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修行纲要

李四海已经学了两天的静心决了,果然如贺全先生所言,效果已经不再有立竿见影的程度,不过依然让他十分着迷,浑身杂念都因此少了许多。

但想到“不要苛求”的提醒,李四海觉得还是要另寻一门法决,适当分分心也好。

反正典籍大多都是能够自主借阅的,不借岂不是亏了?

想到就做,李四海历来都是行动派。

于是就拿到了手上这本《修行纲要》。

没办法,学院的典籍借阅室,第一次去借阅典籍的学生,都只允许借这一本。说是不可好高骛远,修行的基础重中之重,纲要是必需之物。

想来确实如此,正如著书者总是要先定下纲要,明晰立意宗旨,再行发散枝节,及至圆满完结,道理总归是相通的,李四海并不会驳斥这一点。

既如此,学!

“修行并非无根之木,登天之径上的每一步都有迹可循,都有其凭依。”

“天地之始,初有四境,布识、寻路、虚轮、盈盘。”

“布识之境,即是初入修行,见识有别于从前,如婴孩坠地,所目皆是新奇,此后漫长人生皆从此起。应于修行,便是对自己修行根基布置的第一个节点,此为初始之境,亦是基础之境。”

“寻路之境,即是在修行事上迈出了步子,如孩童牙牙学语,踉跄学步,乃是其所见所闻印于心间,由此生发出认知,认知驱发行动,便为寻路之举。应于修行,便是对那第一个根基节点的发散与充实,是为稳固根基之境。”

“虚轮之境,即是修行的步子到了一个小的关隘,如少年有志,其志源于认知,认知源于见闻,见闻者、他人事也,其本身未有经历,故而其志如轮,将满未满,实而不实,即为虚轮。应于修行,便是根基有成,却成而不固,言之圆满,却虚而不实,是为根基初成之境。”

“盈盘之境,即是修行的圆满之境,如人已成人,见识丰足,行止有度,历其志、践其意,体力意志见识皆都渐次充盈,圆满如盘,即为盈盘。应于修行,便是根基圆满,实也固也,已可谓之根基大成了!”

“……”

李四海细心看完纲要上对境界的大致阐述,不由自说自话的调笑道,“圆满如盘。看上去怎么这么像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布识,如婴孩坠地,合着我这就算是还没生下来是吧?我看就应该给我这种也定个境界,就叫做……就叫做抱胎境!便如婴孩还没被生下来,还在肚子里,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正是契合我现在的心理嘛。”

调笑归调笑,不过总算是在心里有了实际的对修行的认知,终究是踏实了不少。

却见这时候一道声音传来,“你倒有些悟性,能联想到此,看来心中也是少有负累,可谓空灵了。”

李四海转头看去,立马起身行礼,“贺先生好!”

这一位却是贺安先生,是静心堂的主管先生。

据交好的乡修生说,他与贺全先生是亲兄弟来着,李四海当时还想,贺安贺全,这名字一听就知道确实是兄弟。

贺全那一日得知李四海修习静心决效果斐然,明晰其中定是因为他心中有着过多负累,所以虽然嘴上说着让李四海不用过于挂怀,背地里还是让自己在静心堂的兄长贺安多多看顾。

于是今日得知李四海已经借阅了《修行纲要》,贺安就决定过来看一看,防止年轻人毛躁行事,却恰恰听到了李四海的自语调笑,就忍不住出声附和了一句。

只见贺安摆了摆手,示意李四海不用这般拘谨,自己也坐在了李四海居室的凳子上,让李四海自己坐在床上就好,才又接着说到:“确实有人这么提过这么一个构想哦,说‘既然修行事参考人之一生作为借论,那么就不能不知道,人之一生起于何处?起于先天未失之时,也即是母胎之中,故当有一境于布识之前’,他还提议直接叫做先天境呢。”

闻言,李四海起了兴趣,既然是不要拘谨,那自然是有话就说,“那然后呢?”

他俨然是听故事一样。

贺安也就像讲故事一样的接着说:“然后嘛,然后自然是被很多人反对啦,说是‘先天’的口气太大了,而且如果真的定这么一个境界下来,那么又适用于谁呢?于你这样只看了几天静心决的孩子吗?可是你与外面的那些普通人又有什么大的区别呢,甚至从某种本质上讲,你与普通人并无区别,你们都还无法运用灵气。所以难道要给所有寻常普通人都定一个境界吗?听起来是不是就有些显得儿戏了?”

李四海点点头,若有所思,“确实啊,这样一来岂不是全天下都是修行者了?”

“哈哈哈哈,你想到点子上了。”贺安很是高兴的笑着,“你可知《修行纲要》上为何说‘天地之始,初有四境’?”

“嗯?”李四海不知道贺安先生的思路怎么突然跳到了这里,他只能摇摇头,“学生不知,也未及深思。”

“初有四境,当然就意味着现在不止四境了,说及天地,便是暗指这四境乃是天地所默认的境界,所以我们有时候干脆就将这四个境界合称为‘天成之境’,对这天成之境,天地已经不只是默许了,甚至都有些鼓励的意味了,不过也仅此而已,到了盈盘,就是天成之境的终点,再无前路。但人是永远奋进的,既然天只有这么高,那就将天顶得更高些便是,于是……好像说得有些偏题了。”

“不不,学生很有兴趣。”李四海听得正入迷呢。

但贺安是决计不在这方面继续讲了,“你还不需要听这些,且说一说天成之境吧,我给你说到天地对于这四个境界的鼓励意味,我们猜想,是因为这四境的修士越多,天地就会越发圆满,也越发强势,而超过这个范围之后,天地却掌控不了,于是便有渡劫之事。既然如此,那么就自然的将修士分作了两类,一种想着渡劫求道,奋然向上;另一种则是设想,如果全天下人都是修士,那么天地是否会有一番类似于破除关隘的进益?那么同样的天成之境,自然也会比从前的更加厉害。”

“所以之前那个人的想法,就是换一种思维来让天下人都成为修士?”李四海问到,“可是那本质上也没什么变化嘛,只是说法上不同而已。”

“对,所以我们都只笑他,另辟蹊径,辟了个妄径,哈哈哈哈。”贺安笑道。

“所以两种修士,一种就是自力更生,另一种就是死心塌地给天地打工卖血嘛!”李四海越发放松,甚至开起了玩笑。

却见贺安听出了他的蔑视之意,正了正脸色,不再像之前那般随和,“你怎可有这般想法?父母生你怀胎十月,天地亦承其重,天地谓之父母亦非不可,你何从贬斥于它?便是渡劫上进之人,也对天地有着敬意,只是敬而不畏罢了。你可不畏之,却万不可不敬之,不然岂非魔头耶?”

李四海这才明白贺安此番教诲的用心良苦所在,当即一个躬身,“必不忘先生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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