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弃龙

三人忙活了一夜回来时,月暗星稀,东方既白,天幕上挂着纱衣似的晨光。

进了王府大门,见府内火烛此刻都已经暗了,四下里有些昏暗,周边只看得清大概,栾安宁暗道一声侥幸。

“咱们这么晚回来,不会给栾伯伯给发现吧!”

南佑黎做贼心虚,凑到栾安宁耳边小声嘟囔了句。

“乌鸦嘴!千万别……,我,我也怕……”

小燕奴听了南佑黎的话也慌乱起来。

栾安宁被夜里的事情闹得心烦意乱,只是此刻回来确实也害怕父王担心,便也自欺欺人般说道:

“应该,应该不会吧,父王平常也不怎么管我,现在府内也无灯光,估计也以为我们早就回来,便睡下了。”

“还不是你,幼稚鬼你非不信少爷的,就差把凤羽阁翻个底掉儿了!”

“到后来我也觉得有鬼了不是,栾安清好吃猫肉?谁信啊!就算是真的,皇家吃猫肉又怎么不体面了?想出这样看似有道理的说法,肯定是为了欲盖弥彰!”

”好了好了,那事儿暂时也查不出来,现在先考虑考虑咱们怎么回去吧……“

三人目光对视,纷纷露出一丝苦笑,还只能壮着胆子往廊轩走去。

廊轩上玄鸟旗迎风舞动,暗里看过去像极了群燕绕梁。

“听说……听说栾伯伯以前厉害的时候,吃小孩都不吐骨头的!”

南佑黎越走越虚,倏地说了句,惹得小燕奴和栾安宁纷纷止步。

“父王要是吃小孩,第一个就把你吃了!”

栾安宁听了南佑黎幼稚话语,苦笑着摇了摇头,家里长辈也只有自己的父王栾平易打过南佑黎板子,也无怪佑黎如此害怕了。

不过小燕奴也这么怕?看着一旁畏畏缩缩躲在自己身后的小燕奴,栾安宁也哑然失笑,自己这父王没了一身修为,印象里自出生起也从未看见过父王展现绝世剑仙的风采,倒依旧镇得住这帮孩子。

但是说到底,自己不也还是个孩子么……

三人蹑手蹑脚走过了廊轩,却看见厅堂里依旧燃着一盏昏沉的灯火。

“想躲是躲不过的,今日之事还是要和父王说。”

栾安宁走在前头进了厅堂,却看见主座处坐着叶裳青,左手拿了本破旧的黄皮书本,面前落了座金丝楠木四仙案,案上放了座黄梨木棋盘,自顾自落着玄白两色棋子。

他穿一身玄色襦袍,披了件青灰色的鹤氅,胡子刮得干净,加上本就白净,让人几乎看不出是栾平易一辈的人物。

“叶伯伯。”

见三人回来,叶裳青也没抬眼,说了句:

“平易让福叔在伙房热了银耳羹,他今日身体不好,被我哄去睡下了,佑黎和小燕奴吃过一碗先去睡觉,安宁你留一下。”

“是,叶伯伯。”

佑黎和小燕奴行完礼便下去了,南佑黎掠过栾安宁身边时,还递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待两人走远,叶裳青放了手中那书,笑着同栾安宁说道:

“今日之事,我都听闻了,安宁你做的不错!”

对于叶裳青知晓今日之事,栾安宁并不奇怪,毕竟自己足不出户便知晓天下事的方法,还是眼前这位“一叶知秋”的仙人教的。

栾安宁缓步走到叶裳青正摆弄的棋局前站定,看见棋盘上那条落了近三四十目的蜿蜒白龙与黑子战成一团,激烈厮杀。

“怎么样,安宁,会下吗?”

