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个时候,下头的人送来了饭菜,顾夭夭忙招呼大家尝尝。
至于高里王子有没有回答,仿佛并不关心。
她提那么一句,不过是因为,话到嘴边了客气的招呼一下客人,仅此而已。
至于你到底跟前有没有人,关人家什么事?
这顿饭,到底是规规矩矩的用完了。
因着玉姝公主怀了身子,用完膳食顾夭夭便让人歇息了,等着下午再回顾家。
留下了玉姝公主,自然不可能将高里王子撵走,便让人安排了厢房,等着他们一起离开。
说是安排厢房,但是你去不去歇着,顾夭夭自然不会管了。
高里王子自也不会回去,而是在相府花园的亭子里,等着叶骄阳。
他相信,叶骄阳一定会来问他的。
如今相府,自然不会是之前顾夭夭成婚时候住的院子,这处院子是皇帝后来赐的,说是是一个异姓王用过的院子。
自是气派的很。
高里王子等了近一个时辰,便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准备回去,寻人问问叶骄阳现在在哪。
走了没几步,瞧着前头湖边,有一个少女正坐在那里发呆,手中的鱼竿也好久没有动弹。
高里王子轻轻的扯了扯嘴角,轻手轻脚的朝叶骄阳走过去,而后蹲在了叶骄阳的跟前,“怎么没让婢女伺候你。”
说着,撇了一眼跟前放着的空桶,面上的笑意自是愈发的浓了。
叶骄阳左右也没有钓鱼的耐性,被高里王子瞧破,所幸便将鱼竿放下了,侧头定定的看着高里王子,“我觉得,这事总该你先同我说。”
叶骄阳很不喜欢猜测,只是单纯觉得,这事该高里王子同自己解释,自己去找高里王子就好像显得自己迫不及待的一样。
听着叶骄阳这般说,高里王子笑着坐了下来,着实不明白,两个老狐狸怎么就养了这么一只小白猫。
“骄阳,你该知晓,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纲常。”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叶卓华那般,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就好像皇帝一般,这么多年待皇后一如从前,想来,也是情根深重的。
可那又如何,瞧瞧皇帝还不是有许多妃嫔。
皇家的人,本就跟旁人不一样。
听了高里王子的话,叶骄阳只是沉默的看着远方,风吹起来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可终究会消散。
看叶骄阳不说话,高里王子微微叹息,“我跟前清白,并没有什么孩子,女人。”
这话,到底是管用的,叶骄阳的眼睛似乎陡然亮了起来。
看叶骄阳的脸色缓和,高里王子才又继续说道,“可是我并不能承诺,一辈子只守一个人,我不是能开天辟地的圣主,结局如何我看不到,便不想哄骗你这个小姑娘,将来如何如何,只说,尽我所能,与你独一无二,你可明白?”
情话这个东西,若说的过分完美,自显得油腻。
片生,高里王子却将话尺寸拿捏的刚刚好。
好到,叶骄阳差点感动的落了泪。
同叶骄阳也算是和好了,高里王子微微的叹息,“原本准备的赔礼,今日却不好拿出来,总不想,给你同太子一人一份。”
就好像是贺礼一样。
话,引到太子身份,高里王子自少不得说两句,“并非我想要约束你,只是这世道便就对女子严苛,我只是不想让你被流言所伤,才劝你,谨言慎行。”
“可殿下,是我的兄长。”叶骄阳有些不赞同的摇头。
高里王子哼了一声,“他除了比你大半年,算得什么兄长?”
即便唤顾夭夭姨母,那只是因为冯皇后同顾夭夭亲厚,可细究之下,也只能说是相熟。
再说了,高里王子咳了一声,“你日后会有我,莫说太子了,便是冯珩也会渐行渐远,他们会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老祖宗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听了高里王子的话,叶骄阳突然间在这青天白日的时候,汗毛竖起来了。
她的表情突然冷了下来,定定的看着高里王子,“你这般是要让我同所有的人保持距离,是要,竖起一座高高的围墙,将我困锁在里头,是要生生的折断我的翅膀?再无飞天的可能?”
