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登山

燕国,固平镇,大埑山。

这是一座海拔五千多米的大山,但很少有人真的爬到五千多米的高度。像叶楚楚这些来游玩的人,爬到两千多米就差不多了。

在两千多米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一层一层的云海,绵绵长飘,宛如人间仙境。

大埑山上的云海有两拨,第一波在辰时到巳时,第二波则在未时中到申时中。

辰时那波云海,由于叶楚楚的贪睡,已经完美错过。叶楚楚他们此番出发,正是为了未时这波云海。

但两千多米的高度,叶楚楚他们怎么爬都得爬两个时辰。古代又没有索道可以快速上山,只能早点出发。所以叶楚楚他们午时刚过,就来到了大埑山脚下。

几人的队伍由夜凌带头,洛书然次之,叶楚楚和沐瑾鸢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几个侍女仆从护卫和画师了。

爬山这件事,说来容易,但真正身临其境时,才方觉困难。洛书然和夜凌都还好,是习武之人,还有轻功,走多久多远都不会累。

但叶楚楚和沐瑾鸢就不行了,才出发半个时辰,她们就力不从心了。沐瑾鸢需要贴身侍女湘儿扶着,才能艰难前行。叶楚楚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偏偏大埑山上的路又不是那么好走,一会儿这儿有个坑,一会儿那又有一个洼。有些地方还很陡峭,像叶楚楚和沐瑾鸢这些弱女子,要是没人搀扶,还真不容易爬上去。

此时,叶楚楚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陡坡,她抬头望了望,这坡的高度,都快赶上她半个人了。若要爬上去,还真得费一番功夫。但,都爬到这里了,难道要她退缩吗?

只能硬着头皮咬咬牙,头铁往上爬。叶楚楚便迈开步伐,准备冲上陡坡。

但还没等她开始冲呢,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就伸到了她面前。

叶楚楚顺着手的方向往上看去,果然是洛书然!洛书然知道这里有陡坡不好攀爬,自己先爬上去后,就下意识地回头伸手,准备把叶楚楚也拉上来了。

叶楚楚见此,就毫不客气地将手交给了洛书然。在他的一牵一拉之下,叶楚楚轻轻松松就爬上了陡坡。

但也是在洛书然回头牵叶楚楚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爬不上陡坡之人,除了叶楚楚,还有沐瑾鸢。

他看到,沐瑾鸢也在侍女的搀扶下艰难地前行着。若是有人也能拉她一把,她也会轻松许多。

但那个拉她的人,能是他洛书然吗?

不能!

染指后妃的罪名洛书然可承担不起,更别说是手牵手这样的肢体接触。哪怕只是稍微地拉一下,洛书然都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所以在拉了叶楚楚之后,洛书然就自动忽略了沐瑾鸢。只任由她被侍女搀扶着,艰难地爬上去。

并且在后面的每一处,需要人拉一把扶一下的地方,洛书然都只拉了叶楚楚。从未将手伸给沐瑾鸢,就连目光都不曾在她身上落下。

这一切,也被沐瑾鸢尽收眼底。她竟不知,多日未见,洛书然已对她冷淡成了这样,更不知洛书然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别的女子。

她心里忽然就生出了好大的异样,就像自己曾经喂养过的小猫小狗找了新主人,并且不再跟她这个旧主人亲昵了似的。

沐瑾鸢不知道叶楚楚到底对洛书然做了什么。为什么短短数日,洛书然对她的态度竟可以变化至此。

要是换做从前,洛书然对她那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般怜惜啊!

现在就因为她嫁给了南昱修,洛书然便要彻底放下她了吗?可她不是给洛书然说过,她嫁给南昱修是有苦衷的,她心里还是爱着他的吗?

难道洛书然这么快就不想要她对他的爱了?曾经的海誓山盟,当真是一纸空谈?

沐瑾鸢一下子接受不了洛书然对她态度的转变。但她又无能为力,现在人多,她也不好去质问洛书然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能先忍着,走一步看一步。

但忍着忍着,他们就爬上了观看云海的最佳山峰夺目峰。到达夺目峰后,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开阔了,那原本烦闷的心情,似乎也变得舒畅了许多。

他们果然看到了一层一层的云海,像海浪一样在空中流动翻滚飘荡着,把远处的山峰都遮盖得若隐若现。

近看仿佛云就在身边,但想伸手,又无法触及。远看那云就层层叠叠的,像缥缈的银河撒入九天……

“真美啊!”

叶楚楚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还张开双手面对着云海,似要跟云海抱个满怀,将自己融进云海里去。

她甚至想到了清代文人吴应莲写的七言诗“望中汹涌如惊涛,天风震撼大海潮1”。

看到眼前的云海,叶楚楚只觉这一趟值了。她早已忘却上山的艰难,脚下的疲惫,只想尽快在层层云海之间,留下自己的身影。

便转头对画师说道:“罗画师,快为我们作画吧!”

