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夭夭的眼微微的眯了起来,随即轻笑一声,“到底是有些血腥,等着改日我将话本,给周大人送去。”
说完,摆手示意周生可以退下了。
周生离开后,怎么也想不明白,顾夭夭到底要做什么,他觉得顾夭夭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者有什么深意。
可,这么不清不楚的,也不言明,让人越想越害怕。
顾夭夭可没空管周生心里想的什么,与周生说完话后,便去瞧夏柳。
夏柳的脚还是肿着,不过说是没那么疼了。
瞧着夜里该睡的不安稳,眼下一片淤青。
“夫人放心,夏柳姑娘只要好生的调养,便不会出事。”顾夭夭不放心,又招来了府医,亲自问了话。
听府医这般说,顾夭夭才放心。
原本是要给夏柳拽拽被子的,这才注意到放在夏柳脚上的布包,用手一碰,里头硬的很。
“这是什么?”不由的问了句。
下头的婢女赶紧回答,说这是周大人让铁匠给打的冰盒子。
因为冰块直接放脚上,太凉了,用布条包裹住,也融化的快。
便打了这冰盒子,将冰块放在铁盒子里头,再用布包裹上,融化的会慢。
尤其是夜里,省了不少的事。
“周大人心善。”听婢女有些兴奋的与顾夭夭回话,夏柳忍不住在后头补了句。
顾夭夭看了夏柳一眼,不过却没有问关于周生的任何问题,只顾着瞧夏柳的脚。
夏柳时刻记着顾夭夭是主子,她自不能让顾夭夭忧心,赶紧寻了个话题,转移顾夭夭的注意力。
“姑娘可是遇见了什么烦心的事了?”
夏柳这么突然问一句,倒将顾夭夭问住了,“没,没啊。”不知为何,顾夭夭总是觉得心虚。
夏柳笑了笑,“姑娘可瞒不过我。”手指了指顾夭夭的发鬓。
上次瞧着顾夭夭这般打扮,还是去参宴的时候,这般,就像是要与人战斗一般。
顾夭夭抿嘴轻笑一声,“你倒是记得清楚。”
原本还要再问府医几个问题,可瞧着夏柳脸上有些不自然,顾夭夭也只说了句,“罢了,你好生养着,我明日再过来。”
她的性子,总不希望太麻烦自己。
另一边,叶卓华这会儿已经回府了。
周生一直在门口站着,看见叶卓华的马车,赶紧迎了上去。
“火急火燎的做什么?”叶卓华一下马车,瞧着这会儿周生的鼻尖都出汗了。
周生抹了一把脸,“小的,小的是求主子给指条活路。”
今这事,他越琢磨越不对,越琢磨心里越觉的害怕,就冬日里的北风,都吹不走他心里的惧意。
“说。”叶卓华往里走的时候,丢下这么一个字。
周生赶紧追了上去,将今日发生的事与叶卓华一五一十的禀报。
“主子,您说夫人是不是知道了我的心思,她是不是不同意我与夏柳在一起,还是夏柳与夫人说了什么,夫人这是要替她出面?”
“闭嘴!”耳边都是周生絮絮叨叨的声音,叶卓华没好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看着周生这么着急,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竟是内宅子里头的这些个小事。
“若真是夏柳的意思,你以为你还能安稳的站在这里?”若顾夭夭真出手,周生不定被送到哪个旮旯子地方了。
“你就不能用你那猪脑子想想?”枉他还喜欢夏柳,就夏柳的脾气,只要周生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是绝对不可能求顾夭夭帮忙的。
既然不是夏柳的意思,那旁人肯定不会在顾夭夭跟前嚼舌根。
唯一剩下的人,就是叶卓华了。
叶卓华自然不会害周生,他既然说了,肯定不是想要顾夭夭收拾周生。
看周生还没转过弯来,叶卓华只能无奈的说了句,“她只是单纯的,警告你莫要乱来!”
顾夭夭惯会用这种手段,就吊着你,让你自个吓破自己的胆,“怂样!”