高里王子的话,叶骄阳越听越觉得不对,忍不住反驳了起来。
从小,顾夭夭便告诉叶骄阳,一个人想要成事,从来不是靠的自己。
你要强大,也要带领跟前的人强大,这样才会地位稳固。
可现在,高里王子让她疏远太子也就算了,毕竟说到底确实算不得亲人,可若是疏远冯珩呢?
叶家没有儿子,叶骄阳将来出嫁了,不为自己考量也要为两位老人考量。
若是两家实在不合也就算了,可明明两家亲厚,日后她若是嫁的远,有冯珩照看,她还能放心些。
高里王子显然没想到叶骄阳会突然翻脸,明明这小姑娘看着自己的时候,是一脸的痴迷,从小便是,怎么现在,眼睛是冷的了。
可是,高里王子并没有同是叶骄阳争执,只微微的叹息,“骄阳,我不同你争,若你开心,什么都依你如何?”
这话,似是软话。
可,却不是叶骄阳所想要的软话,便垂着头不再言语了。
高里王子立在一旁,瞧着叶骄阳还不高兴,继续说道,“我都依你,还不成吗?你想同太子说话便说话,你想同冯珩交往便交往。”
话,自是带着浓浓的讨好。
讨好的,让人憋屈。
可是,这到底是自己放在心头欢喜的人,叶骄阳深深的吸了口气,到底没再生气,只是低头将鱼竿捡起来放在高里王子的手上,“你若是能钓上一条鱼,我便原谅你。”
高里王子笑着接过来,蹲坐在石头上,“我这算是瞧出来了,我这堂堂尊贵的突厥王子,在叶小姑娘跟前,便什么都不是。”
听了这抱怨,叶骄阳哼了一声,只是随口说了句,“突厥王子如何了,我还是大佑的郡主呢。”
谁也没比谁低到哪去。
听了叶骄阳的话,高里王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随即轻笑一声,“成,郡主尊贵成了吧,郡主比皇家还要尊贵。”
许是真的有些运气,在叶骄阳手上一直都没有动静的鱼竿,突然间有了异动。
以至于,骄阳激动的光盯着湖面瞧,无暇顾及,刚才高里王子的话。
果真,如叶骄阳所想的那般,确实有鱼上了钩。
高里王子将鱼放在桶里,抬头看向叶骄阳,“这鱼送给你,这可算是,私相授受了?”
叶骄阳哼了一声,“这鱼是我相府的鱼,你送本郡主什么了?”
说罢,便拎起桶跑了出去。
看着她通红的侧脸,高里王子便什么都懂了,手里握着鱼竿,突然起身往外走,唤来了人,让人将鱼竿送还给叶骄阳。
晌午起身后,婢女为顾夭夭梳鬓,夏柳已经是官夫人了,这些事自早不让她做了。
是后来抬上来的丫头,顾夭夭取名为秋实,她手脚麻利,很快为顾夭夭整理妥当。
“有什么话便说出来,瞧你这为难的样子,我都替你着急。”秋实的表情,顾夭夭自在铜镜里,看的清楚。
瞧瞧那一脸为难,几次开口,可似乎因为不知道该不该说,又咽了回去。
“什么都瞒不过夫人的眼睛。”秋实笑着应了句。
许是因为今日提起了年少的事,因为夏柳不在跟前了,似乎已经有许久没有听见,再有人唤自己姑娘。
便是到了顾家,也都被人唤做姑奶奶回来了。
顾夭夭有一瞬间闪神,随即便回过神来,听秋实禀报。
说是听下头的人说,今日晌午的时候,高里王子让婢女给叶骄阳送还了鱼具,原本叶骄阳同高里王子,至少明面上没有过这般交往。
下头人禀报到秋实这的时候,因为顾夭夭在歇着,便只吩咐下头人张嘴巴闭紧了,等着顾夭夭起来再同顾夭夭禀报。
叶骄阳到底是女子,名声自然重要。
再来,不用主子说,谁人都知道,没人希望叶骄阳同高里王子有什么关系,和亲这事绝落不在叶骄阳的头上,即便叶骄阳自个愿意,怕都不成。
顾夭夭听后紧紧的皱眉,“去打探打探,今日,圣上到底有没有给太子送消息。”
有些事,顾夭夭只是当时没当回事,不是没注意到。
秋实很快就查清楚了,哪里来的什么圣上送消息,太子殿下是突然离去的,而后便说出,今日太子同高里王子似是因为一个橘子,闹的有些不愉快。
因为主子们说话,伺候的人总不好离的太近,有一句没一句的不可能全都听清。
不确定的事,自然不能同主子瞎禀报。
顾夭夭听后随即冷笑了起来,“这是,光明正大在我眼皮子底下,耍手段了?”
