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第 37 章

江婠绵正有此意,三人悄悄离开,齐王世子晁沛端起茶杯,喝茶的功夫,看了江婠绵一眼,眼底深深。

三姐妹玩笑着,踩着陨石路,净姌撞了江婠绵一下,江婠绵手里的手绢掉落,被风吹到了身后。

“我的手绢掉了。”江婠绵娇嗔一声,转身去拿。

三姐妹愣住了,净姌往江婠绵身后躲了躲,只见一身华衣锦服的公子弯腰拾起了手绢,看向她们,灿烂一笑。

“小生不识,不知是何处的仙子撞落人间,投生哪户人家,是哪家的小姐?”

公子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眼眸澄澈看着江婠绵。

“小生晁溪,敢问小姐芳名。”晁溪作揖。

三姐妹大惊,施施然行礼:“参见淮阳王世子。”

晁溪摆摆手,眨眨眼:“诶,叫世子太生疏了,叫我晁溪。”

“嗷呜!”

话音刚落,晁溪后脑立刻遭到了一击爆扣,三姐妹目瞪眼呆。

晁溪愤然回头,表情瞬变,换上了讨好的笑容:“小皇叔,您下手也不轻点!”

晁琮怒瞪:“说过多少次了!把那个‘小’字去掉!你个兔崽子!”

晁溪猛的向晁琮使眼色:“皇叔,皇叔,在姑娘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晁琮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拇指朝后指了指江婠绵:“那是陆珩的女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江婠绵小脸腾的一下,全红了。

晁溪大惊失色,忙又是作揖:“不敢,不敢。”

两手将手帕递上。

江婠绵匆匆拿过手帕,敷衍行了礼:“我们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晁琮还说什么,拉着应姌和净姌就跑了。

“四姐姐,你脸好红哦。”净姌戳了戳江婠绵柔嫩的脸颊,“手感真好。”

应姌轻笑一声:“没大没小。”

净姌不在意,贼兮兮问她:“王爷捏过你的脸吗?喜欢吗?”

到底是年纪小,这样的话从她嘴里出来都十分自然,江婠绵和应姌都红了脸。

江婠绵瞪着她,却娇俏温和:“你再胡说,下次我有好吃的,不分给你咯。”

虽然她的威胁毫无力度,净姌还是可怜兮兮地扒着她的手臂:“好姐姐,我不说了,下次一定要记得分我哦。”

“要不,姐姐,我教你打水漂吧。”净姌眼睛亮闪闪的三人正站在七星湖边,净姌随手抓起一把小石子,三个人分分。

“你会打水漂?”江婠绵很惊讶。

净姌得意地扬着小脸:“当然啦,是从前在边城,大哥哥教我的。”

说着手臂一甩,小石子就从她手里起伏跳跃,连跳了好几下,最终没入湖底。

“好厉害!”江婠绵惊喜道。

江婠绵垮着脸看着自己的石子再次笨重地直接点进湖里,觉得可能是逆风的原因。

“我们去对面扔吧。”

三人绕着七星湖半圈,上了拱桥,假山后的凉亭下,是那日在长街见到的熟悉的身影,亭亭玉立,江婠绵感觉到一瞬窒息,疾步下了桥,却在离近假山时,放慢了脚步。

“在淮阳,我每日都在想,何时才能再来京城,这两年,京城变了好多。”

姑娘的声音随着秋风吹进了江婠绵耳里,她顿时觉得身体都酥了,姑娘的声音比软烟纱还要轻柔细软。

应姌看了下周围人烟稀少,听着姑娘的语气似是与人交谈,心道不好,莫不是撞见谁家小姐同人幽会了,她顺势拉住了江婠绵。

“四妹妹,我们走吧。”应姌两声压的极低,江婠绵就像是没听见般。

沿着假山,想要去看看她在和谁说话。

“阿珩,是你让皇后娘娘宣我进京的吗?”

应姌和净姌大惊失色,面面相觑,再看向江婠绵时,她已经走了出去。

江婠绵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陆珩目光一滞,和宁郡主狐疑地看着莫名出现的江婠绵。

江婠绵看着他们,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石头,抿紧的唇瓣止不住颤抖,心像是被撕裂开,刺激着她,头痛欲裂,她仍然忍着,那样熟悉的场面,当年,似乎也是这样。

喉间像是被压着巨石,疼痛的难以呼吸,难以吞咽。

脑海里那总是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陆,珩……”她艰涩开口,眼底猩红一片。

陆珩怔惊,脱口唤她:“婠绵……”

和宁攀上了陆珩的手臂,轻声问他:“阿珩,她是谁?”

