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叙旧

师姐为我备了辆车,嘱咐门里的管家送我回家。既然是门里的管家,那一定知道些邵南风的事儿,于是开了口问他道:“管家先生,你们家掌门的事儿你可知否?”他瞥了我一眼,摸了摸他那两撇胡,笑起了法令纹,也不说话,这让我很是难受,难道在向我暗示什么吗?

“你问这干嘛。”

“我想问当年我父亲陈东华和邵掌门是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我父亲会是他师兄。”

“陈师兄和我家掌门你也知道就是师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种鸳鸯戏,本来也有,但被师傅发现了他们俩私下戏撩,然后把你父亲逐出了师门,后来他们俩就没有再见了,也不联系。”

“那你也是师门里的弟子了?”

“称不上,我只是家师的书童罢了。”

“那您知道那位师傅现在的住址。”

“你不回家了?”

我摇了摇头,打算去打听点我父亲的事儿,再回去也不迟,这件事不仅牵扯到了我父亲,也牵扯到了我,到底是谁在引导我去那个鬼地方,我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看着我这番神情,也认了,没什么好劝的,就继续专心开着车,不理我了。我不再追问下去,开始顾看外面的风景。

邵南风自从送了我之后,就一直摆着一副严肃的表情做事,就好像是到嘴边的猎物但吃不到气急败坏的老虎一样,喝口水都不安心。

“当家的,您怎么知道是大师兄的字体。”

“虽然大师兄和东华的字体非常像,但大师兄一向写字随意,不注重字的排版,所以他只给坤艮设下了一招障眼法罢了,对我一点用都没有。也不知师兄在搞什么鬼名堂,他是怎么知道原野上的事的,我必须去弄个明白。”

“到了,坤艮先生,这就是刘师傅的住宅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我下了车,这第一眼就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一想刘师傅就是个大富豪,买了一四合院,大门就能看出来。这四合院的大门有说法称在八卦中占据巽位,即风位,是和风、润风吹进的位置,以引进东南风,挡住冬天的西北风,是吉祥之位,体现“坎宅巽门”的原则。这门上的两口金虎门钉,狠气的很,下面则是虎环,我握住左边门钉虎环轻轻地碰到了门上,不一会儿门后就传来一阵使我冷清的脚步声,看起来应该就是刘师傅他本人了。只见门缓缓地被拉开,我前面站着一个胖光头,身穿地主袍,手里握着俩核桃,一直在搓揉着显得根本不符合我的想象之中,即使算是,也是吃瘪了。

“你找谁啊?”

“刘师傅......”,我刚想说下去,就被他打断了,他说道:“你认识我,看着不像我一个徒弟,你到底是谁?”照他这样说下去,不说问一个问题了,剩下的时间都得不好过。

“能方便一下,借你四合院里去儿一谈,可否。”

他犹豫了一下子,还是用头示意了一下,叫我进去,这里面虽不怎么大,但我凭父亲教我的风水来看,这布局堪称完美了。院子里还有棵古柏树,上主干歪扭,但就是这样才会有琉璃厂那些人来买。第二眼让我注意的就是那垂花门了,垂花门位于院线的中轴线上,旧时的大户人家的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二门就是指垂花门,外檐柱悬在中柱的横木上,垂柱的下端有一垂珠,通常彩绘为花瓣的形式,屋顶就是常见的卷棚式。为何不先说垂花门呢,按我的来说我觉得这古柏树还是吸引人些,门对我来说没什么好欣赏的。

我和刘师傅坐在院子内的凳子上,刘师傅很讲究,倒茶的方式果然和我父亲的不同,他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握住杯把,从桌上端起茶杯,侧过身去,将茶水注入杯子中,这一点他举止很文雅,让我对他的感知渐渐好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找我?”

“我爸陈东华您还有印象吧,我是他儿子......”,他刚想喝下他这杯茶,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狠狠地说道:“陈东华的儿子,喝,你可知你父亲失踪?”

“我就是因这事来找您的,你知道我父亲当年与邵掌门的事吗。”

他突然站了起来,凶狠狠地看着我,大吼道:“你父亲真不是个人,就是个衣冠禽兽,在我门下私自下戏,活该被我逐出去!咳咳......咳咳!”我看见他都被气成这样了,上去搀着刘师傅再坐下来,“刘师傅,你再怎么看待我父亲,你也不能说他是禽兽吧,对子骂父,则是无礼。”

“你走吧,你还是先想想你父亲的生死吧,我这把老骨头经得起,小伙子是个读书人?还读过世说新语,哈哈哈。”

“我父亲懂文化的,该教的教还是得教,老先生坤艮先告辞了,等找到我父亲我会带他来找您的。”

“陈坤艮这名字好,你父亲八卦吉阳学的不错,谦卦啊。你先走吧,别让鸫鹑那小子等太久了。”

“您说的是邵掌门的管家?”

他望着天,喝着茶,也不再说话,看来是在怀旧了,我也告辞了刘师傅,回到了车上。

管家看见我这副模样,看来什么也没问道,就不言地看着车去了,中间看了我几眼,也没敢安慰我,大概也知道刘师傅还在生我父亲的气。

“管家先生,我父亲是衣冠禽兽吗?”

“害,你别当真,师傅有时就喜欢开玩笑,振作起来,明天就要出发了。”

“嗯,我会找到我父亲的,让刘师傅还他个清白的。”

于是我再次从口袋中拿出师姐翻译好的信件和原先的牛皮信封,可仔细看牛皮信封上的字迹又不像我父亲的字迹,这事真的绕死人,越来越复杂。父亲的字迹都是一笔一划写的清清楚楚的,很注意整洁排版,即使是临死关头仍是一笔一划地写好,但这上面不是,似乎有人在模仿我父亲的字迹,我彻底陷入了沉思,这事没我想的那么简单,我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在一个幽暗的舞台上摆动着四肢,面无表情地表演,永无停息地自己一个人表演着,而上面的操控者笑的狰狞,得逞,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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