叶裳清看见栾安宁脸上神色,有些宠溺的笑道。

“我不太会,只看过《野狐说弈》和《荡湖十局》这样比较闻名的棋谱,不能算会下。”

“看过就不错了,这年头懂得弈棋的人可越来越少了,等我再老些,恐怕也找不到几个人能陪我下棋的了。”

说到此处,叶裳青自嘲笑了笑,正巧门也被人轻柔推开,小燕奴小小的身影自门口走了进来,手上捧着碗冒着热气的银耳羹。

将碗轻放在栾安宁面前,小燕奴又走到叶裳青身旁,把住叶裳青的袖子轻轻摇了起来,糯糯地说道:

“叶伯伯,你不要骂小少爷好不好!”

“呵,就你最心疼你家少爷,你叶伯伯我就是老坏蛋!就知道骂你安宁哥?”

叶裳青见小燕奴这副模样,也逗弄起小燕奴,佯怒起来。

“也不是这意思,就是……就是担心小少爷嘛!”

“呵,你倒是心疼你家小少爷,怎么不见佑黎那臭小子来?他不是要当大侠,最讲兄弟义气了吗?”

“不是不是,佑黎他让我送来的,他说他怕碰到王爷,还说阎王爷晚上好吃人,不敢过来,躲回被窝睡觉了。”

栾安宁和叶裳青听了都哂然一笑,对南佑黎没什么法子。

叶裳青轻轻拍了拍小燕奴的手臂,笑道:

“好了好了,我没准备骂你的小少爷,你也赶紧去睡吧!”

“行,那叶伯伯你也早点休息,别回头跟福爷爷一样老了!老到从山上下不来看小燕奴了!”

小燕奴笑盈盈的放了叶裳青的袖袍,对栾安宁说道:

“那少爷你也快喝这银耳羹吧,我还多加了些红糖,你趁热喝,别凉了。”

栾安宁冲小燕奴笑着点了点头,小燕奴提了油纸灯罩,剪了烛芯,看着厅堂里又明亮起来,这才心满意足的退出了厅堂,合上了门。

“既然是小燕奴的心意,你先喝羹吧!”

栾安宁颔首,端起面前那碗温热的红糖银耳,狠喋了一大口,忙活一晚上,肚子也早在叽里咕噜叫嚷着。

“呸呸呸!飘零这是放了多少红糖啊?这是给糖煮化了的糖水吧,进嘴都粘的慌!”

虽然嘴上嫌弃着,但栾安宁还是将一整碗羹喝了干净,又拿手赶了赶碗底的银耳吃完。

“安宁,你只有饿着吃饭的时候,才像这个孩子的孩子。”

叶裳青有些深意的笑了笑,又盯着面前的棋局入神。

“叶伯伯,有关于江湖春典的书吗?”

吃了干净,栾安宁斟酌了半晌还是问道。

“你还想继续查下去?”

叶裳青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抬头问道。

“叶伯伯既然都听说了,那我也不瞒叶伯伯了。”

栾安宁搬了厅堂一把椅子在叶裳青面前坐下,单手撑着桌子思索道:

“这晋王世子好食猫肉的解释虽看似合理,可却充斥着许多不合理之处。若栾安清真认为好食猫肉之事影响皇家颜面,此事应该会差遣府内信任的家丁去办,为何要在江湖上请人代劳,还将货物送去凤羽阁,这不是欲盖弥彰吗?有些猫生性好鸣,若想遮掩此事,要么就用密实的厚布包裹运输,要么就用药物使猫沉眠,可安神沉眠之类药物要么极其珍贵,要么便有害神志,食用吃过此类药物的猫,恐怕晋王府上延揽的那几位京中名医也不会答应。”

叶裳青听他说话时没看着他,依旧在竹编的棋笥里衔着棋子,栾安宁也凝神去看面前的棋局,才听到叶裳青不缓不慢的说道:

“围棋打谱,既要站在黑子的角度去想如何绞杀大龙,又要思考白棋如何逃出生天,否则只会偏听偏信,不足窥全局之貌。”

“叶伯伯,您的意思是,我该想为什么他们要将我引到凤羽阁去?”

