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感叹,主子熬出来了。”马上将笑容,端的格外的诚恳。
叶卓华哼了一声,自然是知道从周生嘴里怕是听不到什么正常的话,不过那又如何,周生这是在嫉妒自己罢了。
瞧着自己的衣服,压在顾夭夭的衣服之上,心中有一个地方,满足的很。
而此刻顾夭夭在外头,不知与夏柳交代什么,并未在屋里。
趁着这个空挡,叶卓华亲自将屋子收拾了。
在梦里许多次,大概便是现在的场景,他的夭夭真的与自己这般近。
顾夭夭交代完夏柳之后,便进了门。
瞧着叶卓华在屋子里忙活着,忍不住皱眉,这屋子里头多了一个人,怎显得这般拥挤?
不过到底也没说什么,拿了旁边册子,仔细的翻看。
叶卓华将手头的东西安置好,回头瞧着顾夭夭进来,便让人倒了茶水,亲自捧在顾夭夭跟前。
自是,格外殷勤。
顾夭夭听着动静,抬头一瞧是叶卓华,唇间勾起一丝笑意,“忙完了?”
温和的,倒将叶卓华给吓到了,赶紧点头,“你瞧着,可还满意?”
听了叶卓华的话,顾夭夭抬头扫了一眼,叶卓华收拾东西小心,虽说他的东西也放置在这屋子,可却没挪动自己原来的东西,只并排放着。
不说,放的多么整齐,终归也不能说不满意。
正好这个时候,晚膳已经准备好了,顾夭夭便轻轻点头,算是回答了叶卓华的问题,“我们出去吧。”
坐在桌前,顾夭夭让人先给叶卓华盛饭,“我让人做了几个京城的菜,你试试可合胃口?”
经她这般一提,叶卓华才注意到,这哪里是几个京城的菜,满桌子全都是。
叶卓华拿起筷子,却有一种不敢碰到感觉,好像这是一顿断头饭。
自然也不觉得顾夭夭会真的杀了他,可是上次中药的滋味也确实不好受,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抬头,忍不住看向周生。
叶家没有试菜的习惯,他寻思着,现在开口,会不会太过于突兀。
正在琢磨的时候,顾夭夭已经夹了一筷子放在自己的嘴里,“我试着还不错。”
瞧着顾夭夭都敢吃了,叶卓华颤颤巍巍的拿起筷子,放在顾夭夭刚才夹过的盘子里,而后小心翼翼的放在嘴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尝着。
好像只等着,什么随时发觉,自己的身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顿饭,叶卓华吃的是提心吊胆的,不过好歹不说总是吃完了。
将桌子收拾好,顾夭夭让人都在外头候着,“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既知彼此的来历,有些话自不用藏着掖着。
“已经在准备着了,端就等时机成熟了。”叶卓华如是说道。
顾夭夭表示了然的点头,“今日,我得了江南的信,说是二牛已经离开?”
叶卓华点头,当时他寻二牛的时候,便许诺给他保家卫国的机会,二牛一心想上战场,这次正好有机会,便全了他的心意。
原以为,时至今日,二牛心思会改变,没想到却欣然同意了。
想来也是,哪个男儿的梦想,不是征战四方?
冯家军虽然厉害,可一应都在兵部能查到,他们要的,是整个大佑都查不到的。
听的叶卓华解释,顾夭夭倒无所谓,左右成大事者,哪里有什么循规蹈矩的手段,“那江南,不是没有你的内应了?”
