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珩抬头,不解的看着叶骄阳。
叶骄阳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你这干咳无痰,分明是刚开始生病,莫要离着我们这般近,将病气过给我们。”
听了叶骄阳的话,冯珩只觉得心肝都在疼。
他们可是嫡亲的表兄妹啊,不向着自己也算了,还待自己这般冷情,便是大街上随便一个人,怕都得不到她这般,冷眼相待。
不过,饶是如此,冯珩还是坐在了叶骄阳指的位置。
抬头看着太子,“殿下,你也不管管骄阳表妹?”
太子轻笑一声,“除了顾世子,骄阳表妹哪里还怕过旁人?”
他们一起长大,谁人不是宠着叶骄阳?
冯珩微微的叹息,左右他在叶骄阳跟前也讨不得什么便宜,便将视线放在了周佑娴的身上,“我猜,佑娴表妹寻我,是有事吧?”
说完,还又配合的,咳嗽了几声。
啪!
一听冯珩的语气,叶骄阳便笃定,这事定然是与冯珩有关的。当下便恼怒的拍了桌子,“冯珩,我就知道也就是你能想出这么缺德法子来,这么闹有意思吗?”
冯珩挨了骂,自也没有多解释,只依旧定定的看着周佑娴,“佑娴表妹,能否借一步说话!”
叶骄阳立马拉着了周佑娴的手,“不能,冯珩,有我在定不让你欺负她!”
看叶骄阳紧拉着周佑娴的手,冯珩面色微微的有些沉,“骄阳,这是我同周姑娘之间的私事!”
头一次,这般严厉的同叶骄阳说话。
叶骄阳自然是不怕的,直接放了了周佑娴的手,猛的站起来便要同冯珩理论。
没道理,欺负人还欺负的这么理直气壮。
今日是叶骄阳带周佑娴过来,若是冯珩还这么不知好歹,明个就让周叔亲自登门,打这个宵小之徒!
可是左手却被太子拉住了,不等叶骄阳发作,太子直接抬脚踹了冯珩一下,“怎么说话呢?”
周佑娴一瞧,因为自己若是让太子同冯家都不睦了,那便是她的罪过了,便重新拉住了叶骄阳的手,“无碍的,想来同冯公子说清误会便好了。”
叶骄阳立马摇头,“你不必怕他,若是他敢胡闹,现在就让姨丈教训他!”
“无碍的,冯公子是君子,我定不会出事。”周佑娴笑着安慰叶骄阳。
便起身,朝冯珩那边走去了。
这到说到底确实是人家的私事,周佑娴都愿意过去了,叶骄阳自不好强出头,只能一遍遍的告诉周佑娴不要害怕。
国舅府独子的院子,自是气派的,从亭子出来,走过拱门,便又有另一边开满鲜花的园子。
看到四周空旷,周佑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冯珩冲着周佑娴做辑,“我说过,希望你过的好,若你能嫁给良人,我自然会放手,只是,登周家的门的,那都是些什么东西,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这样的人,我,做不到。”
听着冯珩的执念,周佑娴突然轻笑一声,“冯公子,你这话说的,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低头,从袖子里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冯珩,“也难为冯公子,演戏了。”
被周佑娴说破,冯珩不以为意的笑着接过,“确实,有些憋闷。”脸上涂了这么厚的一层白,感觉便是连呼吸都有些不顺。
很快,冯珩便将脸擦的干净,便露出了原来的样子,只是低头一瞧,到底将周佑娴的帕子给脏了,便小心翼翼的将帕子收了起来。
“冯公子,你到底想如何,还请直接说出来。”莫要,一次次的装模作样的戏耍旁人。
表面说放手,暗地里使腌招恶心人!
冯珩也难得严肃起来,“我还是那句话,你若过的好,我可以放手,你若是过的不好,便休想摆脱我。”
听了这话,周佑娴也冷了脸,“冯公子这话可笑,我过的如何与你何干,便是我行乞街头,也丢不了冯家的脸,你如何能说的这般理直气壮,还不是仗着你国舅府的身份?”