又看着一旁的洛书然和沐瑾鸢说道:“书然、瑾鸢姐姐,快过来我们一起画像吧!”

是的,一起画像,就是叶楚楚在中间,洛书然和沐瑾鸢在两边的那种三人同框画像。

叶楚楚本来是打算让画师先给她画一张单人像,再跟洛书然和沐瑾鸢一起画三人像的。

但云海出现的时间不长,她怕画师还没画完美景就消失了。为了赶时间,她就放弃了她的单人像,直接让画师为他们画三人像。

画像之事,对洛书然来说,已经习以为常。见叶楚楚唤他,他便打算走过去。但是当他听到这次跟他们一起入画之人还多了个沐瑾鸢后,洛书然就有些犹豫了。

沐瑾鸢也是头一次知道,出来游玩还可以让画师给自己画像。她本来是挺感兴趣的,但是当得知她要跟洛书然一起入画后,她也犹豫了。

叶楚楚见二人都扭扭捏捏犹豫不决,就赶紧跑到二人身边,一手挽着一个说道:

“你们在磨蹭什么呀!再不过来,云海就要消失了。”

并强行将二人拖到了她选好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还摁着二人的肩膀说道:“给我一个面子,我们一起画张像,留个纪念吧!”

说完就坐在了二人中间,还挽着二人的手,以免他们中途离场。

罗画师见三人都已坐好,便提笔开始创作了。

但画着画着,他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儿。这三人,只有坐在中间的叶楚楚笑得灿烂,坐在左边的洛书然和坐在右边的沐瑾鸢,他们脸上的表情是谁也不服谁。

都板着一张脸看着他,像要把他吃了似的。罗画师咽了咽口水,越画心里越慌。虽不知这三人究竟有什么恩怨,但他只是个小小的画师,没招谁也没惹谁啊!

害怕!

这一怕呀,罗画师身体里的潜能就被激发出来了。平时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完成的画作,这次他居然只用了两刻钟就画好了!

速度惊人!

当罗画师收笔那一刻,叶楚楚都惊呆了。她立马就放开洛书然和沐瑾鸢的手跑到了画作面前,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看了又看。

看完后,叶楚楚发出了一声惊叹:“罗画师,你简直就是一位天才画师,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幅画画到这么好!我发誓,这是我见过的你画得最好的一幅画了!”

“嘿嘿嘿嘿……”

罗画师听到这样的赞扬,笑得合不拢嘴。他也觉得,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画得最好最快的一幅画。

叶楚楚又把画拿到了洛书然和沐瑾鸢面前,问道:“你们看看,是不是画得非常逼真非常传神?”

二人却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敷衍了一下。

叶楚楚就道:“你们也很喜欢这幅画对不对?好!罗画师,回去你就把这幅画再临摹两幅,我给瑾鸢姐姐和书然一人送一幅!”

“好……”

“不好!”

罗画师正要点头答应,耳边就传来了沐瑾鸢打断他的声音。

沐瑾鸢嫌弃道:“楚楚,你既喜欢这幅画,你自己收着便是,我就不要了。”

洛书然也附议:“对,你自己收着就行了,我也不需要。”

谁想留着这样的画啊,哪怕画得再好,也不行!

“哦好吧,”叶楚楚就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还碎碎念道,“可是这幅画真的画得很好呢~”

又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想看这幅画了,就来找我哦,我会一直珍藏它的!”

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殊不知,洛书然和沐瑾鸢心里都快膈应死了。

但他们心里越膈应,叶楚楚就越开心。很好,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呢~

··

几人又在夺目峰观望了一会儿,到了申时末刻,云海渐渐散去,太阳也快下山了,他们才踏上返程。

回去的路倒没有上山时那么难走,但叶楚楚这个“小作精”却总想搞点事情出来。

才走到半山腰,就找到洛书然,丧着一张脸委屈道:

“我走不动了,腿好酸啊,要不你背我吧!”

这……

大庭广众之下,洛书然也不是没背过,但上次是因为叶楚楚崴了脚啊。

这一次,叶楚楚没有崴脚,沐瑾鸢和她的随侍们也都在,洛书然就有点放不开了。

“不好吧公主,这么多人都在呢!”洛书然小声道。

“可我实在走不动了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呢。”叶楚楚睁着大眼睛噘嘴撒娇。

洛书然最怕她这一套,就边走边说道:“既如此,那我们去前面的亭子里先歇会儿?”

“嗯……也行。”叶楚楚答应了。

但也是到了亭子里,洛书然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叶楚楚找了个地方坐下后,就让洛书然坐在了她旁边。

叶楚楚先是弯着腰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小腿,然后就上演了惊呆众人的一幕!

她居然把小腿放在了洛书然的大腿上,还撒娇道:

“你能帮我揉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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