听了顾夭夭的话,叶卓华轻笑摇头,“哪里有什么内应,不过想知道你,一切安好。”
他安排下去的人,从来都只是为了确定,顾夭夭安全罢了。
突然间情深,让顾夭夭不自然的转头,良久突然轻笑一声,而后扬声让夏柳进来。
夏柳已经在外头等候片刻了,手里拿了许多香料,放在顾夭夭的跟前。
顾夭夭拿着调香的秤杆,一勺勺的添置。
屋子里头,立刻传来淡淡的清香,一阵阵的煞是好闻。
“这是要做什么?”叶卓华好奇的凑过来。
“给你洗澡用。”顾夭夭头也不抬的回了句。
一个人靠自己成长,总得要什么都会些,这调香便是上辈子,因为害怕被人算计,便也学了点。
虽算不得精通,登不得大雅之堂,可简单的香料她还是能品出来。
今日让夏柳端来,准备让叶卓华亲自调一方沐浴的香料。
准是,会比香胰子好闻。
“这是为何,莫不的我身上有异味不成?”叶卓华说着,忍不住低头闻了闻。
顾夭夭哼了一声,“我的塌上,自要留有,我喜欢的香味。”
而后猛地抬头,定定的看着叶卓华,“我怜你机关算尽,给你个圆满。”
什么尘土,什么放置在上头了,前两日怎么不见有这么些意外。
想了这么多法子,还真难为他了。
叶卓华干脆坐在了顾夭夭的跟前,“我自是愿意的,前两日我的饭菜便是最让人羡慕的,如今夫人亲手调香,明日怕是会有更多的人,羡慕我,觅得贤惠佳人。”
虽说叶卓华并不喜欢贤惠二字,可这世上对女子最高的赞美,便是这两个字,如此叶卓华便勉为其难的拿到此处用着。
顾夭夭的眼皮微微的抖动,不过却还是稳着心思,将最后的一味加上。
明明都是普通的花粉香料,此刻却让人闻到一阵阵檀香,里头夹着着一点桂花的甜腻,梨花的清香。
只一瞬间,便让人想到,一对相拥的男女。
叶卓华忍不住用手点了一下,仿佛再近些,便能拥住顾夭夭。
“我们圆房吧。”顾夭夭突然低声来了句。
叶卓华仿佛石化一般,不敢动弹,而后慢慢的挪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身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是自然!”顾夭夭及其认真的点头,仿佛这圆房是多么严肃而重要的事情。
这般表情,却让叶卓华冷静下来,而后抬手鞠起顾夭夭耳边的发丝,“乐意至极。”
说完,又觉得这四个字不足以表达自己心中的所想,便突然又说了一句,“我心神往。”
顾夭夭勾了勾嘴角,而后将香料端给叶卓华,“那么,去吧。”
“好。”叶卓华重重的点头,无论顾夭夭要做什么,他总能被个小姑娘,给吓到了。
瞧着叶卓华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去。
顾夭夭的眼睛里都忍不住溢满的笑意,待门合上,顾夭夭的嘴里,忍不住吐出了,“活该。”二字。
叶卓华出了门后,脚下的步子自是快的,赶紧寻了跟周生过来,寻人好生瞧瞧,这香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折腾人的本事,叶卓华觉得顾夭夭一定格外的擅长。
待周生寻人确定这里头一切正常的时候,叶卓华才放心的沐浴。
只是在水里,忍不住想起顾夭夭的话来,圆房吗?他自然是格外想的,可是被顾夭夭提起来,总觉得不真实的很。
她,莫不是原谅自己了?
可又觉得不对,若是原谅了,该有所表示才是,不会突然间这么大的转变。
不过,叶卓华兀自笑了起来,同床共枕难不成自己还会被一个小姑娘给吓着了?
另一边,周生刚把人送出去,下头的人便说,夫人有请,将人带到了书房。
叶卓华今日这般反常,定是与顾夭夭有关,上次大牢的事他还记忆犹新,这次被顾夭夭请进来,只觉得整个身子都紧绷着,精神高度集中,就怕一会儿顾夭夭说个什么事,他又被算计了。
只是,顾夭夭迟迟不来,一直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也没见着人。
周生的眼皮一跳,觉得时辰不对,纠结片刻,到底还是推门出去,去了耳房。
到了以后,叶卓华还在水里泡着,此刻正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
周生的心里咯噔了一声,“主子,您这准备褪一层皮?”