周佑娴说的很清楚,冯家门槛太高,她,攀不起。
“国舅府?”冯珩冷笑了一声,随即眯起眼来,一步步的靠近周佑娴。
看着周佑娴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身子,却倔强的不往后退一步,冯珩心头便烧起了火,“你口口声声的说什么身份不当,既如此那我就摆了我国舅府公子的架子又如何?”
周佑娴到底还是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冯珩,“你想做什么?”
这样的冯珩,让她瞧着陌生,瞧着似乎打心底有些发杵。
冯珩面上还是笑着,只是那表情越发的让人心冷,“你人已经在冯府不觉得羊入虎口吗,我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太子孤身前来,即便有心为你出头,可从宫里调人也需要时间,至于骄阳,她来姨母府中,难不成还有叶家暗卫也能跟着进来吗?”
手慢慢的抬起,意有所指的指向了周佑娴的领口,“你说我若是在这里,对你做点什么,旁人,谁能救你?”
明明,眼前还是那个人,可话却让周佑娴觉得,格外的陌生。
仿佛,从未认识这样的冯珩。
啪!
周佑娴突然抬手,打开了冯珩的手掌,“冯公子,你冯家自是尊贵,可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你若真对我作出什么畜生之事,我便死在你眼前,我周家再不济却也不能让独女受辱,纵是你身份高贵,也不得不给我家一个交代!”
不仅如此,周生乃是跟叶卓华出生入死过的人,冯珩真要这么做了,相府跟国舅府怕会就此决裂。
这几个人生了嫌隙,便是整个大佑也要颤一颤的。
看着周佑娴满身的刺,冯珩突然笑了,如沐春风,百里冰封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后到底主动退后一步,只一步便消除了他身上的压迫感。
“周家独女,你自有自己的底气,我且问你,你现在再说门不当户不对,怕是连你自己也信不得吧?”旁人就算有闲言又如何,顾明慧没有吗?顾夭夭叶卓华又没有吗?包括冯皇后,当初挖地三尺的时候,不也是因为闲言碎语?
可那又如何,手握重权,旁人也翻不出花来。
说到底,还不过是因为不想面对罢了。
周佑娴这话,能应付得了叶骄阳,可却应付不了冯珩。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这么大打打闹闹的,就算是亲人也定然不会讨厌,但凡有那么一点喜欢,便能一起扛起事来。
看着冯珩逼问,周佑娴深吸的一口气,“好,冯公子既然想知道,五月十六太子生辰,东宫摆宴,我定给冯公子一个交代。”
说完,周佑娴冷声说了句,“代我向骄阳说句对不住,身子不适,先回府了。”
而后用眼神示意,她要从冯家的后门离开。
冯珩微微叹息,却也只好依了周佑娴了。
周佑娴上了马车,手很自然的放到领口的位置,被冯珩碰过的地方,烫的人,心里发慌。
冯小公子,貌似潘宋,举止儒雅,京城中多少贵女都倾心。
周佑娴深吸了一口气,掀起马车的帘子,驱散了心底的燥热。
看着周佑娴被冯珩带走,叶骄阳站了一会儿这才坐下,狠狠的剜了太子一眼,“你们这是,唱的什么双簧?”
太子笑着摇头,“莫要将我,同他扯在一起。”
叶骄阳哼了一声,“你当你是什么好东西,帮着冯珩那厮打掩护!”
旁的不说,就冯珩一说话脸上的粉都往下掉,叶骄阳都替他尴尬,你就算装可怜,能不能动点脑子。
不说被人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妆容,就是真的病了,也该在塌上躺着吧,而不是穿成那样在院子里吹冷风吧?