不过就几句话,吓成这样,枉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正好在这个时候,顾夭夭从夏柳那边出来,迎面便碰上了刚回来的叶卓华,“今日怎回来的这般早?”想也不想便问了句。
“今日太子殿下欢喜,便早些回来了。”说着牵起顾夭夭的手放在手心捂着,“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往外走?”
周生许是还没缓过那个劲来,瞧着顾夭夭出来,很自然的就躲在跟前人的身后。
只要他不看顾夭夭,就觉得顾夭夭一定瞧不见他。
顾夭夭一眼便看见了,缩在人群中的周生,不过她并没有去唤周生出来,毕竟周生是叶卓华跟前最得脸的人,又没有真的做错事,不至于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吓唬。
“我穿的厚。”顾夭夭冲着叶卓华一笑,便率先往屋子走。
等着瞧不见顾夭夭的是影子,周生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即想起叶卓华骂他的话,不由的哼了一声,还说自己怂,就叶卓华刚才那讨好顾夭夭的样子,也没见的好到哪里去!
进了屋子,顾夭夭将手从叶卓华手里抽了出来,“出了什么事?”
一边让下头人解开袍子,为自己整理衣衫。
看着顾夭夭说变就变的脸,叶卓华啧啧了两声,“你可真是用完我,便将我踹开。”
顾夭夭接过下头婢女奉上来的手炉,坐在叶卓华的跟前,“还不是你跟前的人,胆子太小?”
不过就简单的警告,瞧瞧那样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自己若是再对叶卓华板脸,不定他会以为这又是冲着他在发脾气。
叶卓华抿着嘴笑个不停,周生平日里瞧着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可是他能一直跟着叶卓华,那是因为他办事可靠,在刑部,别看弟兄们会开玩笑,可若周生沉下脸来,没个人不怕的。
就这么一个人,竟被顾夭夭这般嫌弃!
叶卓华笑着看顾夭夭沉下了脸,赶紧强迫自己,将笑容收敛,“那我还要谢谢他。”
若不是他,叶卓华怕是没有机会,看顾夭夭的笑脸。
“今日钦天监那边果真对天象有了说法。”怕哪句话说错惹了顾夭夭,叶卓华赶紧转移了话题。
说是阴天见月,那是因为日的光芒万丈。
主,明君现世,护大佑与苦难之中。
现在,天灾人祸不断,便就应在了昨夜那大片的雪,而那月牙是明君的光芒,无论在多么阴暗的地方,君恩都无处不在。
明君登基,大佑灾难结束,明年必然会风调雨顺。
这话,太子听了自然欢喜。
于他而言,那就是皇帝快死了。
叶卓华上奏彻查买卖官吏的事,太子自让他往后排,下头人说,要处置假宦官,太子便用钦天监的话堵他们的嘴。
说是,上天已经预示明君登基,若是真的养男宠会动摇国之根基,那肯定不会有这般预事。
至于,昨日那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太子殿下却是只字未提。
而且,为了庆祝这大喜的天象,太子于今夜要宴请百官为贺,两品以上的官员,皆要入场。
“荒诞!”顾夭夭此刻忍不住斥了句,旁的也就算了,这八百里加急的信,断然不会是,庆祝谁立了什么功劳。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有大佑的子民,正在垂死挣扎。
叶卓华叹了口气,“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让下头的人去打听,御史台那边也送了信,总会知道昨日送来的到底是什么。”
也辛亏他们昨夜出去了,不若这事不就被太子悄无声息的给压下去了。
看顾夭夭始终皱着眉头,叶卓华轻轻过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等着明君登基,一切便好了。”
顾夭夭慢慢的抬头,“谈何容易?”
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反手拉住了叶卓华,唇间噙着淡淡的笑意,“你,还是挺厉害的。”
叶卓华也来了兴致,将脸凑到顾夭夭的跟前,“你说的是在哪?”