叶卓华冷笑了一声,“我的衣服呢?”
周生一听,赶紧往他之前晾衣服的置物架上瞧去,可上头,空空如也。
周生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可上头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而后侧头看叶卓华,都在里头这般久了,应该不是叶卓华甩的什么手段,所以,“府里出贼了?”
偷什么不好,在叶卓华眼皮底下偷叶卓华的衣服,是嫌自己命长了?
叶卓华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却没有回答周生的话,“赶紧给我寻衣服!”
着实不想回忆,他正沐浴的时候有婢女进来了,刚要发脾气,却瞧着后头有夏柳,既然夏柳也进来了,说明这是顾夭夭的意思。
他慢慢的将头低下,总不能让旁人瞧见自己的身子。
而后,就让人家光明正大的将衣服取走了。
只是穿衣的时候,叶卓华佯装随意的问了句,“你怎么过来的这么晚?”
待周生回答说是被顾夭夭支开后,叶卓华的眼皮一跳,手上的动作立马快了些,收拾妥当后赶紧去主屋瞧。
果然,哪里有顾夭夭的影子。
叶卓华沉着脸出来,“去哪了?”
冷声质问周生。
周生赶紧去问下头的,这顾夭夭住的院子,除了周生外男是不能进来的,若是下头的有人有是要禀报叶卓华,也是周生传话。
此刻,外头已然有人等着了,瞧着周生出来,便赶紧禀报,这大晚上的,顾夭夭女扮男装,出去了。
周生也不敢耽搁,赶紧回去禀报叶卓华。
而此刻,顾夭夭已经到了今日的目的地。
“姑。”同样穿着男装的夏柳,有些犹豫的唤了一声,只是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少爷,咱们确定要进去吗?”
此刻她们已经站在了,京城最大的青楼外头,瞧着这里头的男男女女勾肩搭背,轻浮孟浪的很,夏柳红着脸,不由的问了一句。
顾夭夭笑着点头,“怕的什么?”
而后,率先进门。
进去之后,唱曲的喝酒的,好生的热闹。
“两位爷,这是头次过来,面生的很?”老鸨瞧见她们,亲自迎了过来。
顾夭夭给夏柳了个眼色,夏柳领会便赶紧从袖子里,取出了一锭银子,“这是自然。”
老鸨拿到手里垫了垫,脸上却没有欣喜的笑容,反而一脸的严肃,“两位,我们这里可是正经的花月之地,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话说的,倒让夏柳惊了一下,这风月之地,还能有正经和不正经的区分?
倒是很想接一句,何为正经,何为不正经?
“来这里,自也是,为了求得风月。”顾夭夭的回答,倒是入流的很。
老鸨听后嗤笑一声,上下打量顾夭夭,而后拉起了顾夭夭的手,“小丫头啊,听我一句劝,男人这东西是你便跑不掉,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到。”
听着老鸨拆穿了她们的身份,自是将夏柳给吓到了。
可顾夭夭面色如常,老鸨阅人无数,若是只换一套衣服便能瞒天过海,这生意哪能做这般大。
顾夭夭拿起百折扇,轻轻的煽动,“嬷嬷说的是,所以,我也给自己寻个开心。”
外头秋日渐凉,里头却热火朝天,顾夭夭扇着扇子才觉得身子舒畅了许多。
如此一说,老鸨自然就明白了,感情是一个情场失意的富家千金。
心里不痛快来这销金窟买个自在,虽是一时冲动,可老鸨是生意人,自不能将人劝回去。
“不知姑娘,想怎么玩?”老鸨贴心的问了句。
顾夭夭笑的眯起了眼睛,“阴阳阴阳,自是遵循天然法则。”
这话倒是让老鸨惊了一下,以为是寻几个姑娘过过瘾也就罢了,没想到还要寻男人?
