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你也太看得起我

“你看……我……我敢不敢?”翟一瑾大口大口呼吸,倒在邬忱怀里,心里难得这么痛快:“这一次,我……是我赢了。”

“翟一瑾,你真他妈是个疯子。”

翟一瑾盯着空洞洞的地下室,她早就疯了。从被关在这里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个疯子。

怎么?邬忱才发现吗!

翟一瑾想笑,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伤口也不疼。

都说人在临死前是感觉不到疼,原来是这种感觉。她好像看到了母亲,她只看到一个人,在笑着看她。

邬忱慌乱地给萧树打电话,好几次手机都拿不起来。

血液黏糊糊的,擦不干净。

那血也流的凶狠,根本止不住。

邬忱抱着怀里的人,翟一瑾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她轻飘飘的,软绵绵的。

“翟一瑾,翟一瑾……你他妈真优秀。是我输了,你他妈……你他妈……给我起来!起来……我不和你吵,你起来。”

“翟一瑾!你他妈要是敢死,我就砸你家祖坟。我不安生,你们谁都别想安生。”

“清明节也没人给你烧纸钱,你们全家都在地下饿死。做鬼也是最没钱,最穷的鬼。”

邬忱说的语无伦次,只知道握紧翟一瑾的手腕。

血流的越来越凶,衣衫都湿透了。

等萧树赶来,翟一瑾已经流了一大片血,瞳孔也逐渐放大。

“萧医生,她还活着对不对?你说话,她不会有事。”

“邬总,你先冷静。”

萧树先挂上血袋,给翟一瑾戴上呼吸机。上次翟一瑾捐献干细胞已经验血过,当时做手术的人就是萧树,他还记得翟一瑾的血型。

白色的衬衫,有他自己的血,也有翟一瑾的血。

两边的血融合在一起,邬忱此时像从血水里走出来的行尸走肉,跟在翟一瑾后面,浑浑噩噩上了救护车。

呼吸机插上,管子插上,他只能坐在一旁远远地看着。

他眼前,都是翟一瑾义无反顾地划向自己。

没有犹豫,不留情面。

还有最后一刻,翟一瑾在他怀里说的那句话。

——这一次,是我赢了。

手术进行好几个小时,邬忱就在外面站着。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没有恨翟一瑾该怎么办,是对着翟一瑾复杂的感情他才支撑到现在。

凭什么?翟一瑾凭什么要死?把他毁成这样,就想走了吗?

绝对不可能,他不会放过翟一瑾。就算死也要往死里作,让翟一瑾死都不安生。他毁了,谁都别想好过。

萧树摘下口罩从手术室里出来,面脸疲惫。

“人怎么样了?”邬忱冷着脸问。

“手腕肌腱损伤,生活没障碍,但是就算好了以后也不能拎重物。”萧树回答:“失血过多,二十四小时内醒来问题不大。”

邬忱面上没表情,心里缺失的那一块总算填满。

他晃了晃身子,眼前模糊,黑了一下。

“邬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要是喜欢翟小姐,您应该好好对她。”萧树摘下口罩:“作为外人,我说多了,抱歉。”

“我不喜欢她,你缺失管的太多。”

“我还要查房,有任何问题可以找护士。”

“多谢。”

随后翟一瑾被推出来,手臂上挂着吊瓶,戴着呼吸机。

翟一瑾最怕疼,曾经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她都哭着喊着撒娇。

那时他真无奈,也不耐烦。

怎么会有人这么怕疼,破个口子而已。打耳洞的时候也咬住他的肩膀,回去委屈了好几天。

这么怕疼的人,是怎样放下心里的恐惧,那样对自己?

邬忱站在翟一瑾床前,伤口被包扎的很好。

当时翟一瑾在想什么?半个手腕都割下来,她真的狠。翟一瑾比他恨,从开始就是。

“是你赢了,如你所愿。”邬忱喃喃自语。

“翟一瑾,我永远都玩不过你。”

光是“狠”,谁能赢得过翟一瑾?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睡了一天一夜,邬忱着急找来萧树好几次。暴躁地刚要再叫一次医生,翟一瑾缓缓睁开眼睛。

但只睁开一次,又睡了。

她太困,连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等翟一瑾恢复点体力,再次醒来环顾四周。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还有消毒水的味道。

没受伤的手腕扣上镣铐,锁链哗啦啦响。..

邬忱开口:“你挺狠。”

翟一瑾机械地侧头,邬忱坐在一旁,正死死盯着她。

不知邬忱这个姿势保持多久,她听得出来邬忱的声音沙哑,像是好几天都没休息似的,透出疲惫。

她应该睡了很久,身上跟生锈一样,根本动不了。

“你也狠,还能把我救回来。”翟一瑾气势也不弱,依旧强硬的很。

邬忱身子前倾,他轻轻摸着翟一瑾的喉咙,那块皮肤细腻,摸起来很舒服。邬忱的声音难得温柔:“这么死就太便宜你,我还没玩够呢。”

“所以别惹我,你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我也一样。我翟一瑾,什么时候怂过?”

能有人用命证明自己可以,也就翟一瑾了。

她连死都不怕,成心和邬忱对着干。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事可以成为她的威胁?

肌腱伤到,等同于这只手就废了。想要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日常生活,不用力就可以。

幸好伤的是左手,不用写字,也不需要用筷子。只是电脑打字,恐怕有些困难。

翟一瑾闭上眼睛,手腕的铁链也在响。

“你在这里待着,别想出去,外面有保镖在。”

“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跑哪去?”翟一瑾笑了一声:“邬忱,你也太看得起我,还用得到保镖吗。”

“对你,时时刻刻不能放松警惕。”

邬忱走了,病房里没有任何尖锐的东西。别说匕首,就是一根牙签都没有。

而且翟一瑾的手被拴在病床上,下地都困难。

上厕所有专门的护工,锁链拷在她手上才可以动。全方面限制自由,除了这个房间,哪里都不能去。

萧树拿着病历本进来照例询问情况,低头写字。

末了,他有心无力:“翟小姐,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再看到您。”

“谢谢。”

“手腕最近不能沾水,忌口不能吃辛辣和发物。邬总请的护理很好,饮食也比较清淡,您自己也要多注意。”

“我知道,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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