顾夭夭猛地拍了一下叶卓华的额头,“你就没个正行。”
说着,唤人将周生带来。
周生仔细琢磨叶卓华的话,好不容易明白过来,现在又听闻顾夭夭唤他,心一下又乱了。
可还是硬着头皮过来。
“周大人,我有个事需要你去办。”周生一进来,顾夭夭倒是很客气的与他说话。
“夫人请说。”周生瞧着面上淡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腿开始发抖。
顾夭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主子都与我说了。”
而后,故意一顿不吱声。
周生吓的抬起头来,目光很自然的看向叶卓华,不知道叶卓华与顾夭夭说了什么。
叶卓华低头,却只顾喝自己的茶。
“夫人莫要误会,我们家主子有时候,脑子不好用。”周生想了想,不管如何,自己活下去再说。
毕竟,他还没得到夏柳的心,可不甘就这么死去。
“哦?”听了周生的话,顾夭夭倒是很感兴趣。
周生一看顾夭夭的脸色缓和过来了,赶紧说道,“夫人是不知道,当初老爷出事,主子不小心撞到了头,从那以后,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说一些胡话,总之,就说了一些没有发生过的事。”
顾夭夭微微皱着眉头,“这可如何是好,他每日都在刑部处理事情,若是胡言乱语的,不就糟蹋了刑部了?”
周生看着顾夭夭似是一脸的担忧,可却总觉得有些别扭,比如,叶卓华出事后,顾夭夭不是应该担心叶卓华的身子,而现在他怎么瞧着,顾夭夭更担心刑部?
周生摇了摇头,让自己莫要想那般多,“夫人且放心,主子自己也知道事情轻重,所以每当犯病的时候,都只留了小的在跟前伺候。”
顾夭夭在听周生说叶卓华犯病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周生疑惑的看着自己,顾夭夭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那个,辛苦你了。”
而后又拍了拍叶卓华的手,“我会成全你的。”
顺势坐直了身子,很是认真的看着周生,“这事我原本是不知道的,你主子说他在外头有一位红颜知己,求得我同意要迎进府来,我自是大度容人的人,更何况你主子的病这般重,我自不会拂了他的心意,你且下去将人带来给我瞧瞧。”
说完,便摆手示意周生可以退下了。
周生听了顾夭夭的话,当下一脸的迷茫,他以为叶卓华乱说了他与夏柳的事,这才随口扯了瞎话,没想到竟然是叶卓华自己的事。
还红颜知己,在周生的印象里,叶卓华跟前除了顾夭夭就没出现过其他女子,他要去哪里接人?
“夫人许是误会了?”周生原本求救似的看向叶卓华,可叶卓华现在只顾着低头品茶,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奈何顾夭夭根本不听,摆手示意周生赶紧下去。
周生又不好赖着不走,只能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去了外头。
等周生关上门,顾夭夭才转头看向叶卓华,“没想到叶大人这般可怜,年纪轻轻的便得了这么棘手的病。”
顾夭夭啧啧的摇头,可眼里写满了,活该。
叶卓华无奈的将茶杯放下,“你想是想骂我,直接骂便是了。”
还将周生唤进来,俩人一块编排自己。
顾夭夭笑的眯着眼睛,“若我自己,哪里能想出,这么,新奇的病来。”
听着这话,叶卓华的嘴角轻轻的抽动,便想起了刚才周生一口一个有病的说自己,而后,将茶杯往顾夭夭的跟前一推,“不若,你浇我一脸吧。”
省的这般,阴阳怪气的语调来编排自己。
顾夭夭哼了一声,叶卓华这般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闹的她这算计人都没有一丝成就感,“你说,周生会接个什么人回来?”