无论她有什么背景,这女子一旦失了清白,哪能寻着如意郎君。
不过瞧着顾夭夭面色如常,怕是深思熟虑?
轻轻摇头,罢了,贵人的心思她可猜不透,犹记得之前还传出,公主养面首的事,大院子里的肮脏,谁知道都藏的什么污秽。
老鸨料定了顾夭夭是贵人,自不敢怠慢,亲自接待顾夭夭。
领着人进了后院,小倌这边清静的很,有些个男子好男风,常来风流快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到底不被世人所接受,所以才建了这么一个院中院。
而且,也怕来的客人被旁人瞧见,进屋子的路有好几条,每一条两次都用不同颜色的布料挡上。
自然,费了这般大的力气,银钱也要上的去。
“姑娘,可要先去挑挑?”老鸨试探的问了句。
看着是生冷不忌,还是有所要求。
“这是自然。”顾夭夭轻轻点头。
既如此,老鸨便带着顾夭夭进了小倌的屋子,里头坐了六七个,只穿着白色中衣的男子。
他们长相也算是中上品,只是都画着浓妆,平添了几分女气。
他们瞧着顾夭夭,却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一人主动上前讨好。
顾夭夭的视线却是放在了,坐在最末的男子身上,虽然他的装扮与旁人无异,可那眼神却是要清澈许多。
在触及到顾夭夭的视线的时候,明显害怕的身子都抖了一下。
顾夭夭往前迈了一步,清楚的瞧见,对方眼里的警惕,像是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顾夭夭的手慢慢的抬起,清楚地指向对方,“他。”
老鸨张嘴想说什么,可终是没说出来,而后笑了一声,“您好眼光,这孩子身子还干净着。”
进来倒是有些日子了,不过先要经过调教,这孩子长的不错,可是因为为人木讷,所以价格也不高,反而是最末等的。
出来寻乐子的,自是不差银钱的,没必要选这么一个木头棍子倒自己的胃口,是以,顾夭夭是他第一个客人。
听老鸨这般说,顾夭夭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像刺猬一样的人,“叫什么名字?”
刚才只说了一个字,旁人倒没听出什么来,如今说说了几个字,在场的人明显的就听出来,眼前这个竟是女子。
所有人眼里都出现了懊恼,伺候女人总好过男人强。
“我,我叫子皿。”在老鸨的恶狠狠的注视下,男子小声的说了句。
无论心里再不愿意,也不敢挑战老鸨的手段。
他,着实怕了。
听了这个名字,顾夭夭轻轻的勾了嘴角。
“这名字说是他父母起的,倒是有些奇怪。”老鸨不知顾夭夭何意,便在跟前解释了句。
也没提姓,且这一个皿字也不知道是怎么讲的。
他刚被卖来的时候,手里还抱了一本破书,瞧着从前该是个读书人,想来这个字,大有来头。
“倒是个胆子大的。”顾夭夭轻笑一声,如此评价倒。
老鸨在旁边听的真切,连忙在顾夭夭跟前解释了句,“他受不得惊吓,若做错什么事,还忘贵人莫要计较。”
也不知道顾夭夭从何得来的胆子大,莫不是子皿做了什么动作让顾夭夭误会了,老鸨便在跟前解释了句。
毕竟是花银钱买来的,若是受了伤,总是耽误赚银子。
顾夭夭对此不置一词,而后抬手示意老鸨带路。
老鸨弯腰退了一步,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而后领着顾夭夭进了比较僻静的屋子。
这子皿总是有些不愿意的,下头的人来请他过去准备的时候,嘴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迟迟的不动弹。
下头的人面上渐渐的闪过一丝不耐,子皿反应过来不对想要补救的时候,可已然晚了。
身子一左一右被架了起来,而与此同时,两根绣针狠狠的刺入他的胳膊里。
子皿闷哼了一声,额头的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可是他不敢惨叫出声,只苍白着脸小心翼翼的说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瞧着子皿伏低做小,下头的人才将绣针拔了出来,嘴里嘟囔了句,“给脸不要脸!”
