,笑着问李永强。
李永强似乎早有准备,叹气回道:“我那边要是合适,他也愿意跟我去,那我当然愿意带他过去。可我在那边都要看别人脸色,咱爸跟我去不也得遭罪啊。再说了,他去了也不一定能习惯,还不如让他在家安度晚年呢。”
“你确定他不愿意跟你去?你问过他?”春阳依旧笑着问道。
李永强想转移话题,春阳却直接揭破道:“咱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成为四里八乡的笑话,咱爸肯定不愿意让人看笑话,如果有机会离开这儿的话他指定愿意走。你都没问过他就过来跟我们整这一出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你欠家里的我和大姐可不欠,你想当孝子你就去当啊,来我俩跟前儿演戏有什么意思!”
李永强是真的没想到春阳会这么直接的怼他,又气又羞,吭哧半天也没吭哧出一句话来。
春阳一点儿也不想听他说那些虚了吧唧的话,只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你想干什么那是你的事儿,别拉着别人。”
“可你们都不是别人啊,你们一个是我姐一个是我妹,都是咱爸的姑娘啊!”李永强还不死心,还想给姐妹两个讲道理呢。
奈何他对手太过强大,春阳最不怕的就是讲道理,你能讲出七分道理,她就能讲出十四分道理。
差点儿给李永强怼吐血之后,春阳一改刚才的强势,开始唉声叹气的卖惨。
李永强说他在外头生活不易,那春阳和冬梅生活就容易吗?
她年纪轻轻当上校长,全校师生加一块儿二百多人都落到她肩膀上,她一个无势可依的普通人担这样的责任不苦不累吗?
大姐在外打拼,不仅要忙自己的那一摊事儿还要照顾宋启明父女,她难道就不苦不累吗?
她们当然苦当然累,只是她们没有像李永强这样把这些搬出来演大戏罢了。
这会儿春阳说这些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臊一臊李永强。
事实证明,用这么含蓄的方式根本臊不到李永强,他根本没往那个方向想。
春阳和冬梅都不肯松口,李永强也没有不识趣的再提这茬,只承诺往后每个月都给李广柱打一点儿钱,算是尽孝了。
这顿饭吃的不算愉快,李永强走后姐妹两个又喝了两杯,气氛才算好起来。
吃饭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李永强和春阳在说话,冬梅没说几句,这会儿只姐妹俩在冬梅的话反倒多起来。
她有些心疼留在家里的春阳。
“我们都不在家,顶天就是掏点钱,你就搁家待着,钱不一定少给,他那边要是有个啥麻烦事肯定也来找你,你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不消停的日子呢!”冬梅忧虑道。
春阳还比较乐观,她安抚道:“没事儿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反正现在就他一个人儿也作不出什么花儿来。我估摸着啊,只要姑娘儿子给钱他有口酒喝也就没工夫找我作妖了。”
她还真了解李广柱。
李永强临走前跟他说往后每个月都给他钱,他乐的嘴都合不上,还跟李永强讨价还价,让他的好儿子多给点儿呢。
李广柱拿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村里的小卖部买酒,小卖店的人都知道他身体什么样怕他喝出个好歹不愿意卖给他。他呢,不知好歹的玩意儿,不领情就罢了还骂人家,那人家可就不管他那么多,要多少酒给他打多少酒,一滴都不带少的。
喝了酒的李广柱也只在自家耍酒疯,倒是不影响别人。
都在一个村住着,即便关系不好也不至于有深仇大恨,左邻右舍见他好几次喝多了直接倒在院子里睡觉到底有些看不下去,去找李家人来好好安顿李广柱。
李老头儿夫妻俩年纪大身体又不行,这种事儿指定不能叫他们,那就叫李广志或者李广财。
一开始李广志和李广财还挺管事儿,一叫就过来把人整屋里去,大概次数多了心里烦,别人再叫的时候他们也就不管了。
他们不管,那就只能叫李广柱的姑娘姑爷了。
正值暑假,春阳不必天天往外跑,别人找来她要是在的话就过去瞅一眼。
李广柱哪还有点儿人样啊,穿的邋里邋遢不说,胡子拉碴头发都擀毡了,离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李永刚留下的房子也让他造的不像样,进去之后都找不到一块儿干净的地方下脚,大夏天的,别人给他送来的剩饭剩菜他吃不完也不扔掉,就随手一放,馊掉之后特别招苍蝇,还生蛆...
春阳第一次见到这番场景的时候真的是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还管什么李广柱啊,直接跑出去吐了个昏天暗地。
往后再来她就有经验了,扯一条手绢捂住口鼻,进屋之后眼睛绝对不四下乱看,把人拖到炕上躺好就麻溜的离开,绝对不在屋里多待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