她着实没想到,周生竟这般有趣。
叶卓华哼了一声,“我也好奇。”
毕竟,周生的做法,关系到以后能不能顺利的接近夏柳。
外头周生还不知道这俩人的算计,以为叶卓华脑子犯浑了,这才惹了顾夭夭。
这就叫,神仙打架祸及鱼池。
不过周生脑子也是个好用的,晌午用膳的时候,便将叶卓华所谓的红颜知己给寻来了。
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顾夭夭笑的便是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了。
便是,连叶卓华的脸也黑了。
他以为,周生对自己是了解的,至少等着他出门的时候,周生探一下自己的口风,结果,动作快的请了这么个,人来。
只瞧着对方,五大三粗的不要紧,一脸肥肉也不要紧,那满脸的麻子,就有点让人看着难受了。
再加上,她一开口,前头的牙还是黑的。
上嘴唇,还往外翻。
俩招风耳,跟着乱颤。
对方还一直笑,周生在旁边轻咳了一声,对方才反应过来,低头见礼,唤上了一句,“老爷,夫人。”
这女子的声音极为的粗犷,就跟个男人在说话一般,偏偏对方大概是为了显得自己比较温柔,所以声音还在那压低了,像撒娇一般。
配着这个嗓音,活脱脱的一个,娘里年气的男人。
“这就是你们大人,口中所提的人?”顾夭夭挑眉,问了周生一句,那一句红颜知己,愣生生的憋着说不出来。
周生很认真的点头,“回夫人,是的。”
说完,还抬起头看向叶卓华,等着叶卓华夸奖,毕竟,寻这么个女人,也只能是知己,再饥不择食的人,面对这样的一副尊容,也难以下口。
他可是为了叶卓华的夫妻感情,操碎了心啊。
周生说完,那女子还怕顾夭夭不信,特意解释了句,“夫人放心,从小人家都说我有福气,一定会给咱家,带来好运气的。”
因为这女子耳大,耳垂更是又大又厚,下头的人说耳垂厚的人有福气。
因为长相的原因,她还一直怀疑过人们说的这话,直到今日,她相信了。
眼前这个人,给她买了新衣服,还给她了五两银子,让在这住一日。
于这女子而言,这绝对就是天上掉银钱的大好事啊。
顾夭夭侧头看着黑脸的叶卓华,忍不住说了句,“叶大人,好眼光。”
叶卓华将筷子啪的一下扔在桌子上,“你自己吃吧。”
他,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顾夭夭看着叶卓华气急的样子,到底没忍住笑了起来,过了良久才冲着周生摆了摆手,“将这。”
顾夭夭上下打量,也着实猜不出对方的年龄,姑且就唤上一句姑娘,“将这姑娘送回去吧。”
然后让下头的人,又拿了个银簪子赐给了对方,总不能让人白跑一趟。
原本这簪子,是用来打赏下人的,算不得好东西,可给了对方后,那女子的眼睛都亮了,“谢谢夫人,谢谢夫人,以后有事只管寻奴家。”
今日,已经得了五两银子一套新衣了,现在又多了个簪子,发达了发达了。
这些日子成天的下雪,家里买不起炭,想着这个冬天难捱了。
没想到遇见这等好事,莫要说今年了,明年卖炭的银钱都够了,她一日时间护了一家人安稳,这是天大的福气,果真长辈诚不欺我!
待人走后,顾夭夭又笑了出来。
她原本真的只想,叫了周生来编排编排叶卓华,着实没想到,周生能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不过,瞧着满桌子的饭菜,无奈的摇头,让人端下去热了俩叶卓华爱吃的菜。
等她用完,菜也又热了,便亲自端在书房里。
叶卓华原本拿着册子在看,听见动静后立马将头扭在一旁,还怕顾夭夭看不出是他生气来,长长的哼了一声。
顾夭夭笑了笑,将叶卓华手里的册子拿走,而后将饭菜放在桌子上,“爷,吃一口?”
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讨好的感觉。
叶卓华嘴角轻轻的抽动,可还是佯装在生气,不发一言。
顾夭夭一看叶卓华的样子,双手将筷子捧在叶卓华的跟前,“我觉得你那红颜知己有些特别,便没同意养在府里,若你舍不得,我让人为她画像,便挂在你书房里,这般,你也可以日日得以见她!”