叶裳青并不回话,栾安宁沉默了片刻,皱起眉头细细思索起来。

“今日碰见两次李杞,确实太过巧合,倒不如说是第一次跟踪那二人时行踪便已经暴露,李杞截住我们想敲打一番,可又碰巧被佑黎解围,那么晚上引我们去凤羽阁便水到渠成了。”

话音未落,叶裳青又在棋盘上落下一粒墨玉黑子,与黄花梨木棋盘相击,发出一声有类金玉的轻鸣,叶裳青落完子又扭过头去紧盯着那棋谱看了起来,低低叹了一句:

“扳,妙手!”

栾安宁也没被叶裳青打断,思路打开,今日里许多不协调之事都可以有所解释,继续沉思着说道:

“若夜里面的一切都是谋划,那领我们去往凤羽阁就有说法了,阳面上可以抬出背后皇室,让我顾忌父王母妃,投鼠忌器,而阴面上抬出了晋王世子栾安清这样一个合理的人物,恐怕……恐怕也不乏弃车保帅的意味啊,可晋王伯父如今领南疆军元帅,与齐王叔把持朝政,南叔叔也只能暂避锋芒,连栾平清这样的人物都只是拿来遮掩,那隐藏在后面的那位……”

叶裳青依旧不往栾安宁的话音上凑,还是沉迷在眼前的棋局里,见栾安宁说完,放了手中棋谱道:

“安宁,你既然懂棋,你看看眼下这白棋可有胜机呢?”

栾安宁诧异了一声,不知道面前这位“一叶知秋”在打着什么哑谜,迟疑了片刻,还是看了看面前的棋局。

半晌功夫没看,叶裳青照谱落了几子,白色大龙已经盖了小半棋盘,黑棋大龙也已经成势,两头大龙绞杀在一起,攻伐不断,场面惨烈。

想了得有半柱香功夫,栾安宁才说道:

“接着落子应该还有不少变化,若是没有失误的话,白子大龙应该还有生机存活,可是如此纠缠下去,周旁黑子也会同时起势,黑棋若不失误的话,就算白子大龙活着应该也会输目数。”

叶裳青欣慰的笑了笑,说道:

“安宁你小子可真是会藏拙啊,半柱香功夫都能算到输目数了,这还算不得会下,恐怕这世上就没几人算的上会弈棋了。”

取了那装负着白玉棋子的竹笥递到栾安宁面前,叶裳青说道:

“那若是你执白棋,安宁你会在哪里落子呢?或者说,你觉得白棋败局已定?”

栾安宁皱起眉头,提起竹笥中一粒棋子,犹豫了半晌还是将棋子放下,落了“哧啦”一声棋子落入棋堆的闷响。

“叶伯伯,我棋力低微,若执白棋恐怕无处落子了,我来执棋,恐怕白棋必输无疑,不过我看这黑白双方落子都精妙绝伦,按理说也算得上名局了,如此精彩的对局我怎么从未在书上见过。”

叶裳青笑了两声,说道:

“当然不能让安宁你见过了,这局我执黑棋输了,怎么可能让这样的对局流传出去!”

“执黑子……输了?”

栾安宁有些不解,但凡是看得懂棋的人,都能看出此时黑棋优势极大。

“这是我二十年前初登散仙之时,和玄渊山的那位对弈的一局,这二十年我时常摆下这个棋谱,思考到底我是输在哪里。”

叶裳青自白棋竹笥里拿出一枚棋子,用食指和中指衔住,利落的镇在棋盘上。

“断?这手断,妙啊!”

这手断极其隐秘奇诡,栾安宁看着自己没想到的变化,也有些闻道之乐的欣喜,自顾自拿了枚黑棋,落在棋盘上。

两人连走了近十手简明变化的棋,栾安宁却陡然发现两头黑白大龙绞杀之处,出现了三个劫争。

“这是……这是三劫循环?”

栾安宁喃喃自语道,也对这棋局的变化有些震惊,自刚才那手断的妙手之后,虽然白棋劣势仍在,可却下出了围棋中罕见的三劫循环的棋局。

围棋执黑先行,需贴白棋几目半,由于半目的存在使得围棋棋局几乎没有和局的出现,而因此三劫循环成了围棋中仅存的和棋可能。

“可……可是这三劫循环的话,也只能算作和棋啊,叶伯伯何来的输棋之说呢?”

