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28·

埃利芙刚进帐篷就给一个散发着熟悉香水味的怀抱拥紧了。

“喔天啊,你没事,你怎么会在外面?”希瑟小姨眼神里担惊受怕在确认她的安全后,少见地带上了严厉:“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在外面——都是食死徒的时候,乱跑?!”

“嘿,冷静点,甜心,”卡尔紧接着走进帐篷,一瞧就是这么个时候,尽管他心里也由于担心得不行,只好安抚住她:“埃利芙会保护自己的,我想,她只是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你知道我们一结束就先到福吉那了,她肯定会担心我们还没回来的。”

埃利芙紧抿了唇听着。这是事实。

“担心?当时一起去看比赛就没有这件事了,”伊芙琳从刚才起就没说话,她从埃利芙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她,好像在确认是不是她本人:“她从来就根本不乐意跟我们一块!”

“伊芙琳!”卡尔喊了一声:“不要耍你的脾气。”

“我没有!”伊芙琳觉得委屈,可是她看到埃利芙浑身上下狼狈的样子,那种她可能遭受的遭遇,她的声音只剩下了倔强的低声:“但这本来就是事实啊......”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埃利芙,听着,”希瑟小姨抚摸着脑门,她的神情在高度紧张之后,好像试图要说出一些埃利芙即将猜测得到的话:“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是不是?你爸会失望——”

“嘿,没那么严重,希瑟,”卡尔察觉不对立即打断希瑟小姨的话,但是已经晚了:“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你觉得我会惩罚自己?”埃利芙用一种空洞却冷静的眼神看她:“觉得我会故意去死,因为我会想要这么做?”

希瑟小姨一下就愣住了。她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任由卡尔拥住她,才意识自己说了什么:“喔天啊,我说了什么——”

只有伊芙琳还是用惊慌又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可她能被什么吓到呢?

埃利芙觉得好累好累,但自己又没资格喊,她从那次吵架以后更觉得伊芙琳的目光令人不适。她一直忍着,她一直没提过,她认为自己必须忍着,但现在,就在这种目光里,埃利芙也没法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埃利芙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其实自己不适合站在这里。

因为她的存在好像只会带来尴尬和羞耻。

她的灵魂好像开始从躯壳里走了出来,即便听到了希瑟小姨哭腔的抱歉,这声音仍然听起来那么遥远。她究竟是该庆幸自己知道了希瑟小姨一直隐蔽的真实想法,还是就此觉得世间的事情大抵如此,都逃不过要去赎罪呢?要怎么做呢?

......

火车不断地往北行驶,雨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猛。天空一片漆黑,车窗上覆盖着水气,所以大白天也点起了灯笼。

嘎啦嘎啦,供应午饭的小推车顺着过道推过来了,埃利芙什么食欲都没有。卢娜一直挨着她坐,她的体温一直是温温的,只是用手一直揣着她。米娜总想问点什么,可是当她意识到她说了几个事情埃利芙仍旧是一副出神的神态后,意外地也安静了下来。佩内洛没跟她们一节车厢——今年她还是级长,这是她的最后一年了,可是看起来她跟米娜的事情仍旧隔阂着彼此。

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埃利芙一直表现得很冷淡。车厢里的其他人总是为此习以为常,只要她把书一往腿上放,就没什么人注意她了。当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终于放慢速度、停靠在漆黑的霍格莫德车站时,她还是头靠在车窗上,能当一座沉默的石膏像。

直到卢娜喊回她,她才意识到要下车了。卢娜一直注意到恩雅没在埃利芙身边,并不是偷溜出去了,而是打从一开始就没带来上学。那只隐形兽自从在霍格沃兹养成健康又活泼的性格之后,她还以为埃利芙会不计较恩雅的事情被他人所知了,但她知趣地没有问。车门打开了,空中传来隆隆的雷声。雨下得又急又猛,就好像一桶桶冰冷的水不断浇在他们头上。

埃利芙、卢娜和米娜三个人一齐抖落了外套的雨水,呼着气往礼堂走。礼堂还是那样辉煌气派,为了新学期的宴会又格外装饰了一番。成百上千支蜡烛在桌子上方悬空飘浮,照得金盘子和高脚杯闪闪发亮。四张长长的学院桌子旁已经坐下了叽叽喳喳的学生。在礼堂的顶端还有第五张桌子,教工们挨个儿坐在桌子的一边,面对着他们的学生。这里暖和多了。

“好了,这暖和多了,”米娜到了熟悉的地方就显得轻松多了,她试图炒热气氛:“怎么不见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新老师?这可是我在霍格沃兹呆的最后一年,我希望是个好老师,你们觉得呢?”