“顾夭夭!”叶卓华一听她故意提起,当下便转过脸来。
顾夭夭憋着笑,将筷子放在叶卓华的手里,“赶紧吃吧,一会儿还有的忙。”
而后,随手拿起了刑部递上来的册子,随手翻了翻。
“这都是些什么事?”看了两页,顾夭夭将册子扔在一旁。
太子的态度,加剧了买卖官员的发展,下头的人一看太子这是默许了他们的行为,很多地方,都直接明码标价。
简直是荒唐。
叶卓华哼了一声,不过好歹不说,低头开始吃饭。
看叶卓华不吱声,顾夭夭伸了一下胳膊,便回里屋了。
等着叶卓华吃完饭过去的时候,顾夭夭已经眯着睡着了。
所以,感情自己在顾夭夭跟前,就是一个玩意,玩完了就放在一边不管不问了?
伸手捏住顾夭夭的鼻子,这个小没良心的。
顾夭夭睡梦中感觉有些不舒服,抬手啪的一下,便是一巴掌,翻个身继续睡。
顾夭夭中午歇息,多是半个时辰便醒来了,醒来之后瞧着叶卓华在床边坐着,“你这吓唬谁呢?”
顾夭夭揉了揉眼睛,随口问了句。
看叶卓华也没吱声,顾夭夭便不再多言,因为天阴着,屋子里头有些暗,叶卓华又是背对着窗户坐着,顾夭夭自也看不清叶卓华的脸。
起身之后,这才注意到,叶卓华有些不对劲,不过却也没多问,下头的人上了茶水之后,顾夭夭抬手,指了指叶卓华,让给叶卓华送些。
“吩咐小厨房,去煮些个冰糖雪梨水。”而后看向叶卓华,“冬日里,容易火大。”
意思,自然是要给叶卓华准备的。
叶卓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原还想着赌气,就顾夭夭一句话,立马让他破了功。
这辈子,注定被顾夭夭吃的死死的。
而后起身坐在顾夭夭的跟前,“来来,你看看我。”
也不用顾夭夭猜了,自己主动一些让她瞧瞧。
瞧着叶卓华指着他的脸,顾夭夭凑过去,很明显是个巴掌印。
就叶卓华现在的位置,自不会有人敢对叶卓华动手,仔细想想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记得打了谁一下。
莫不是,正好打在叶卓华的脸上。
顾夭夭打量的仔细,越看脸上的悔恨便越明显,“一会儿还得出门,你顶着这张脸,我还得让下头的人,给你上妆。”
怎么也不能,这般出门。
叶卓华被顾夭夭的态度给气笑了,手弹了一下顾夭夭的额头,不过这次,还是很注意了自己的力道,绝对不能将顾夭夭给弹疼了。
顾夭夭揉了揉眉心,“我又不是故意的。”
这多少算是一句软话,叶卓华无奈的将顾夭夭揽在怀里,“你当真不知道我想要的什么?”
顾夭夭将人推开,“你不觉得太假了吗?”
又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表现的特别紧张,就跟生离死别一般,在顾夭夭瞧了,那便是装的。
左右,她是做不出来。
叶卓华扑哧笑了出来,得,日后,他还是少动些被顾夭夭可怜的心思吧。
到了傍晚的时候,雪终于小点了,他们便收拾着出门。
因为要入宫,顾夭夭自要穿着诰命服,衣服不能选,袍子自要好生的挑,叶卓华亲自上手比对,从顾夭夭的柜子里,寻了一件最厚实的为顾夭夭披上。
出门的时候,便自然的拉住了顾夭夭的手,免得她滑倒,不过等出了叶府的时候,叶卓华便坐上了轮车。
毕竟,他是一个受了伤的人。
府里头一直有下头的人清扫,所以没有积雪,可街上到底扫不了那么及时,不少地方都积雪成冰,路上的时候走的很慢。
到了宫门外的时候,已然掌了灯。
“叶大人,叶夫人。”下了马车,不少人都过来打招呼。
毕竟,擒拿华夫人叶卓华是头功,叶卓华已经是最年轻的尚书了,再赏赐已经没什么好提的了。
之前太子说的,丞相是要从年轻人里头寻的,在他们看来,太子怕是会属意叶卓华。
他日,叶卓华问鼎相位,与他交好自然是没错的。
叶卓华领着顾夭夭,点头示意,一路上,跟前就没清静过。
原本想着,得了空去顾父那里打个招呼,顺便问问老太太的身子,现在天气渐凉,老太太爱咳嗽也不知晓能不能受得住。
可一瞧顾父那边也围了一群人,这个念头便只能作罢。
待入了大殿,只觉得浑身的寒气都被驱散,暖和的厉害。
瞧着每隔两个桌子便会放一个暖炉,现在莫要说冷了,不热便就不错了。
