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训练之时，凌梓默已经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
但凌梓寒带给她的训练强度却竟是与前一天相差不多的，虽难熬，她却清楚地知道师父并没有加大任何难度。
她这次忍住了睁眼看朱竹清的念头，却还是不得不分出精力注意那黑衣女子的气息与情况。
她担心她，自己浑然不觉。
直到苏浅与凌梓寒同时收回武魂，她方才松了口气。
那天的训练时间比较短，结束后竟才下午刚过半。
凌梓寒将她留了下来，苏浅倒是轻轻柔柔地牵着朱竹清走了，说是要带她逛街放松放松。
“你罚我吧。”凌梓默略略低下头。
“你错在哪儿？”凌梓寒似笑非笑地看她。
“没完成训练任务。”她抬头，眸子晶亮。
凌梓寒轻飘飘地瞟了她一眼，在事先找好的干净草地上径自坐下了。
“可我认为你什么都没做错，我罚你岂不是太没道理？”
凌梓默没话了。
她愣愣地在师父旁席地而坐，凭她与其多年生活的直觉。
“那位姑娘是叫竹清吧？”
凌梓默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又一次弄愣了，但却非常自然地答了是。
凌梓寒了然地点头，看向凌梓默的眸子平静却又清澈，“她昨天慌得走一步抖一步。”
“明明已经在她面前给你喂了药，告诉她没有大碍了。\"
“这姑娘从魂导器里拿出了好几件厚衣服裹在你身上，抱你回去的时候还一颤一颤的。”
暖光透着叶片细细碎碎覆在凌梓寒脸上，将她的神色暖得不似如常。
“浅儿说她平日冰冰冷冷的，但好似很在乎你的样子。”说罢，凌梓寒笑了。
凌梓默彻底呆了，思绪被斩乱剁碎，散散地四处翻飞。
她好像又差点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静了许久，凌梓寒方才将凌梓默揽了过来。
“我不在的时候……”
凌梓寒顿了顿，声音突然沙哑了，“过得怎样？”
凌梓默转头看向身旁之人，只见她的眼角微微泛红，不复往日清冷。
“除了想你之外，物质上的生活过得还不错。”她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不着痕迹地撒了又一个谎。
凌梓寒红着眼盯着她看，面上却是毫无表情。
“就知道你不会说实话。”凌梓寒抚了抚凌梓默柔软的黑发，“幸好又见到了你。”
鼻子一酸，凌梓默又有些说不出话了，
她本就从没想过会再次遇见师父，自来这个世界起，她便是以一种破罐破摔的心态活着，她不舍得将捡来的命丢掉，却又如上一世寻仇那段时间一般疯狂又绝望地思念自己唯一的亲人。
但命运又将她的师父带到了她的面前，她甚至花了好几天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
她并非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见到凌梓寒，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几率确实是小到近乎不可能的。
命运待她不薄。
她从未见过双亲，两世皆是如此，但她有个师父便足够了。
凌梓寒怜惜地将凌梓默揽入怀中，“苦了你……”她是真真哽咽了。
“不苦。”凌梓默摇头，眼边染上浓浓的红，“我……没有杀掉那些人。”
她知道师父会明白她的意思的，她没能为她报仇，反将自己搭了进去。
她感受到凌梓寒颤了一下，片刻后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
“你既来到了和我一样的世上，定是上一世的生命结束了……我就知道你会做那么傻的事……\"
“我没做错。”凌梓默忍耐许久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
“嗯。”凌梓寒一下一下拍凌梓默的后背，柔声道：“今后……”
“师父护你。”
凌梓默终是没提复仇的那段日子，凌梓寒不忍心使她回忆，她也不忍心使凌梓寒心疼。
她们论功法，说武魂，就连上一世凌梓默的幼年时期都被凌梓寒揪出来调侃。
一师一徒并肩而坐，迎着散碎的残晕。
许久。
“你们……这一下午一直坐在这里？”
牵着朱竹清归来的苏浅无奈了。
又一次地，凌梓默看见自家师父以她惊异的速度在身旁消失。
她回头之时，凌梓寒已经将苏浅的手牵起来了。
苏浅顺从地回握，眼神却是转头看向朱竹清。
凌梓默将眼对上朱竹清的眸子时，见她也正清清冷冷看着自己。
竹清跟平常好像有些不同……
“小清如果不好意思拿出来，我就帮你了哦？”苏浅温柔如水的声线中掺了几分笑意。
朱竹清愣怔几秒。方才低头，从魂导器中摸出一块冰色玉佩，润如羊脂。
凌梓默没能看透彻玉的形状，却知这是一块好玉。
她未淘过这些玩意儿，这玉到底有多好，她却是说不上的。
“给你的。”黑衣少女将手中的玉塞到凌梓默手里，面上毫无表情，却又不可掩饰地多了几丝红晕，“清心，驱寒。”她特意将后面二字咬得重了些。
凌梓默被突然的状况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雪一般的女子瞧了一眼面前的二人，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夕阳的余光为她踱上一层暖色，显得更加温柔了几分。
“天快要黑了，我跟浅儿就先回家了。”带着笑意的话音未落，凌梓寒便先一步转身，拉着苏浅走了。
待两个白色人影消失，凌梓默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把玉佩小心翼翼收入怀里，抓住朱竹清的修长好看的手，心怦怦地跳。
不需鉴定了，在她眼中这玉当然是无法形容的好。
“走了。”黑衣少女状似若无其事地引着凌梓默向拟态林尽头走，“我想吃鱼。”
凌梓默看向身旁人的侧颜，笑了。
“好。”她突然想到学校食堂平日人少，如此好一个烹饪之地竟没让她利用起来，“走，去食堂。”
“嗯？”
“煮鱼。”
屋内，
“玩得怎样？”凌梓寒的表情柔柔的，没了平日的冷气。
这五官生得清冷之人正立在一口锅旁，有一下没一下地往里掺水。
苏浅正处理此顿晚餐的荤素吃食，回头看了眼凌梓寒略显笨拙的样子，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带小清去了趟拍卖场玩儿玩儿。”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凌梓寒挑了挑眉，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块玉是在拍卖场买的？”
苏浅神秘地笑，起身凑近凌梓寒的耳。
“小清她……来头不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