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方大小姐之四挣抢殊慧一年零三个月

上章话说一位乡绅用手杖戳向,外乡族长捧着的方氏宗谱。左司理参军大都头身后的府衙都头,马上挥枪挡阻,厉声吆喝:“不许胡来。”

外乡族长一翻宗谱,脸色一变,没有逃过这位乡绅打扮的人物的眼睛,笑着说:“摊开来当众给大家看看,究竟像不像。”

外乡族长一时结巴了起来,原来刚才炸弹起炸,点燃大宅院时,他不小心摔了一跤,宗谱书页里夹进了一点火灰,正好把方腊女儿画像的上半身烫焦了,根本认不清楚了。

这乡绅冷笑着说:“没真凭实据就别信口雌黄。”转向盧德恪说:“盧家庄少庄主在上,请主持公道,不要让外乡人乱抓、糟蹋了本乡民女。”

大都头一声暴喝:“谁敢阻挠本府捉拿朝延钦犯,格杀勿论。”往后一挥手,说:“先拿下再说,刚才许多人亲眼目睹,到时自有证据。”

盧笙和“二狗蛋”把自制的炸药一起抛向身后追捕的人们,说:“先偿偿这个小炸药。”众人一阵慌乱,看似文弱的“乡绅”,突然一按,手杖一端伸出一把尖刀,趁乱中一刀刺进大都头的马腹。同时施展出超一流的轻功,飞转闪进人群之中,用力一挥手,一把暗镖射向大都头等人。一位都头中了暗器。

盧笙手举“天雷”,与伊娅、二狗蛋一起冲向前方,盧德恪愣了愣,任其冲过。duwo.org 比奇小说网

大都头回过神后,带领队伍,往前继续追捕,没有多远之后。

却被清岩寺方向冲出的一队女“戒徒”拦住去路,白衣白帽,穿着整齐,长相却参差不齐,各式人等,手持戒刀、禅杖、法器、以及能操持的日常用具,一个个毫无惧色、视死如归的神态。是镇上四大古寺之一的南弓寺,女寺戒律院铁面主持殊慧法师,力排众议、好心收留组合的一帮女“戒徒”,多是一些犯了妇道乡规被解除婚约、犯罪刑满释放等无家可归的女人。铁面主持殊慧法师,表面严厉,暗中却是为她们排忧解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关怀备至。

其中领头的一位妇女,人称“虎妞”,长得腰圆膀粗、一脸横肉,手中柱着一杆禅杖,单手施礼说道:“各位官人,想借你们手中方氏宗谱一看,以确定方大小姐的真实相貌。”

接着诚恳地说:“我们本是被世俗鄙弃、人人唾骂的贱人,被已故的殊慧法师好心收容,给予教化、疏导,化解了心中死结,才得准以安老,来世重新投胎做人。现在殊慧法师突然如天佛出世,为拯救普渡、教化众生,坐化于清岩寺之中。我等一听此事,连夜赶来,只为抬出殊慧法师肉身,安葬于南弓寺后山佛塔之下,一来以正大法;二来为我们日后,生前有个可以纪尊的地方、死后有个可以超渡的地域。”

“没想到有一帮官差、乡野无赖之人,阻拦不肯,说殊慧法师才是方腊之女,传说中的从不以真面貌示人的摩尼教第一大魔头,并且有旧日的画像为证据。刚才听说你们手中有绝版的方腊宗谱,以其中的方大小姐画像为准,用以验明殊慧法师之正身。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坐视不管。”

左司理参军、婺州府大都头,听闻此言,哭笑不得。拱手说:“各位侠女,请让路,宗谱刚才不小心被损坏,我以人头担保,前方逃窜的女孩子才真像方家大小姐。”

虎妞说:“你们抽出一两人,随我去做证,容我们抬出殊慧法师之肉身。”

婺州府大都头为减少麻烦,自然同意。虎妞一挥手,这一帮不乏怪异的“女侠”,蜂捅而向附近的清岩寺。

大都头带领人马往前追捕,眼看就要追上了。突然前方一阵山风刮过,俩边松林上凝结的冰雪,漱漱飘落。只见一黑一白俩道人影四面八方,杀了过来,一帮人马举刀挥枪,与之冲杀,却是沾不到一点衣袂、碰不到一柄刀剑。

