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开夜宴百花齐聚首

鲜衣怒马的李奕一路招摇,浩浩荡荡回了荣国府大门前,贾政一干人等早在此侯着。

李奕翻身下马,对贾政行了一礼,道:“奕初时上京,幸得老爷赏识照拂,奕方能静心攻读,今承蒙圣上隆恩,终得功名。奕当拜谢老爷知遇之恩。”

“奕哥儿快快请起,何须这般,何须这般啊!”贾政忙扶起李奕,一张老脸上笑开了花。

李奕中得状元,自己对他的帮助微乎其微,无非关切几句,就连住在荣国府,也是当时自个儿强留下人家。

现如今李奕这般说辞,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可见李奕这孩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良善品格。

贾政欣喜之余,不禁感叹,若是李奕是自己儿子,此刻便是身死,九泉之下面对贾家祖宗他也能挺直腰杆了。

可惜……

且就连探春之事也没能促成,当真可惜至极!

“快去里面见老太太吧!”贾政感慨一番,便携着李奕往府内走去。

一路进了荣庆堂,只见堂里满满当当站了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该出来的一个不少。

众人见李奕行进来,一身绯罗状元朝服,白绢中单,锦绶蔽膝,腰间光素银带,挂一副药玉佩。配上李奕尤胜潘安之貌,端地器宇轩昂,意气风发。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正是男子最为风光之时。

堂里几个年少的姑娘丫头,更是难掩目中的青睐之色。

“给老太太请安!”李奕恭敬地给贾母行了一礼。

“好!好!快起来吧!是个有出息的好孩子。”贾母点点头,也只是礼节性笑着夸赞了一番。

于情,贾母对贾政如此重视李奕,内心其实颇有微词,放着亲儿子不好好对待,却对一个外人如此上心,且今儿李奕这般风光,里头外头都难免拿他与宝玉比较,这岂不让她宝贝孙子平白受了委屈?

但,于理,贾母却不好落了大家的兴致,面上该做的该说的,她自然也应付着。

“只不过沾了国公府的荣光与老太太的福气而已。”李奕道。

“我们府里顶了天出个进士有什么光的荣的,你能中个状元,全仗你自个儿争气。”贾母笑呵呵道,话虽说的客气,其内里深意却并无亲近。

李奕自然听得出贾母意味,现如今也不必过于忍让,于是恭敬道:“这几日在府上已是多有叨扰,此番科举落定,李奕这边嘈杂琐事便要多了起来,恐扰老太太颐养,因而向老太太来道个别。”

李奕此言一出,贾政先是大惊失色,他正幻想着,与前来庆贺李奕登科的京城各路风云人物谈笑风生畅聊朝政的场景,好不风光!

若李奕搬走了,谁还来他荣国府?谁又闲得没事来找自己这个小小员外郎探讨仕途经济?

不等贾政出言相劝,薛蟠兴高采烈地跳了出来:“咱们东城的宅子已布置好了,即日便可过去。”

薛蟠早想搬出荣国府,这回李奕发话,他自然极力赞成。

“奕哥儿还未得朝廷授官,等授官之后免不了还要搬去官邸,此刻搬走岂不折腾,何不等授官之后,一道搬了还省力气。”贾政忙劝道。

“不妥,梨香院本就只为住些亲戚近客,现如今却与状元郎身份不配了。你们那些眼高于顶的官老爷往来交际之时,若见到咱们状元郎只住了一座小院子,到时怕是笑话我荣国府无礼。”贾母出声驳回了贾政的提议。

薛姨妈出来道:“老太太想得周全,咱荣国府虽大,可人也不少,能住人的地儿确也不剩了。便是老太太一番好意,想给咱们换个地儿也换不了。奕哥儿想必也想到这一层了,这才提议搬回东城宅子里。”

“干妈所言极是。”李奕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道。

贾政见状,自知已无力阻拦,只好惋惜地同意了。

“这几日国公府上上下下对李奕多有照拂与担待,为表恩谢之意,李奕想今夜里摆几桌席,望老太太成全。”李奕又道。

贾母闻言,回道:“我这老太婆就不去凑热闹了,我在你们也难放怀尽兴,让他们去就行。梨香院地方小,把东大院腾出来给你们折腾吧!”

李奕忙谢过贾母。

堂里一众小辈闻言,皆是面露喜色。

又浅谈了片刻,李奕便以筹备宴席为由回了梨香院,薛家人与贾府姑娘们也凑热闹一块去了。

贾宝玉也要随着去,却被贾政喝住:“去什么?不日便要入学读书,你四书五经念得通了?整天无所事事,不务正业!”