莫说,现在子皿什么都不是,可就算是头牌又如何,哪个敢在老鸨的眼皮底下耍性子!
顾夭夭进了屋子,倒发现里头布置的及其雅致,淡淡的檀木香缠绕在鼻尖,案子上摆着的倒流香,像是远端远眺,别有风情。
当时顾夭夭心里,只想着这果真如老鸨所言的一般,是个正经的风月之地。
“贵人。”正在打量的时候,听着外头的有人唤了句。
抬头便瞧着,子皿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淡绿色的打底,领口是一丝丝青色,仔细瞧着,倒隐隐的是一片竹子。
若是领口再严实一点,露的不要这么多,这妥妥的一个书生打扮。
顾夭夭抬手,示意子皿坐在自己的对面。
子皿跪坐在一边,抬手为顾夭夭添茶,可却被顾夭夭拒绝,她自还是喜欢用夏柳。
虽说是正经的风月之地,可顾夭夭还是不喜欢。
子皿被拒绝了,着急的眼睛里通红一片,“可,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脑子想着,下头的人与他说,若是伺候不好贵人,一定好好的教教他。
那两个好字,说的可是格外的有深意。
顾夭夭轻轻摇头,端起茶水原本想抿一口的,可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听闻,你喜欢读书?”
子皿低头,思量片刻才说道,“我,读过几本。”
他不知道顾夭夭的喜好,只能谦逊的说,若是顾夭夭喜欢读书的,自会仔细的盘问,若是不喜欢,不过是瞧过几本,无伤大雅。
瞧着子皿如此拘谨,顾夭夭不由的笑了一声,“不必怕我,我这人最是欣赏读书人,不巧在近郊有一处清静的客栈,你可想要一间,属于你自己的屋子?”
子皿学习过千万种应对客人的法子,可却不知晓,眼前的是什么情景?
思量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便是他们说的,贵人们高兴了便会赏赐他们东西,“这,有些贵重了吧,我人愚钝,不会经营客栈。”
顾夭夭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误会自己要送他一间铺子,虽说自己倒不差银钱,可却没这么大方,“误会了,给你赎身怕是得花我不少银钱,只是单纯的想给你寻一间屋子,读书罢了。”
听得自己误会了,子皿脸腾的一下便红了,“对,对不起。”
不安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既然人家没打算给自己,却被自己提出来,那便是相当索要。
失礼的很。
“与我不必这般拘谨,孟公子。”
顾夭夭说完,夏柳很贴心的为子皿奉上了茶水。
子皿,子皿,便就是一个孟字。
是以,顾夭夭说他大胆的很。
被拆穿身份,子皿的脸上有些懊恼,“我姓孟又如何,这世上姓孟之人千千万。”
而另一边,老鸨出来后,却瞧着跟今日人怎么这般多,看着他们的穿的靴子,该是官家的人。
可瞧着这些人也没有恶意,跟寻常的客人一般,来了先点上伺候的。
只是单纯的来找乐子,送上门的银钱老鸨自然不会不要,只不过特意交代了,一个个都激灵点,莫要出了什么事,让她难做。
而青楼之外,叶卓华领着周生在外头等着。
周生站在马车边,看着叶卓华脸结成了冰,有些同情的缩了缩脑袋。
原本,叶卓华想亲自进去抓人,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选择在外头等着。
下头的人进去后,主要的任务自然是去寻顾夭夭的下落,一会儿下头的人便禀报,说是前头没瞧见顾夭夭。
周生微微的拧眉,这是跟丢了?
可也不能啊,顾夭夭到底是闺阁姑娘,又不是江洋大盗,还能将他们的人甩掉?