而且,这殿内没有一盏烛灯,全都靠夜明珠照亮,在他们前头,一颗接着一颗的摆了一排,身后也是,这排场不可谓不奢华。
顾夭夭瞧着,进来的官员,大多都变了脸色,场面也没之前那般热络了。
顾夭夭得了空,便去顾父那里打个招呼。
顾父将人拉起来,这会儿自也不方便多言,只嘱咐他们,要谨言慎行。
说了两句,便让顾夭夭他们回去了。
如今,顾夭夭他们的位置,已然是众位尚书之首,便是将叶父与叶母也给压了下去。
“太子殿下到。”太子来的也快,众人刚齐了,便听得下头的宦官,高声唤了起来。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赶紧跪下见礼。
太子大踏步的走了过去,待坐定后手微微的抬起,“众卿免礼。”
今日,太子依旧穿着明黄色的朝服,可瞧着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在太子转身的时候,有金线似乎闪着光亮。
顾夭夭眯着眼睛,仔细的瞧着,这才看清楚,原来太子的朝服上,用金线绣了正在腾飞的金龙。
因为衣服底子是明黄色,若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太子监国,现在就等着皇帝驾崩,便可名正言顺的继位了,没想到便就连这点功夫也等不得。
而他旁边,到底没了如韵郡主,坐的是一位身穿宦官服的男子,大约便就是这些日子,常被大家念叨的假宦官。
如今既然已经被百官撞破,太子便连遮掩都不遮掩的,直接将人带着坐在他的旁边。
便是比当初如韵郡主的位置,还要高些。
“殿下!”这般架势,御史台的人自是坐不住的,刚站起来要劝谏。
便被太子摆手阻止了,“这大好的日子,爱卿莫要说些个煞风景的话。”
而后端起他面前的琉璃杯,“今日本殿着实欢喜,得天神之厚爱,本殿必全心全意为我大佑子民,谋得康乐。”
说着,带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只得跟着。
说着,祝大佑千秋万代的话。
场面,似乎格外的和谐。
太子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可见,钦天监的话着实是让他欢喜了,欢喜到忘了分寸,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侧身仰头冲着那假宦官亲了上去。
“殿下!”御史台的人到底忍不住了,猛的站了起来,差点将桌子给掀了。
听了这声音,太子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赶紧坐直了身子,“爱卿稍安勿躁,本殿也是太过于欢喜了。”
“殿下,男色误国啊。”御史台的言官,争的脸都憋的通红。
可换来的,到底只有太子轻飘飘的一句,“爱卿,坐,莫要在这里煞风景。”
好像,这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太子说完,也不管他坐没坐,直接拍手,让舞姬上来。
宫女抬着薄纱,将夜明珠都盖上,整个大殿便有一种朦胧的美。
丝竹声,缓缓的响起,如流水,如清风。
随即,声音抬高,仿佛有马儿驰骋。
耶齐王子之前便说,要将突厥的舞姬留在大佑,显然,现在上来的,便是突厥的舞姬,此刻她们穿着突厥服。
可却也不像是突厥服,突厥的衣服,没有这般的,露。
胳膊,肚子都露在外头,身子扭动的时候,每一下似乎都差那么一点点,便全数的露在外头。
突厥的舞,原是有些个英气,现在多了几分阴柔。
外头大雪纷飞,百姓艰难度日,便是在天子脚下也有冻死的白骨。
大殿内,琉璃交错,明珠闪耀,舞姬轻动,好一出,纸醉金迷。
在人群中,只有太子,似乎看的格外入神。
看到欢喜的时候,太子还带头拍手。
看太子欢喜,旁边的假宦官,明目张胆的拉住了太子的手。
引得太子侧目,而后就看见两个男人,含情脉脉的看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