“也许他们还没找到人,”卢娜也探头去看教工桌:“我爸爸说这个教师职位被下了高深的黑魔法,一个诅咒,从来没有人能够连任一年以上,而接下这份工作的人都会受到不详诅咒。”

“听起来真惨,”米娜说:“还好卢平教授是自己辞职的,他什么错都没有,也好在没受伤。”

天花板被施了魔法,看上去和外面的天空一样,风雨大作。黑色和紫色的云团在上面翻滚,随着外面又响起一阵雷声,一道叉状的闪电在天花板上划过。埃利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她好像丧失了活力,全身都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抑郁。

“你究竟怎么了?埃利芙,”米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这样实在是太令人担心了。”

“抱歉,”埃利芙的声音又疲惫又懒,说:“可能是状态不太好,不用管我。”

卢娜立即用一种忧愁的眼光看着她。米娜试图用眼神来询问卢娜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卢娜只是轻轻摇头。

接下来是一年一度的分院帽仪式。看这些一年级的新生们的样子,就好像他们不是乘渡船,而是从湖里游过来的。除了米娜和卢娜还会看看分院仪式,由于埃利芙的全然不参与,她们只得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可米娜不得不承认,卢娜真的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孩子,她真的喜好奇装异服,是一种巧妙到抓住所有人都在对好看和正常定义里偏向微妙的方向,以及她似乎从没考虑过衣服自身与她的观感是否合适。她去年一直忍耐着,因为她以为埃利芙并不是不知道这点,只是出于某种情况没有点出。但是谁要跟衣服做朋友呢,米娜想,或许这就是理由吧。

等到最后一道点心消失在长桌上的时候。阿不思·邓布利多校长再一次站起身来。大厅里嗡嗡的说话声顿时停止了,只能听见狂风的呼啸和大雨的敲打声。

“好了!”邓布利多笑眯眯地望着大家,说道,“现在我们都吃饱了喝足了,我必须再次请求大家注意,我要宣布几条通知。”

“管理员费尔奇先生希望我告诉大家,今年,城堡内禁止使用的物品又增加了几项,它们是尖叫游游球、狼牙飞碟和连击回飞镖。整个清单大概包括四百三十七项,在费尔奇先生的办公室可以看到,有兴趣的人可以去核对一下。”

他继续说道:“和以前一样,我要提醒大家,场地那边的禁林是学生不能进入的,而霍格莫德村,凡是三年级以下的学生都不许光顾。”

“我还要非常遗憾地告诉大家,今年将不举办学院杯魁地奇赛了。

全体学生都哗然起来。邓布利多继续说道:“这是因为一个大型活动将于十月份开始,一直持续整个学年,占据了老师们的许多时间和精力——但是我相信,你们都能从中得到很大的乐趣。我非常高兴地向大家宣布,今年在霍格沃茨——”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礼堂的门被砰地撞开了。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拄着一根长长的拐杖,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旅行斗篷。礼堂里的人都转过头去望着那陌生人,突然一道叉状的闪电划过天花板,把陌生人照亮了。他摘下兜帽,抖出一头长长的灰白头发,开始朝教工桌子走去。

噔,噔,他每走一步,都有一个空洞的声音在礼堂里回响。他径直走到主宾席的尽头,向右一转,一瘸一拐地朝邓布利多走去。闪电把那人的脸照得无比鲜明,它就像是在一块腐朽的木头上雕刻出来的,而雕刻者对人脸应该是怎么样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对刻刀的使用也不太在行。那脸上的每一寸皮肤似乎都伤痕累累,嘴巴像一个歪斜的大口子,鼻子应该隆起的地方却不见了。而这个男人最令人恐怖的是他的眼睛。

他的一只眼睛很小,黑黑的,亮晶晶的;另一只眼睛却很大,圆圆的像一枚硬币,而且是一种鲜明的亮蓝色。那只蓝眼睛一眨不眨地动个不停,上下左右地转来转去,完全与那只正常的眼睛不相干——后来,那蓝眼珠一翻,钻进了那人的脑袋里面,大家只能看见一个大白眼球。

陌生人走到邓布利多身边。他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也像他的脸一样伤痕累累。邓布利多和他握了握手,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哈利没有听清。他好像在向陌生人询问什么事情,陌生人没有笑容地摇摇头,压低声音作了回答。邓布利多点点头,示意那人坐在他右边的一个空座位上。

陌生人坐下了,晃了晃脑袋,把灰白色的长发从脸上晃开,然后拉过一盘香肠,举到残缺不全的鼻子跟前闻了闻。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从一根香肠的一端戳进去,吃了起来。他那只正常的眼睛盯着香肠,但那只蓝眼睛仍然一刻不停地在眼窝里转来转去,打量着礼堂和同学们。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们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邓布利多愉快地打破沉默,“穆迪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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