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清雅xi，我下地铁了。”
“到了吗学长？我在门口，穿白色衣服，上面印了熊猫logo。”
“哦，我看到你了。”
汉城大学校门前，一个女孩挂断电话，在人群里蹦蹦跳跳地张望，兴奋地挥着手。
“朴学妹，好久不见，变漂亮了啊你。”李靖走到她面前，微笑道。
听了这话，她凑近了些，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男人。
“这么盯着我干嘛？”李靖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避了两步，笑道。
“没什么，先走吧，一会儿老师该催了。”她显得很焦急的样子，拉着李靖的袖子往校园里走。
时值暮春初夏，校园里栽种的法国梧桐连片儿结成丰茂的绿盖，去往教学区的林荫小道上，站满了驻足拍照留念的男男女女。
其中除了学生外，还有很多成年人的面孔。
想来是眼下正当毕业季和校庆月，已经毕业的学生们也纷纷应邀返校的缘故。
李靖也是今天一早收到昔日导师的电话，老人家听说他要返聘当个编外讲师，专程要跟他商量一下选题的事情。
不多时，两人到了一处三层高的小洋楼前，李靖驻足，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不由得感慨良多。
他毕业的心理咨询系分属教育学院，在汉城大学里属于名声不显，却很有底蕴的院系。
也是在这栋小洋楼里，他度过了没有太多波澜，却很值得回味的最后一段学生时代。
“院长nim，学长来了。”
“金老师。”
屋子前面是一片花圃，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在认真地修剪盆栽，看见两人，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植物，道：“行，清雅你先上去吧。”
“我呢老师？”指了指自己，李靖不解道。
“你？”
他扶了扶眼镜，扔过来一把剪刀。
“你别在那儿傻站着，去帮我把那棵树修一下形。”
“内院长nim。嘻嘻，学长fighting，一会儿见哦。”
梳着一根长马尾，名为朴清雅的姑娘，幸灾乐祸的坏笑一声，小跑着上了楼。
李靖不敢拒绝，只能拿起地上的大剪子，顶着阳光，懒散地修剪着春日里野蛮生长的枝叶。
过了一会儿，瞥见老人忙完开始收拾工具，李靖也适时停下动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唉终于剪完了。”
中年人擦了擦汗，负手走过来，在李靖屁股上踹了一脚，冷冷道：“臭小子，皮痒了是吧？你管这叫剪完了？”
李靖吃痛，又不敢抱怨，只能蹲下来继续干活，委屈道：“难得来一趟，您就这么对待优秀校友，以后谁还敢回来帮您做事？”
“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还优秀校友，我看你当个老板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中年人斥道，一边监督着李靖干活，一边儿碎碎念：“真不知道敏珠怎么找你做这个主讲，徇私也不是这个徇法。”
“就你这个疲疲沓沓的性子，有天赋又怎么样？一样是个庸才....”
李靖听着自家老师的话语，嘴角挂起淡淡的笑容。
这些不算批评的唠叨，以往他不爱听，等到出了校园，想听再也听不到了，才知道有多可贵。
修剪完毕，扛起工具，李靖跟在中年人身后上了楼。
走进一间不大的教室，中年人拉下黑板，冲李靖道：“从现在开始，我是学生，把你准备的东西讲给我听，我要是听不明白，你也别出去丢人显眼了。”
小学妹朴清雅眨了眨眼睛，轻轻道：“院长nim，没必要为难学长吧，那就是个玩票的讲座....”
他摆摆手道：“那我不管玩票不玩票，他出去上了台出了丑，丢的就是我心理系的脸。”
李靖点了点头，擦了把汗，站上讲台，捏起一只粉笔，长抒出一口气。
关于要讲什么，他脑子里其实也只是有个大概思路，还没做什么细化的准备。
不过既然被赶鸭子上架了，也只能将脑子里零碎的想法尽力拼凑起来。
伴着他醇厚的嗓音，粉笔字很快填满了黑板的每一个角落。
台下的中年人认真地听着，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那么，以上就是我想说的全部。”诚恳地一鞠躬，李靖说着结束语。
“喔，学长讲得好。”朴清雅很有眼力见的鼓起掌来。
“谢谢你。”李靖冲她笑了笑，转头看向自家老师，等待着他的评价。
他抿了口茶水，难得笑了笑道：“居然还不错，让我挺意外的。”
“我还以为您会骂一句离经叛道。”李靖笑道。
他站起身来，负手走出教室，轻飘飘留下一句：“现在不会了。”
李靖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向前走着。
“你当初是对的，我们这个专业的教育，和社会需求脱轨太多了。”良久，中年人突然开口说道。
李靖没有接话。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现在越发觉得，与其让他们在学校里读100遍拉康，做100次毫无意义的抽样调查。倒真不如让他们走出校园，去做一次心理咨询实战，哪怕是义务性的，也能知道病人究竟需要的是什么。”
“那就让后辈们到我这儿来呗，正好缺人手。”李靖打趣道。
他斜着眼睛，冷哼道：“汉城大学的学生，能看上你那个小地方？”
“玩笑话，玩笑话。”李靖讪讪一笑，顺口问道：“静雅她怎么还没毕业，不是就比我小一届吗？”
“她打算留教了。”中年人解释道，随后又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最有潜力做学术的你出去做事，好歹还有个朴静雅，我也算后继有人了。”
“您还年轻。”李靖轻声道。
“离退休也没几年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正见着跑过来一个青年，他敲了敲门，向金院长问了声好，转头看见李靖，又是惊奇道：“哦，学长也在啊。”
李靖微笑着挥手致意。
金院长站起身来，问道：“开始了是吗？”
“内，那边在催您了。“他点了点头，答复道。
“怎么了？”听着他俩打哑谜，李靖一头雾水地问道。
“今天校庆典礼，有表演，院长要出席。”小学弟解释道。
“走吧，小子，没事儿的话，一起去看看？”金院长邀约道。
李靖今天恰好轮班休息，没什么事儿，便点了点头，欣然应允，跟着两人往操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