还不等陆珩抽出自己的手,江婠绵愤力扔出了手里的石头,恰好不巧砸在了和宁的额角,鲜血顺流而下。

触目惊心。

和宁吃痛地娇声喊着:“阿珩。”

陆珩拧眉,拿着手帕捂住她的伤口:“郡主。”

应姌和净姌早就被江婠绵的举动吓得不敢动弹,此时听陆珩喊她的名字,才知道,她居然是淮阳王郡主和宁,吓得忙是拉着江婠绵请罪。

“妹妹不懂事,失手伤了郡主,请郡主恕罪。”应姌急急说着。

江婠绵不知道是怒急攻心还是被和宁的伤口吓到了,看着陆珩捂在和宁额角的手,锥心刺痛,僵直着身体微微颤抖,面如白纸。

陆珩察觉到江婠绵的不对劲,在她晕倒时人影一闪,抱住了落下的江婠绵。

没了陆珩的支撑,和宁本就晕眩的身体摇摇欲坠。

应姌见陆珩抱起江婠绵就离开了,压根没有顾及和宁,只得自己上去扶住和宁:“郡主,我送您回去包扎。”然后给还呆愣愣的净姌使了眼色,净姌忙是跑过去帮忙。

和宁苍白的小脸留下两行清泪,刚刚,陆珩是急了吗?她从未见过陆珩这样失态过。

**

江婠绵十三岁那年,被江丞送到了连月庵将养,深更半夜已经睡熟的江婠绵觉得有点口渴,迷迷糊糊听见开门的声音,又听见关门的声音,以为是轻风,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因为刚睡醒,她的声音有些软糯:“轻风,给我倒杯水。”

听不到轻风的应答声,江婠绵又软软问一句:“轻风,你怎么不点烛火?”

久久不见动静,江婠绵渐渐警醒,拉着被子往里床坐了坐:“你不是轻风,你是谁?”

黑暗不见五指,她并看不见来人。

她方要呼救,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口鼻,江婠绵惊吓地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炯炯有神。

只听到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凉凉的:“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借姑娘的厢房歇一歇,你别声张。”

是个男人!江婠绵越发紧张地拉了拉被子,尚存一丝理智地点点头,感觉到她的动作,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放下了手,江婠绵迫使自己冷静地吸口气,却闻到一丝血腥味,心怦怦跳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其实,这个地方有些简陋,你歇着怕是不舒服,要不你换个别的地方歇歇吧?”

江婠绵听到一声轻笑,低沉惑人,声音清冽:“无所谓。”

江婠绵又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只漏了个脖子和脸在外头,细弱开口:“其实,我长得有点儿丑,与公子独处一室,怕是有损公子清誉。”

其实她是想说有损她的清誉,但此时若是这么说,万一激怒他,不太好。

又听他轻笑了两声,江婠绵此时很怀疑他在嘲讽她,不禁有些生气,因为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她便肆无忌惮地将怒意表现在脸上,却不防,周身忽然亮趟了起来,江婠绵惊吓地看着亮光之处,是那人手里的夜明珠,应该很值钱,光亮很透亮,能清楚看到人的五官,江婠绵惊住了,明亮照着有些苍白的脸,轮廓精致,眼眸深邃地看着她,竟是位美男子,气质有些冰凉凉的。

冰凉凉的美男子悠悠说着:“确实有点丑,不过没事,我一向不在意这些。”

江婠绵脸气的鼓鼓的,她到底还小,再冷静也少不得分辨几句,显出了她这个年纪的稚嫩:“我才不丑,小明说我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姑娘!”

美男子挑眉:“小明?何人?”

“我家邻居小弟。”江婠绵乖乖地回他。

半晌反应过来,此时此景,她实在不该同一个陌生男人讨论她的容貌,太危险了,话本上的采花贼都是被色所迷的,虽然他看上去不是个采花贼。

只看他脸色实在苍白,忍不住问他:“你受伤了?”

他坐在床上,支了一条腿,语气并不是很在意:“恩,胸口中了一剑,我已经封住了心脉止了血,并不碍事。”

江婠绵愣了一下,没想到有人对受伤这么云淡风轻,那想来应该真的没什么,又问他:“这个时辰,你受了伤还误闯我的房间,你为什么受伤?是仇杀,还是劫杀,还是情杀?”

瞧他一副招桃花的样子情杀很有可能,随身携带这么贵重的夜明珠随随便便就拿出来照明,劫杀也有可能,至于仇杀也不是没可能,她暗自在心里分析着。

他并不回答江婠绵的话,却微微凑过脸来,悠悠地盯着她:“知道的越多,对你没好处。”

江婠绵遮住眼,避开他在夜光中灼亮的眼睛:“不不不,我并不想知道,你别告诉我。”

又听他低笑了两声,江婠绵放下手,觉得他笑起来更好看了,不禁有些呆呆地。

“我略歇歇,你请自便。”江婠绵看着他坐在床上,靠着床边,就这么闭上了眼睛,这是睡着了?还让她自便?无广告网am~w~w.

床上躺了一个陌生男人,她如何自便?她想下床,可他就躺在外侧,她总不能从他身上爬下去吧?江婠绵红了脸,有些气恼地又裹了裹被子,气呼呼地坐到床角,眼睛一眼不错地盯着他,怕他有什么举动,可才盯了没多久,就昏昏欲睡。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自己也睡熟了,早上醒来时,她用平时最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那人却不见了。

江婠绵呆呆地看着安静的房间,恍若黄粱一梦,梦里,那个男人似乎在她耳边说着:我叫陆珩,你记住了。

她低头看着自完好的衣襟,轻喃自语:陆珩。

落入眼里的是床角已经干涸的血迹,不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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