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进此刻的样子令曹昂不忍直视，他扭过头去，泪水横流。
“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死了，韩进的腿也被砍断了，那些畜生正在剔肉，而这一切他就亲眼看着，那种场景会把人逼疯的……”甘宁忽然哽咽起来，说不下去了，“特么的，老子当过贼什么凶残之事没见过，可真没见过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他蹲在一旁吐了，曹昂也想吐，但强忍着翻滚的难受，上前拉开韩进。
“放开我，放开我。”韩进奋力挣扎，还要朝着女尸上扑去，曹昂自然知道那是老夫人的尸首，但不能任由他这么疯下去。
“够了。”曹昂怒叱，韩进不听，不顾断腿的伤势，一个劲的朝前挣扎爬行，拖出长长的血痕。
曹昂走过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两巴掌，终于让其清醒几分，不过清醒过来的韩进更加悲伤，眸中无泪却流血，他望着母亲只剩骨头的尸体，沙哑地哭嚎起来，这一刻悲伤到七窍流血。
曹昂感同身受，整个人被无尽的悲伤笼罩，他蹲下来紧紧抱住了韩进，咬牙道:“再悲伤也要撑下去，老夫人的仇没报，你要活得更好更坚强。”
“报仇？”韩进忽然间死掉的心寻到新的目标，眼睛从茫然渐渐充满了恨意。
曹昂重重点头:“我带你去报仇。”
“对，报仇，我要报仇，程昱老儿，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满腔恨意吼出，震得星辰黯淡，而整个人也昏死了过去。
曹昂早有预料，将他一把抱起，而后吩咐薛义将老夫人的尸骨好生收敛，随即带着朝医馆狂奔。
路上遇见来求教的满宠，他没有解惑的心情，直接道:“你有这功夫，还是安顿好解救的百姓，顺便想想如何安民为上。”
满宠沉默了，的确，现如今最大的问题还是如何善后。
四处解救的百姓不下千人，如何处理极为麻烦，他做不了主，只能连夜去了相府……
这一晚注定是充满血色的不眠夜，等曹昂为韩进手术完成后已经天明，他见到了贾诩，也知道了昨晚对那千人的处理结果，全部坑杀，以此来掩盖真相。
“好一个枭雄，老曹的心跟程昱差不多，都黑透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贾诩刚说了一句就被曹昂打断，他看上很疲惫，望着青天白日道:“先生，人跟人终归是不同的，往后那些凉薄之言就不要说了，我怕会对你生出反感。”
贾诩欲言又止，终是叹了一口气，转而说道:“夏侯惇洗白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先生操持吧，顺便转移一下注意力，免得杀人的时候被防备。”
“如今就已经防备了，今日程昱身边多了不少紫衣人，显然郭嘉猜到你可能做的事了。”
反应这么快，郭浪子，我真希望你一直醉着.....沉吟片刻，曹昂抬起头道:“若暗着来不行，那就明着来。”
贾诩大惊失色:“你是要……”
曹昂没有回答他，只是寻上了铁石，打制物件……
次日，关于李典夸大其词，掩饰己过的消息传开了，成功压住了大军调动的消息，将少许联想到失踪案的猜测暂时盖住。
朝堂也莫名祥和，甚至还决定在三日后召开夜宴，敲定出征人选。
曹昂望着已经醒来但却坐在轮椅上沉默寡言的韩进，递过去粥碗，坐在他对面道:“你只有三天的时间调节，三日后我带你去报仇，不过成与不成就看你自己了。”
韩进看着他，浑身充斥着死气，问道:“听说霸府的紫衣人贴身保护，如何杀他？”
“总有紫衣人不在的时候吧。”
“你是说夜宴？”韩进的心活了几分。
曹昂微微点头:“仇是我替你报，还是你亲自报，你自己选择，不过我可以向你承诺，程昱那畜生一定会死！”
韩进握着把手的手掌青筋暴起，额头也青筋暴跳:“我会调整好情绪，那日我要亲自杀了程昱。”
聪明人自有聪明人的调节办法，尤其是有了目标的聪明人，用不到曹昂多操心，这三日他还有许多事要忙碌。
首先是拜访郭嘉，指责他口是心非，一边盼着自己弄死程昱，一边又助纣为虐，郭嘉第一次唯唯诺诺没有反口，他也是亏心的。
亏心就好，夜宴他要带韩进参加，借助亏心要求郭嘉放行。
若是以前这事自己就能办，但现在紫衣人肯定会严查，带人进去不可避免要对上郭嘉。
“你到底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韩进有些话想要问程昱。”
郭嘉定定看着他:“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曹昂不理会，郭嘉无奈，解下腰牌递过去道:“我可以放他进去，不过草包，我也要劝你一句，程昱不能死。”
曹昂甩动腰牌起身走了，心里补了一句，那是你们的想法，在我这里，他必须死。
事情从来都是连锁的，为了老曹任性的征伐，人脯之事不见得真能杜绝，所以要从根本上解决此事唯有买粮。
而这事要落在安宁的身上，虽然不清楚两人大婚之时，为何汉中道门要送来重礼，但既然写明是送给安宁的，就说明两者之间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这话说出来怎么感觉头上泛绿光呢？
不管怎么样，总要尝试一下，他提笔给汉中道门写了一封信，当然是给张原的，张原不在的话，给张鲁也一样，反正汉中道门是一家，最主要人家是宗教政权的结合体，类似西方的教皇制度，不过可先进多了，他很怀疑西方蛮子是不是看了我们泱泱大国的历史书，从中汲取精华发展出宗教政权一体的制度的。
“张原道长，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你拐走我娘子貂蝉的事暂且不追究了，双季稻的事感谢了，不过今日写这封信不是为了这些恩与怨的事，而是为了买粮，我愿意用高出市价两成的价格购买汉中的粮食，别用粮食不足婉拒我，你们汉中今年大丰收，我的商队都见识过，所以这事要拜托了。当然我们都不是只看中黄白俗物的人，但安宁也许久未能吃饱了，身为夫君，心甚难安，只能厚颜求道长相助，此外有件事或您也有兴趣。”
曹昂刻意用省略号停顿一大片，这是标准欠揍的书信格式，然后接着写下:“吾庄周梦蝶之时曾随道门大能见证了曾经道门最辉煌之时，故而写下了封神演义一书，权当对道门当兴四个字的见证。”
落款京城道友曹子修，书信跟封神演义一书一并装起来着人快马加鞭送往汉中。
接下来他又见了张辽、徐晃等人，待准备妥当，夜宴终于开始了，他推着韩进很早就到了鹿鸣湖，他们来毒杀程昱了。