太子听的轻笑一声,“骄阳聪慧,可却误会我了,我只说来探望他,并未说是来探望生病的他。”
叶骄阳翻了个白眼,这话她绝不信的。
手转着茶碗,“你说冯珩,年纪轻轻的,怎就成了傻子。”
耍心眼,就不能耍的高明点,叶骄阳叹了口气,看来周佑娴真的无缘做自己的表嫂了,好端端的媳妇,就是被冯珩这么蠢走的。
太子倒不在乎冯珩,只拿了跟前的锦盒推在叶骄阳跟前。
叶骄阳狐疑的打开,“这是什么?”说着,便瞧见里头的三个福袋。
“昨日同叶姨丈吃酒,听叶姨丈感叹时光荏苒,说起来一直想亲自为姨母求个福袋,都未得愿。这些日子,估摸叶姨丈会忙的很,端午节的福袋怕又来不及求了,恰巧今日清晨了然大师去宫里讲经,明日便又要云游,送个我几个开过光的福袋,便想着让表妹送过去。”太子解释的清楚。
原本,皇太后好礼佛,自从临安去了之后,皇太后便在慈宁宫不出来,了然是高僧,每年云游回来多会去宫里开导皇太后。
太子今早去请安,正好便碰到了。
一切,自是合理。
叶骄阳摆弄着闻了闻,一股子淡淡的艾草的味道,很是好闻,“既然你给,着人送去便是。”
何至于兜这么大的圈子。
太子淡然的一笑,“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若亲自派人去,叶姨母用的也不得劲。”
身份这东西,终归还是有些在乎的。
叶骄阳点了点头,倒也没多想,毕竟,诚如太子所说的,这福袋确实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即便是开过光的也一样。
叶卓华没空亲自去求,派下头去也一样,来回不到一日便能得了。
叶骄阳便将这锦盒收了起来,甚至还感叹,这么平常的东西,用这般好的盒子装,也是屈了这盒子了。
“自然,我也有自己的考量。”太子继续说道,“我这便算是将端午礼提前赠与表妹了,等着我生辰的时候,表妹可莫要忘了回礼了。”
太子一提,叶骄阳啧啧的摇头,“你可真会盘算。”
几文钱的东西还想着做端午礼,还要骗自己准备生辰礼,太子生辰所送的东西,差了哪里能拿出手?
太子笑了起来,“我这也是为你盘算,我瞧着你那心上人醋劲大,我若不寻个由头,怕是今年的生辰礼,便如同旁人一般,只得你送什么如意之类的东西,无趣的很。”
这个礼轻,叶骄阳无论回什么也都能说的过去,只要是她自个用了心思的便成。
再说了,太子给叶卓华他们一家三口都送了,就算是拿到外头说,也没有失礼之处。
叶骄阳哼了一声,要是以前总得说上几句,可想想高里王子昨日的表现,心中有些烦闷。
太子看出叶骄阳那挂在脸上的不喜,唇忍不住勾了起来。
这个时候冯珩回来了,太子便止住了对叶骄阳的话。
叶骄阳一下又站了起来,“佑娴呢?”开口,便是质问。
“她身子不适,先回去了。”冯珩,拿着周佑娴的话,回了叶骄阳。
叶骄阳一听脸色都变了,来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同冯珩说两句话,就身子不适了?
一着急,踩着桌子便跃了过去,“冯珩,你是不是欺负佑娴了,我告诉你,即便我母亲不好说你什么,有我在一日,也绝不会让坐视不理!”
上去,直接拽了冯珩的领子。
在叶骄阳看来,自然是冯珩将周佑娴给气走了。
冯珩赶紧要推叶骄阳,可又怕真的伤了叶骄阳下手总是迟疑的,“人家两口子的事,你老参合什么。”
“呸,你要不要脸,你败坏谁的名声呢?”冯珩这一狡辩,叶骄阳更是动了火。
只后悔,就不该来冯家这趟。
还想着冯珩是个君子呢,没想到竟也会行龌蹉之事。
两个祖宗打起来了,旁人哪里有人敢拦,只能去禀报顾明慧去。
太子赶紧将人叫住,总是不想惊动长辈。
旁人不敢拉,只能太子上了,抬手推开冯珩,而后揽着叶骄阳,半搂着就将人往外头带,当然,动手的时候,不忘将那锦盒带上。
“你放开我。”叶骄阳正在气头上,用力的拽太子的胳膊。
“莫要让舅母担心。”太子只能在旁边,小声的劝。
叶骄阳气的脸还是沉的,“你说,冯珩什么玩意,在人家婚事上动手也就算了,来了本是让他解释清楚的,结果将人给气走了,莫不是觉得,周叔夏姨的脾气太好,才由着他这么耍手段?”
------题外话------
周佑娴对冯珩的态度,其实从一开始冯珩同叶骄阳拌嘴的时候,已经不自觉地表露出来。
至于真正的原因,其实跟咱们正文里的一个人有关。
这个人扶摇直上,可却是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