“我也想不明白,按常理说,三劫循环和棋的确再正常不过,可这便是玄渊山那位异于常人的地方了,总是能站在很高的地方,俯瞰着芸芸众生,若是没有羽化归去,恐怕他可以成齐后第一位真仙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就着外面渐亮的晨光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光线从门窗散落进来,恰巧斜照亮了半边棋盘,宛如棋盘上整齐落下一半黑子,一半白子。

叶裳青踱步到从栾安宁面前的棋笥里拿出一枚白子,在右侧随意找了个劫材落下,栾安宁也没多思考什么,照常规应了一手,等着叶裳青提和。

叶裳青轻笑了一声,又拿出一枚白玉棋子,却没再在三劫循环处纠结,迎着渐渐笼罩棋盘的晨辉,径直落在了棋盘上大龙的紧气劫处,他断了自己大龙的生机。

这一手,将中腹左侧白色大龙的三十余目全部拱手相让,白子毅然弃了大龙!

“我想过很多次,我和那位之间的差距便在此处,他想的到,我却想不到,他舍的掉,我也舍不掉。”

栾安宁看着叶裳青落下的这子,怔了半天没有说话,这一手白子走的全无章法,完全不似从前水准,黑子提掉白子大龙三十余目,这还不是稳操胜券?

可当他提了中腹三十目黑棋后,算了算棋盘上的目数,冷汗才从背后渗了出来,缓缓道:

“黑棋,黑棋的目数竟然不够……”

棋盘上满是黑色棋子,密密麻麻布满中腹处,可零零散散的白色棋子却占据了左上右下的大片地盘,再加上黑棋的贴目,算下来黑棋竟然不够目数取胜。

“这……”

栾安宁从没想过围棋竟然还有这样的取胜手段,弃子争先的战术倒是常见,可弃了三十余目的大龙还能取胜,这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抬起头看着叶裳青,却发现叶裳青也盯着棋局愣愣出神,又倏的想到了今夜之事,想到面前这位叶伯伯最好含沙射影,借力打力,好打哑谜,栾安宁深深出了口气,问道:

“叶伯伯是想让我学会放弃,不要再管此事?”

叶裳青又缓步走回座位,坐下理了理头上束发的葛巾,笑道:

“我只是教你下棋。”

“叶伯伯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事,对吗?”

栾安宁抬起头来,昂首正对着叶裳青淡然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宛如一座石塑。

叶裳青嘴角略微弯了弯,并没有给出回答,只看着渐渐蔓延流动的光明,自言自语般说道:

“那位凭借棋道登临散仙的西秦大国手,总说什么‘人生如棋,人世亦如棋局’,可浮世景色,变换万千,人心不古,朝三暮四,有什么可比?棋有棋规,横竖交织,先后落子,秩序井然,不可逾越,可人之法规如是否?棋分黑白,可人又怎么非黑即白,世上事多的是善恶掺半的糊涂账,善恶伴人性而生,除恶又如何务尽?棋有输赢,可人生又谈何输赢成败?”

“叶伯伯,您教了我这么多,还是想让我不要插手这件事对吗?”

栾安宁想到叶裳青知晓这件事情的内幕,完全听不下去叶裳青说教似的话语,直愣愣发问道。

“没有,安宁,我在教你棋道,棋盘上弃了大龙能赢棋,现实中无论你放弃与否,都不能说输赢,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只教你下棋,教你赢棋。”

“叶伯伯你既然知道,为何不管?”

“因为管了还有,恶由心生,人之力怎能除尽,读书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南叔叔愿治国平天下,你叶伯伯我不成器,只愿修身齐家,只想亲人家族,故人朋友平安,便别无所求。”

栾安宁听了叶裳青的回答,又迎着他的目光看去。

他从面前长身玉立的儒雅书生眸里看出了历经世事之后的超然,那是一种入世久了,看透浮世的超脱。

天光已经透亮,晨曦照拂过整座棋盘,光线攀援到叶裳青面前便再不动分毫,栾安宁感受着朝阳里沁着些的温暖,彻夜不见天光的肌肤有些许焦灼感,却蓦然感觉眼前不远处有些阴冷,不带“人性”的阴冷。

“那叶伯伯不管,为何也不让我管?”