其中一位老捕快说道:“像是前反贼、女魅闫山娘搞得鬼,前不久在村中抓捕时,看到的一黑一白就是她手下所谓的金音玉女,被那‘飞侠客’伤之又破之;此刻四面杀来的黑白双影,只不过是她耍得障眼术;只要大家无视于他们,再齐心协力一起大胆往前冲杀,此鬼阵不攻自破。”

大都头听罢,振臂一呼:“谨听张捕头的话,大家一起只管往前冲。如此一来,说明前方肯定是方腊之女,谁能生擒或者捕杀,官升二级、赏金十俩。”

接着一齐往前快速冲杀二三十米,果然如同张老捕头所语,破了山魅阵法。突然一阵阴阳暗器射了过来,倒下了好几人。

闫山娘一手持着宝剑,一手握着弓箭,杀了过来,冷笑道:“难得还有人记得我,无名之辈,不出十招定叫你丧命。”

此婺州府大都头,可能真如传言,曾为拜周侗为师,深得真传,而且内力深厚、臂力过人。一晃过了十招,没有落下风之势,并且占得空档,命令手下往前追捕方大小姐。

见此,闫山娘只能发狠下死招,想尽快结束战斗。心里暗自懊悔:想当初自己小小年纪,却能异常的沉着冷静,而且果断机敏,才有这‘第一狙击手’的称号。这几次为什么,都这么冒失,明明知道此次出山目的只有一个:方大小姐。昨夜却一时冲动,与偶然相遇的神行太保戴宗大战法术,白白耗费了精力和暗器;还有刚才山顶上,明明只为碰运气,以求万一能在义军中认见方大小姐,却又忍不住出手暗杀;现在身上暗器所剩不多,却又犯了轻敌之大忌,明明可以不现身,一路尾随从中暗杀。难道真是快要老了,感觉自己时日不多、光阴飞逝,东山再起、重振故国的志愿越来越微茫,因此太过冲动好胜。

还有就是救主之心太过急切了。可是啊!那个对一些人来说是恐怖妖魔化的、血腥的年代,而对于她来说那是个热血沸腾、壮志凌云、火红火红的大好年代,把积压了几辈子的、连同祖祖辈辈的怨气、屈辱,仿佛都在那短暂而漫长的一年零三个月中得以发泄、得以清算、一血前尘旧事。

从一位天真无邪的少女,到充满戾气怨恨的女子。一年零三个月,成为一位人见人怕、鬼见鬼愁,越传越邪的女狙击手;成为一位名声在外、表面冷酷,内心却是热血沸腾的义军首领,那火红火红的、曾让一群年轻的无名战士,充满所有美好憧憬的一年零三个月。

与“圣公”最后见面的那一幕,记忆犹新,虽然不能看见方大小姐的面貌,但是她那温婉大方的气质仿佛历历在目,用她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刀箭不离、长满硬茧的双手,能清楚地感觉到面纱后面那双充满关爱和敬佩的大眼睛。这肯定是一位不会辜负贫苦大众、为民谋福的善良的传说中的好公主。

闫山娘,与停下手中战事的、当时义军中的新起之秀吕师囊,一起接受方腊义军最高层人物的决策、密令。闫山娘心想,在这现如今的世间上,见过方大小姐真容的,恐怕也只有吕师囊了,可他还会活着吗,从“神岩柜”主峰“方炬顶”上身中数箭,从万丈悬崖上摔了下来。他们都不是传说中的拥有不死之身的神仙巨魔,包括她“女魅”,还有“黑白天使”、“五百童子军”,还有昨晚偶遇的这杀千刀的戴宗,为什么那一会儿我会手软了、颤抖了呢。

闫山娘猛然“哇”地一声大叫,这十数载来积攒着的仇怨悔恨,和这些天来夜以继日的劳力伤神,一时冲动而气血攻心,涌向胸口,强行忍住,只见嘴角渗血。

婺州府大都头见状,心想此老贼原来已受伤,心中窃喜,想以自己年盛体壮,硬打蛮缠拖垮她。

却见闫山娘忽然往后飘飞,同时把手中宝剑变作弓箭搭在弦上,“嘣”得一声射了过来。婺州府大都头暗喝一声“江浙第一狙击手,果然名不虚传”。奋力举枪挡之,却听得一阵劲风迎面而来,连忙侧头伏身,一点与微微天明中的山野同一色系的暗器射中肩头。

原来刚才闫山娘搭剑上弦是虚,在手指缝中夹有一小杖暗器,借用弓弦发射之,能在此招之下全身而退的人,还没有过。闫山娘冷笑一声,抓着虚射而出的宝剑,飞刺了过来,眼看肩膀已中暗器的大都头也就要命丧此招之下了。