叶卓华紧紧的抿着嘴,眼里分明已经席卷了,狂风暴雨。
“后头瞧瞧。”话,是格外的少。
周生赶紧摆手,让下头的去抓人,只是心里默默的祈祷,顾夭夭可千万别过去啊,后头的可是男人。
叶卓华怎么能受得了。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下头的说已经打探到了,说是顾夭夭确实是在后头,而且被点到的小倌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
因为不知道里头做什么,下头的人也不敢靠近去瞧,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周生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出气的声音大了,让叶卓华注意到自己。
戴了绿帽子的男人,脾气应该会不受控制的很。
叶卓华脚下生风,快步的走向青楼,可到底没进去,选择飞上屋顶,在下头的人禀报下,寻到了顾夭夭所在的屋子。
而后,拿开上头的青瓦。
周生瞧的清楚,许是因为紧张,叶卓华的手都抖了一下。
屋子里头,因为被顾夭夭猜到了姓氏,有些焦急的子皿,警惕的看着顾夭夭。
顾夭夭到底还是端起了茶杯,“是啊,这世上姓孟的人千千万万,怎么偏偏,就是你也姓孟?”
而后,身子突然做正了,“若是让你家人知晓你被卖在这里,你觉得,你还有命活吗?”
一句话,让子皿的脸色紧绷。
“你这人虽是青涩的很,却很得我的心意,为你一掷千金赎身离去,想也会是这里的一段佳话。”顾夭夭轻声说道。
外头,便也就只能这么说。
子皿定定的看着顾夭夭,不明白顾夭夭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金榜题名,拿下榜眼之位。”顾夭夭一字一顿。
若让外头人听见,大约是要笑话顾夭夭的,不过是青楼小倌,还榜眼,哪里有这个本事。
可子皿却当真了,他从小就爱看书,可因为身份的原因,此生都入不得朝堂。
如今被人发现,是利用也好,哄骗也罢,可有那么一点希望,他总不愿放弃。
“为何是榜眼?”忍不住,想要问一句。
他以为,会是状元。
顾夭夭轻轻摇头,因为在她心中,已经有了第一的人选了。
“你心中厌恶的人,恰巧我也瞧不上,所以打算帮你一把,你可接受?”顾夭夭干脆将话,挑的更明。
子皿恍然间明白了,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不过,看顾夭夭非富即贵,将赌注押在自己身上,似乎并不划算。
毕竟,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我若是考不上呢?”子皿不免担忧的问了句。
顾夭夭身子往后一靠,眼微微的眯了起来,“那我便杀了你。”
轻声细语,却掌人生死。
只是这般态度,却也子皿心中踏实了不少,他不怕顾夭夭有所求,就怕顾夭夭无所求。
子皿轻轻点头,“我答应。”
既达成共识,顾夭夭便让夏柳去办。
夏柳离开后,便只剩下子皿与顾夭夭了,“既然我会为姑娘效力,可否请问您的身份?”
这话,虽说唐突,可却是子皿奢求的一个保障。
知晓顾夭夭一点秘密,好似便不用担心会随时被当做弃子一般。
顾夭夭拨动着右手边的倒香,“年头不好,冬日里总会有冻死或者饿死的人,我寻个合适的身份会给你安上,你的任务,便是好生的学习,登上高位。”
一顿才又说道,“日后,你便姓顾吧,就叫顾子皿。”
就算有心人猜到又如何,她想,那些人的表情一定格外的精彩。
说完,顾夭夭从袖子里,将叶卓华送给她的步摇取了出来,她仔细瞧过,上头刻着夭夭二字。
这东西,也算是极为隐蔽的。
“我夫家,姓叶。”而后,将步摇放在了顾子皿的跟前。
这个东西,虽然能表面身份,可却不是独一无二的,倒算是安全。
顾,叶?
顾子皿的心中默念着,莫非,猛的抬头,“皓月县主?”