高里王子是质子,即便是有布珍公主照拂,也不可能过的有多么的顺心如意,他能在大佑立下脚跟,自是有过人之处。
而且,回去短短几年,便得了耶齐大汗的重用,自是有手段的。
他今日晌午送鱼竿的事,怎会不知,会引起顾夭夭的注意。
他又更如何不知,顾夭夭绝不会同意叶骄阳同他有什么瓜葛。
“夫人,可要出手?”秋实看顾夭夭的脸色很差,似也猜到了什么。
顾夭夭轻轻摇头,出手,如何出手?若她真的出手,叶骄阳那如何不知道,到底是年轻,性子急,万一真的恼了冲动了怎么办?
不定她自己能琢磨出来的事,自己出手反而激怒了骄阳呢?
顾夭夭的手轻轻的瞧着桌面,“鱼竿送过去了吗?”
秋实摇了摇头,这男子往姑娘跟前送东西,谁知道是怀了什么心思,自然是等着跟顾夭夭禀报了再做决定。
“等人走了,你亲自送过去,只说是你碰到了,旁的不必说。”顾夭夭交代了一声,这个时候,应该相信自己的女儿,定是心里有数的。
自然,女孩子也怕她吃亏,顾夭夭还是安排人守着叶骄阳,尤其是跟高里王子接触的时候,一定要看好了,莫要让叶骄阳吃亏。
当然,做这些顾夭夭自都是要避着叶卓华的,那人最受不得有人惦记叶骄阳,这些都是顾夭夭的猜测,若是告诉了叶卓华,那边才不管高里王子真正想求的是什么,估摸用不着三日,就能将人打发了离开大佑。
夜里,叶卓华是在外头用了晚膳回来的。
顾夭夭已经散开发丝,只穿了里衣,在躺椅上看书,瞧叶卓华进来,不由的问了句,“怎么现在才回来?”
叶卓华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这么晚过了,今日派人传话的时候,还将顾夭夭吓了一跳。
叶卓华先从旁边拿了毯子盖在顾夭夭的身上,“还没入夏,莫要受了凉。”
即便是老夫老妻了,一回来,最先惦念的还是顾夭夭。
说完之后,这才解开外衣,回了句,“今日是在东宫用的膳。”
难得太子主动,主要叶卓华也想瞧瞧太子能不能担起担子,过才应了这事。
不过倒也没说清楚,等着沐浴回来,将顾夭夭揽在怀里,这才细细的讲。
原就是为了苗疆的事,叶卓华已有合适的人选,只是一直没拿主意,这次被东宫请去,没想到竟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御林军统领,在那事上自是立了大功了,可是有些人,也许在高位上坐的久了,便会忘了本心。
开始动了旁的心思,因为只收敛财务,没有犯下大错,再来御林军统领那是可以上御前的,不能随意处置,叶卓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可近来,他愈发的过分了,尤其是他的长子,在外头强抢民女,欺压百姓。
尤其是,他还是个读书人,一口之乎者也的,愣是将强抢民女,说成了两情相悦,还有什么深入交心。
总之,不堪入耳。
文人的败类。
偏生,御林军统领将他塞到翰林院不算完,近日又特意跟顾子皿走的很近,想将他长子安插在御史台。
心是越来越大。
苗疆既然有异动,便从了不臣的心,送去勘察的钦差自是危险的,若是一不小心中了什么蛊虫了,很是麻烦。
说句难听的,便就是光明正大的让他去送死!
有些天道,也许就用不着律法,也用不着着三司拉扯,或者,任由权势将证据淹没,让三司的人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