“我从未不让你管,我只是教你下棋。”

叶裳青摇了摇头,又将那话说了一遍。

“我教你的是棋道,至于你如何做是你的选择,我教不了,我已经说过,只是棋局输了,无非是被轻慢几句,非议几句,可有些事你若输了,连累的不只是你自己。”

“年少时的理想,往往幼稚可笑,你以为能看懂善恶,惩恶扬善便是成熟,可实际却并非如此,佑黎我希望他做个任性幼稚,快意恩仇的侠客,可你……安宁,你太聪明,看得透彻,可你也太弱小,我希望你学会顾忌,学会糊涂……”

栾安宁蓦然站起身来,他是成熟稳重,因为家世,因为身体之故而成熟,但本质上依旧是个鲜衣怒马的惨绿少年,让他做个老于世故的老油子,因为忌惮就对身边的恶行熟视无睹,他做不到。

他眼神低低盯着棋盘上被弃掉的大龙,眼窝藏在眼眶深深黑影里,有些不甘的问了句:

“就因为我没有仙机,就因为我……不能修玄吗?”

叶裳青还想说些什么,栾安宁却抢在前面深鞠了一躬,低低的声音说了句:

“叶伯伯,我得好好想想……,多谢叶伯伯今晚的教诲,安宁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没给叶裳青说话的时间,栾安宁又施了一礼,单薄的身影径直出门去了。

初春的天明时分,京城没来由的刮起了冷风,乍暖还寒,今日京城里方才欣喜换上单衣的少年郎们,又要被母亲们用笤帚赶着穿上棉衣。

燕归堂里的油纸灯罩像是失了作用,灯芯又焦黑起来,升腾起一缕黑烟,风吹动烛火摇曳,照得叶裳青的影子闪在身后挂着字画的墙面上,长长短短,影影绰绰。

另一个身影从堂后走了出来,默默盯着栾安宁消瘦的背影离去的方向,轻叹了声:

“裳清,会不会太过了……”

“怎么平易,就你心疼?我也看着这三个孩子长大的,也把他们当子侄看待,只是乱世用重典,重症使猛药,不在压抑中爆发,就在压抑中沉沦。”

栾平易搔了搔头,又连声叹了几口气。

“说的时候你心甘情愿,现在又不忍心起来,怎么修为丢了,人也愈发不利落了。行了,黑脸我都给你唱了,你就唱唱红脸行了,别在那伤春悲秋的,于事无补,去,说了半天了,给我倒杯茶来,还能解我的渴。”

叶裳青指了指背后高案上早就凉透的茶水,笑着说道。

栾平易苦笑着指了指叶裳青,摇着头无奈道:

“几天前还说喝我倒的茶折寿,今天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使唤我起来了,你啊你!”

“不过,如果安宁真的继续查下去,平易你知道会查到谁吗?”

栾平易自顾自倒了那杯凉茶,走到堂轩里装上新茗,说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年轻时嫉恶如仇,就是天王老子作恶我也薅他两把胡须,如今我老了,还担着王妃和那两个小子的担子,不能再像年轻时一般冲动冒失,管不了这些事了。不过安宁想管他就管,天塌下来他老子我顶着。”

“呵呵,今日之事,要是黎王妃知道了我们如此待小安宁,平易你恐怕都要被赶出王府,还在这装什么顶天立地的绝代剑仙。”

恭恭敬敬敬上香茶,栾平易坐在方才栾安宁坐的椅子上看着桌上棋局,笑道:

“所以此事,裳清你还是别跟王妃说了!”

(棋局模板是”神猪“罗洗河2005年三星杯对阵崔哲翰的三劫循环弃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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