“读书也不急在一时,今儿府里都热闹闹的,你让宝玉怎么静下心读书!”贾母将贾宝玉搂在怀里,维护道。

贾政恨铁不成钢道:“奕哥儿大不过这逆子几岁,如今已是金科状元。我也不求他能有奕哥儿那般作为,只须上进明志些我便死而无憾了。”

“奕哥儿前,奕哥儿后的,他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酸寒的状元。我的宝贝宝玉却是实实在在贾家的孩子,一门双公,何等尊贵,生来就比什么状元强百倍!”贾母怒斥一番贾政,然后对贾宝玉宠溺道:“你只管去顽,顽好了顽够了才有心思读书。”

贾宝玉得到贾母的“金口玉言”,悄悄瞅了脸色铁青的父亲一眼,然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有着贾府一把手贾母的准许,以及李奕赏下去的大把银子,贾府下人们筹备夜宴的效率高的惊人,日头还未落下去,东大院里的桌席便已摆了起来。

主厅里,摆满三大桌男席,贾政贾赦并一群贾家老辈同坐一桌。贾珍贾琏贾宝玉等一辈又是一桌。再者便是贾蓉贾蔷等一桌。

侧屋帘子后,则是两桌女席。女席并无太多讲究,大体只是姑娘们一桌,妇人们一桌,且时有人来回换着坐,王夫人邢夫人只是来礼节性稍坐,等这几位“德高望重”的走后,便都混坐了一桌。

屋外廊下,则是两桌下人席,一桌为管家嬷嬷婆子们,一桌为贾府里上数着的丫鬟们。

李奕作为主角,自是各桌来回交际招呼,先在贾政那桌陪这一群老顽固聊了良久治学心得仕途经济,又去了贾宝玉一桌被几人合伙灌了一顿猛酒,从贾蓉那桌喝完之后,还未及李奕缓口气,王熙凤便出来将李奕拉去了侧屋女席那里。

照理来说有薛姨妈主持,李奕是不会去女席吃酒的,可薛姨妈今儿太过于高兴,酒吃得多了些,觉得头晕便与王夫人邢夫人一齐先撤了。

没了制约,王熙凤便来了兴头,且今儿图得便是个高乐,出格些也没人在乎。

“来咯来咯,咱们的状元爷来咯!”王熙凤拉着李奕来到女席。

李奕打眼一瞧,因为老辈离去,余下人混坐一席,却空了一席,王熙凤便叫平儿把外头丫鬟们叫了进来。

如此,当今红楼诸芳,便齐聚此屋。

晴雯莺儿与麝月鸳鸯几人划着粉拳,吆五喝六。

香菱与平儿袭人巧笑轻谈。

林黛玉与史湘云嬉闹,薛宝钗笑劝着,迎春含笑望着,探春惜春起哄着,尤氏举着酒壶要给儿媳倒酒,秦可卿晕红着脸推脱着。

可谓是,红粉四溢,香艳醉人。

王熙凤一声吆喝,屋里的人皆是望了过来。

李奕对宁国府二女行了一礼。尤氏与秦可卿起身手忙脚乱地回了一礼。

王熙凤见状不禁哈哈大笑不止:“这酒已敞开肚皮撒丫子吃了大半,怎么又扮什么贤惠,你们这是演的哪出?”

王熙凤一番话,说得尤氏与秦可卿俏脸通红。

尤氏嗔骂道:“我等与奕哥儿算作正式初见,该有的礼数自不能少,哪轮到你这个不懂礼数的孙猴子泼皮数落。”

“哈哈哈,成,成,你宁国府都是些知礼的,我荣国府都是些泼妇。”王熙凤巧笑道。

“你少在这拉伙,我单说你一个!”尤氏娇哼道。

“我不同你掰扯,今儿看得不是嘴皮子,而是肚皮子。”王熙凤拉来李奕,为其斟满酒水,娇声道:“好弟弟,替姐姐喝晕了这蹄子。”

李奕捧起酒杯,对宁国府二女道:“虽为初见,但从凤姐姐那里早闻二位惠名,说是贤淑有能,将宁国府内院理的井井有条。奕当敬此酒。”

“奕哥儿别听这猴儿胡诌!”尤氏被李奕一番恭维,倒也受用,不禁面露欣然之色。

秦可卿则是俏脸泛红,粉面如桃,不敢直视李奕,只低着螓首细声道:“奕二叔过誉了。”

李奕方饮完酒放下酒杯,却只听王熙凤招呼道:“有哪个厉害的,趁赶着上来,咱们状元爷在外头已是吃了不少,约莫着就差不几杯了,谁要是把他灌倒在了这里,往后论起来岂不风光的紧。”

王熙凤此言一出,几个姑娘丫鬟幡然醒悟,忙一齐冲上来要与李奕吃酒。

李奕自是难以逃脱,苦笑不得,只好勉强应付。

只觉身边各类胭脂水粉的香气掺杂一起,李奕也难分此刻是难受还是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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