只见张老捕头,从旁边冲了上来,撞开都头,奋力挺身挡住此剑,正中胸口,说:“当年捡回一条贱命,就参军入伍,打的第一仗,同乡的伍长就是这样为我挡剑的。”

一边说一边不退反进,奋力倒身向前,挥刀砍向闫山娘。进入战斗状态的女魅闫山娘,可不会手软,抽剑一旋身,一剑割断张老捕头的脖颈,说道:“是一条汉子,可惜了。”

这暗器中沾有毒药,大都头一阵昏眩,随后的俩位捕快,与闫山娘没过几招,就已招架不住了,只是护住大都头且战且退。闫山娘无心恋战,回身前往救主。

没多远,刚刚进入一条名叫“清水镣”的山岭,突然两把带着弯钩的长矛,连钩带刺的从俩边袭击闫山娘的双腿,前后方两根狼牙军棒凶猛无情地砸了过来。

闫山娘起身飞跃,以躲过下边的弯钩长矛,前往飞掷手中的宝剑,已来不及转身,一手倒举弓箭,掷出宝剑后的另一手虚拉弓弦,又是“嘣”的一声,从背后袭击的殿前司校尉,凌空倒翻躲避,以免重蹈覆辙,像婺州大都头一样身中暗器。可是这一招,女魅有没有真得射出暗器,只有天知道。

其中一人叫道:“放眼天下,没有几人,能躲过我大宋殿前司四大班直,暗中伏击的这一招杀手锏。”

接着说:“算你是条英雄,已经十数年过去了,人世沧桑,方腊之势早已没尽,劝你不要再做毫无意义的反抗。时过境迁,方腊旧事渐渐轻淡。只管受降,如果能为朝延效力,办它几件大事,尤如暗杀外敌要员,完全可以将功赎罪。”

闫山娘冷冷一笑,说:“如此之话,听得不下十数次,早在少年时代心存无邪之时,就听受过了,可是结果如何?”说到此处,闫山娘形容枯稿的脸面上闪过一丝不为察觉的怨恨凄凉的神情,说道:“废话少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忠尽业,死而无憾。”

其中一殿前司班直低声对另一同伙说:“你俩人前往追捕方家小姐,留下我俩人,赢不了,也能缠得住。”

另一班直却大声回答说:“还是彻底解决这一幸存的方腊死党更为要紧,只要像她这种武功高强又有威望的元勋级人物一死,方腊之女之流何足挂齿。”

又叹了口气说:“女魅你这又何必呢。何必要去追赶,强求、洗脑那位妩媚温婉、善良美丽的女子,然后卷入身后这无边无际的草莽江湖、无止无休的杀戮与仇恨,万劫不复之境地。本来多好啊,可以与那位年青小才俊,恩恩爱爱、白头偕老;享尽烟火人间,不说你,连我们都是可望不可及了。”

如此富有哲理的话语,真不像出自一位双手沾满有罪的无罪的有因的无因的人类鲜血的宋朝殿前司班直之口。见闫山娘似有沉疑,但骨子里仍是一幅誓不摆手的神态。就猛然举起狼牙军棒,轮砸了过来,却见棒端狼牙铁头,突然开裂,镶卯于榔头的狼牙铁蒺藜,变成一梭子的暗器,迎面袭来,背后也是笼罩全身的狼牙铁蒺藜飞射而来,说道:“也尝尝我司兵器的厉害。”

闫山娘久经此等战事,临危不乱。像变法术一样,微微腾空、甩出外套,一溜挥旋,挡去大部分的狼牙铁蒺藜,有几颗射中胸背,身上穿有特制的软甲塑锦,同时挥旋的外套气劲减少了暗器的力道,没有受伤。

闫山娘侧身后退,躲开前方由狼牙棒变为长枪的一棒,同时用长满老茧的手掌接住一颗狼牙,反侧拉弓,射向身后,估计是被自己刚刚散射而出的狼牙铁蒺藜障碍了眼力,这次没能躲过闫山娘临机应变的一射,正中胸腹,不死也是伤得不轻。

两杆弯钩长矛,仍是闷声不哼,冷冷地刺了过来。闫山娘一手抽出别在身后的仙帚,一手握着铁弓左闪右挡,沉着应战。你来我往,难分难解,刀光剑影之中,生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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