看顾夭夭点头,顾子皿突然站起来,冲着顾夭夭慎重的见了礼,“再生之恩,定当肝脑涂地,报之。”
若真是皓月县主,那可是与叶尚书新婚,这大晚上的还来这里寻自己,想来确实如顾夭夭所言,厌恶了自己的敌人。
既如此,倒没什么可怀疑的。
正好这时夏柳回来了,顾夭夭便抬手示意,一同出去。
这顾子皿也不是什么有厉害本事的人,虽说费些口舌,可只要银钱到位,老鸨自然是会放人的。
众人出去的时候,便就在叶卓华的注目之下,看着自己送顾夭夭的步摇,被顾子皿握在手里。
叶卓华的手一点点的用力,恨不得将房顶都给掀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初送那棋子一般,不,比那时候的还要心疼。
周生看着叶卓华,一点点退后,免得伤到自己。
顾夭夭领着人出去后,却迎面看见了叶卓华,顾夭夭抬手让夏柳退到一边,先领着人去客栈安顿。
现在天气渐凉,客栈的人也不多,带顾子皿过去,自不会引起谁的注意。
再说了,自家的客栈,藏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顾夭夭惜命的很,出来的时候带了会功夫的人藏在了暗处,此刻既然叶卓华过来了,便让他们全都保护夏柳便是。
伸了伸胳膊,径直朝叶卓华走去,“回去吧。”
随口一句,仿佛她一介妇人来这风月之地,不过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是,叶卓华却伸手将人拉住。
那如炭似的包公脸,拉的很长。
顾夭夭微微的挑眉,“你这是?要挑衅我?”
叶卓华一个用力,突然将顾夭夭拽到自己的跟前,四目相对,鼻息间仿佛能问道叶卓华沐浴后的清香,“你便是要在这里与我圆房?还寻个男人围观?”
顾夭夭用力的拽了两下,可始终不能脱离叶卓华的禁锢,顾夭夭微微的拧眉,“莫要忘了,是你先别有的用心!”
原本就是彼此算计,有什么资格,质问?
叶卓华冷笑一声,此刻只觉得一阵阵扯的心口疼,“你到底要我如何?”
从前做错了,便永远不可以被原谅?
顾夭夭没去看叶卓华,而是低着头,“我暂时还没想到。”
回答的,如此理直气壮。
叶卓华慢慢的放开顾夭夭的手,“罢了,你先回去吧,这么晚了,还在外头不安全。”
而后亲自将顾夭夭送上马车,“我一会儿回去。”
平和的,与之前无异。
顾夭夭点头,便没有多问。
周生惊讶的看着叶卓华,这就完了?他以为会是一场,无法收场的暴风雨。
明明气的牙都快咬断了,此刻便这般云淡风轻的揭过去了?
直到马车走远,周生还没有反应过来。
在侯府的柴房,文候双眼无神的看着头顶的一片天,即便屋门吱丫一声打开,他亦没有转身。
“爹。”如韵郡主轻唤了一声。
听着是如韵的声音,文候才慢慢的转头,随即又收回了视线。
话,没说半句。
“爹,你与娘认个错,咱们还是一家人好不好?”好好的家,怎么就突然散了。
这些天她劝了华夫人好些次,可华夫人始终不松口,不过好在华夫人发脾气都是关上门的,外头人只是猜测也并不知道,他们夫妻出了多大的岔子。
可今日,华夫人当众将文候请了出去,便是让世界皆知,这哪里还算的上什么侯府。
文候轻轻摇头,“靖王没了,一切都没了,太子不是良人,我劝过你,便问心无愧了。”
听的这般话,如韵郡主冷声轻笑,“问心无愧?不过是一句话就是问心无愧,这世上做人父母便是这般,容易吗?”
