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笑道，“自然是确定的，因为这料子上有暗纹，要想好看，必须要对上纹路，这样一算，一匹料子也只能做一个而已，这跟裁衣服也是一个道理。怎么，那匹料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掌柜心里惴惴。
斐然与云染风突然过来，又刻意打探这些陈年旧事，想也知道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若不是云染风对老掌柜有大恩，他也不敢说这许多话的。
云染风微微一笑，“也不瞒您，只是我二妹妹在宫里偶然看见，想着做衣裳，过些时日便是她的生辰，我想给她一个惊喜罢了。此事还请掌柜保密才是。”
掌柜望了云染风一眼，随即笑道，“姐妹情深，让人羡慕。我自然不会再与别人说起。”
云染风见掌柜如此说，也知道他是会为此事遮掩了，也微松了口气，“多谢。”
“不必不必。”
“既如此，那我们便告辞了。”云染风说着便起身，却见斐然还坐在那里发愣，不由微诧，“斐然？”
斐然一个激灵回过神，忙跟着云染风起身，出了铺子，他才像是如梦初醒，侧头望向云染风，欲言又止。
云染风看的分明，“怎么？”
斐然低道，“我家中父母俱丧，自小便由家中叔伯照顾，我还记得那一年我不过四岁，一日在叔伯家中观星时发现天空似有双星之兆，我便随口一说京城中有双生子出生，被来叔伯家中游玩的钦天监副使听见，他便领着我去了钦天监。”
云染风一愣，“什么？”
斐然那时候才多大，居然能看出这种事？
斐然望她一眼，“后来我入钦天监没多久，便听说那领我入钦天监的副使被重重责打了一顿，后来我才知道，他到陛下面前说大隶有双生子降临，还说什么必生灾难，但陛下查了许久，也没查出京城中有什么双生子，陛下大怒，便重重责打了一顿他。”
云染风脚步一顿。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斐然的痕迹。
如此一想，必然是斐然看出双生之兆，又有那钦天监副使为了抢功，跑到乾康帝面前说了双生子的坏话，如果那时章相夫人真的生了双生子，章相为保住自己的权势地位，说不得真的会做出藏匿孩子的事情。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有两个章瑜婉，那章瑜婉心性大改，章相夫人又如此歇斯底里，一切便有了出处。
如果现下的章瑜婉真的不是当初的章瑜婉，又是什么换出来的？
是这次‘起死回生’，亦或是更早念慈庵出事开始，又或者，早早在他们不在意的时候，就更换了呢？
可如果现下是个假章瑜婉，那真真正正的章瑜婉，又在何处？
斐然望着她，“如果真的有两个，那是不是代表着章家犯了欺君大罪？”
“如果真的与我们猜测的一样，章家确实是犯了大错。”云染风若有所思。
斐然想起什么，忽的眼睛一亮，“那这般说来，便能救奕王殿下了？”
话音落下，他自己忽的反应过来，道，“怪不得你过来寻这些娃娃的出处，你就是想以此来救奕王殿下。”
云染风点点头。
萧瑾暝为着她被乾康帝呵斥，而且章相又一直给萧瑾暝与北周城使绊子，如果能够抓到章相的一个把柄，或许便能解了眼前的困局。
斐然眼睛一亮，“那现在……”
“还不够。”云染风摇头。
虽然她大概能猜到章家的把柄，这一切暂时都是她自己的推论，她只有一个娃娃，根本不能以此为筹码与章相对簿公堂的，说到最后，说不得她会落了个诬告一名。
要知道章家自然不会将此事泄露于众的，此事隐蔽，章家知道内情的人更少，可那些人既然知道内情，必然是章家心腹，又怎么可能出来作证。
斐然顿足，“那怎么办？”
云染目光一闪，立刻拉着斐然退到角落，压低了声音道，“暗影。”
暗影身形一掠，立刻出来了，“大小姐。”
“我记得萧瑾暝之前让追风传话，让我去一处什么地方，可是？”
暗影点点头，“是，那是一处农庄。”
“好，你带着斐然过去，既然萧瑾暝将这条线索留下来，必然有什么缘故。”
暗影点头，斐然迟疑了下，问，“那你呢？”
云染风道，“我得进宫一趟。”
“你进宫做什么？”斐然诧异。
“我得去寻一寻章皇后。”云染风平静的道。
擒贼先擒王，趁着章相还没有彻底打压下萧瑾暝，她必须要抓紧时间拦住章相，章相城府极深，她不一定能瞒得住他，可如果换一个人，或许还能有的谈。
暗影脸色微变，“这不行，皇后娘娘如今正是小产，心情必然极为不好，你要是过去，她必然会想尽办法为难你的，我不同意你过去。”
云染风一笑，“不进虎穴焉得虎子？”
“染风……”
云染风淡淡的道，“我已经决定了，你如果真想帮我，便替我寻到那个婢女，想办法撬开她的嘴，既然萧瑾暝将这个线索留给我，说不得那个婢女便是翻盘的关键。”
不等斐然再反对，云染风望了眼天色，“时间来不及了，别再耽搁，现在已然快要天黑，距离明日的大朝会也不过数个时辰，萧瑾暝不在，说不得章相那帮子文臣真的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此事极为要紧，不能耽搁。”
斐然望着她。
此时将近黄昏，云染风站在那里，沐浴在夕阳之下，神色宁静而坚定，让人仿佛觉得她站在那里，便让人信服。
他心里一动。
难道这便是……
他微微眯眼，终于下定了决心，“好。”
云染风嫣然一笑，“多谢。”
她朝斐然微一点头，翻身上马，猛地一甩马鞭，便如利箭一般直射而出，不过一炷香时间，宫门口便已在眼前。
她微吸了口气，翻身下马，道，“臣女云染风，叩见皇后娘娘！”
皇宫之中，章皇后自昏迷中猛地惊醒，她听着外面细细的声音，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小腹，再然后便凄然一笑。
她的孩子，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