可无论如韵郡主说什么,文候再也没开口。
仿佛他在这世上最想与如韵郡主说的话,便是,太子不是良配。
如韵郡主气恼,用力的甩上门跑了出去,回到屋子将目之所及,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如韵郡主脾气虽然不好,但鲜少这般动怒,下头的人便禀了华夫人。
华夫人今日忙了一整日有些乏困,原本已经沐浴更衣听闻如韵郡主出事,赶紧披了外衣匆匆赶来。
“这是谁惹你生气了?”瞧着满地的狼藉,华夫人让下头人赶紧收拾了,而她上前将如韵郡主揽在跟前,“与娘说说,娘一定为你做主。”
就如韵现在的身份,怕是除了冯家那位,没人敢得罪。
瞧着如韵郡主发这般大的脾气,定然是受了委屈,便想着,即便冯家如何,她也得为自个的闺女,寻个公道。
如韵郡主转头定定的看着华夫人,“这可是娘说的,我要,顾夭夭死!”
父母都已经下定了决心,如韵郡主自觉得无能为力,可落到这般下场,终是与顾夭夭有关,那她,便要了顾夭夭的命。
华夫人的脸沉了下来,“你可怪娘,今日格外给顾家脸?”
瞧如韵不说话,华夫人无奈的叹气,“孩子啊,有些事你不知晓,你可知道这顾老太太从前与太后都有交情,便是当日,她抱着灵牌入宫,皇上都没将她如何。”
旁的不说,就今日老太太戴的那个玉冠,便是当年太后所赐。
若是老太太生气,随便掉个什么东西,便说是孟夫人给撞坏的,便就够孟夫人吃一壶的。
听闻是这个原因,如韵郡主自是不服的,“太后如今已经仙去,便是皇上都卧于病榻之上,谁人知道那玉冠究竟是谁的。”
“慎言!”华夫人赶紧斥责了句,这般打不敬的话如何说得,“你以为只这一个理由?顾老太太什么手段?你年纪小没见识过罢了,且不说这些,就顾老太太出面的时候,小冯将军,顾明辰,叶尚书,都在盯着这边瞧,若是有什么不对,他们岂会放任不管?”
“冯泽与叶卓华,那可是连杀靖王都可以全身而退的人,真若闹起来,他们就是要了孟夫人的命又如何,莫说是我,便是太子还能将他们如何?”华夫人瞧着如韵郡主脸上还有些不忿,话便说的重了些。
可如韵郡主根本就听不进去,“说到底,太子殿下才是君,他们是臣,不过是几个粗人,如何这般忌惮!”
华夫人放开了如韵郡主,眼神也冷了下来,“你如何说出这般没脑子的话来?”
如韵郡主若是寻常的人,任性妄为也就罢了,可她是未来皇后,最要紧的便知晓,如何趋利弊,分轻重!
左右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老太太又与婆母有交情,她何不做了顺水人情?
如何上升到了,忌惮粗人了?
若是顾家过分,华夫人自不会相让,可如今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何至于闹的两府面上无光?
“无足轻重?父亲在你眼里无足轻重,我在你眼里也无足轻重,我倒不知,你究竟在乎什么?”一个,死了许久的人?
这话,如韵郡主自知说不得,便将话又给咽回去了。
趁着发脾气,如韵郡主领着人去了外头。
一听如韵郡主这话,华夫人自是明白了,她所生气的根本不是什么顾家冯家。
罢了,冷静冷静也好,抬手让下头的人,去保护着如韵郡主便是。
另一边,送走了顾夭夭,叶卓华信步走在街上,走到了为顾夭夭打首饰的地方,当时心里有些欢喜,有些忐忑。
想起顾夭夭的头上是会戴自己送的步摇,自是欢喜。
可忐忑,却怕顾夭夭会不喜欢。
“敲开。”此刻天色已晚,铺子的门已经关上了,叶卓华沉着脸,低声交代。
周生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按照叶卓华的交代,将铺子的门打开。
铺子的掌故惊了梦,自是火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